九九叹了口气,因果循环,生死有命。兰花儿是一匹谁也无法阻挡的黑马,雷风厉雨。
这是他们选的路,后果自己承担。
九九也许为他们觉得可惜,悲哀,但是她绝不同情。这个世界向来弱肉强食,可以善良,可以怜惜弱者,但不可以心软。换个角度来说,如果今时今日是他们败北,敌人不一定会同情自己。
愿赌服输。
既然当初选择了挑衅,那么余生就算爬也要自己爬完。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算赢了,九九也觉得不开心,兰花儿最终还是登上最巅峰的位置,高处不胜寒,从今往后,他们需要过得更加小心翼翼。
九九性子虽然淡泊,但也不是全然的没有追求,她也想要名利地位,因为只有地位了,才能得到大众的尊重,但一旦地位变得崇高了,就会变成大众心目中的偶像,目标。带着偶像光环的人,虚荣心得到满足了,但一般都过得不快乐。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一人身上,太多太多的期待,太多太多的追随,太多太多的自我超越,只要其中一环走错了,就会环环出错,导致一错再错,跌入谷底。
除此之外,身份备受各界关注,将不再是金钱和地位的关联了,还关乎社会责任和慈善行业了,当一个人的名利达到一定巅峰时,就需要回馈社会,怀社会情怀,怀家庭情怀,怀世界情怀,必须做到爱家,爱国,为社会奉献的精神。
九九可以预感到,俪群会是不可能由此解散的,因为慈善事业不能颓废,她若回香港去,还得担任慈善大使。
其实做慈善业也不错,这是好事,怕的是那些从中捞取好处的人,一人在捞,就证明背后还有几个人在行动,这种*行为几千年来都无法彻底根治,最多做到压制,而连根拔除是不可能的。
“严寻。”九九叹了口气,喊他。
“你说。”他望着被晚霞染红的湖光,面色平静。
“你怎么样了?”
“我?”
“嗯。”九九轻轻点头,“严氏集团还好吗?”
“还好,严氏集团已经迁移到瑞士了,算是平安度险。”
九九没说话,抿着唇,斟酌片刻,她又抬起头,“你还是不肯放我走么?”
严寻没动,眼中的温度渐渐流逝,变得冰冷幽暗,“九九,你在我身边这几天,我可曾逼过你什么吗?”
“没有。”九九的声音寂静,“可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愿意留在这里,这里不属于我。”
“我可以等。”等她对兰仲文的爱消耗殆尽,爱一个人不问对错,不问缘由,只问心中情深几许。
就算所有人都觉得他丧心病狂,他也要坚持。
“严寻,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是什么原因让你持续这么久的喜欢一个人?”
严寻似乎没想到九九会这么问,楞了一下,而后,他露出一脸迷茫的样子,是什么原因呢?他想不出来,不可以放手的原因是什么?
九九也没有说话,静静坐在一旁等待他的回答,微风徐徐而来,九九抬头,这才发现已经夕阳西下了。
湖水像被镀上了一层金色,金光粼粼的,很开阔人的视野,九九默默看着,恍若出神。
“我不知道。”良久,严寻坦诚。
“如果非要追究出一个答案呢?对你来说,是什么原因?”
“如果非要追究,也许是因为爱吧。”他的眼瞳变得很浅,很淡。
“是吗?”九九微笑,笑容恬淡明净,“严寻,既然你说不个所以然,那我来说你来答吧,凭着本心回答我的话就好了。”
“这算什么?爱的测试吗?”严寻饶有兴趣,想不到九九愿意跟他交流了,这也算一件好事了吧,跨越了隔阂的第一个鸿沟。
“可以算是。”
“好,那你问吧。”他心情突然变得愉悦,一扫近日来郁在心口处的闷气。
九九颔首,看向他,眼瞳澄净得近乎透明,“严寻,男人都有占有欲吧?因为从来都得不到,所以沉溺于那种美,就好像你很想买一个心心念念的东西,但是你一直都买不起,于是这个得不到的心理就变成了你心中的痛苦,你很想得到,很想得到,是吗?”
“理论上来说,男人是这样。”
“在你眼里,我是那个你买不到的,但是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东西吗?比如。”
“不是,你不可以用东西来形容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因为我对你的感情,不止这样。”
九九思忖片刻,“对,这个比如非常不恰当,我们应该换一个,比如现在你走在路上,忽然,你捡到了一百万,当然,你得把你试想成为一个普通人,一百万对你来说简直就是人生中最好的运气了,但是这一百万并不是属于你的,你拿在手中,终日心中惶惶,想花不敢花,花了怕被抓,你认为这一百万对你来说是福是祸呢?”
严寻楞了一下,“你是说?”
“严寻,假如现在就被你得到了这一百万,但是你还会失去的,当失去的那天,你是要选择一辈子活在失去的痛苦中,终日郁郁寡欢,还是放下这个坎,半是遗憾半是认命地活着。”
严寻苍白着脸。
九九把自己比喻成一百万,是啊,若她是那一百万,就算这是救命钱,但是他明白到,他最终还是要失去的,只是现在不肯放手而已,人类的贪婪不是用看开这两个字就可以真正放下的。
假如九九真是那一百万,但当初让他遇到,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吧,执迷不悟,不是因为他看不开,而是看开了也无法放手,既然让他捡到,那么就是属于他的。
“其实我觉得这两个结局都不好。”见他不答,九九自言自语地接下去,“如果这一百万最终还是要失去,我会当自己从来没有捡到这一百万,没有期望,所以没有失望。”
开始了就代表结束,结束了就代表开始。
这句话是兰花儿说的,其实不管严寻对九九的喜欢是出于占有欲,还是出于不甘心,但是他是打从本心喜欢她的,九九应该感谢他的喜欢,谁都不可以践踏谁的爱意和尊严,不能觉得理所当然,不能随意伤害。
九九之所以愿意来跟他讲这个道理,是觉得他应该放下了。若一份爱给他的没有快乐,而是无尽的痛苦,那么这份爱本身的坚持就是错误的,因为爱,最原来的面貌就是快乐。
严寻怔怔的,他不是个蛮横的人,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相反,他是个非常有智慧的人,可以从道理中听出只言片语,九九觉得他过得太压抑了,希望他可以将当年的相遇当错一个错误来删除,就当他从来没有遇到她,没有爱,也就没有痛苦。
她知道他无法轻易放下,所以给他举了个例子,说这一百万就算他再不甘心,最终也是要失去的,这是属于别人的一百万,强行占有,只会让他最后失去得更痛苦。
“当年我曾问过兰花儿同样的问题,我问他,是什么原因可以让一个人持续这么久的喜欢一个人,并且不变心。”九九站起来,夕阳的余晖中,那如蔷薇般傲立的身影似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他说是感觉,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觉得我将来会嫁给他,他把我当做了他的人生,不管人生中要经历什么风雨和磨难,人生就人生,必须要一辈子风月同舟。”
“他是个非常有智慧的人,也许在你面前提起别的男人,你会觉得伤害你的自尊,但是他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个认定的男人,以前我觉得他可能是非常会说话,每次都可以让我感动。”
“后来,我觉得是他做的事情让人感动,他说我是他的人生,所以不管我是不是他的弱点,是不是会拖累他,他愿意拥有这个缺点,停下脚步来牵着我的手。”
“我在他身边的时候,他觉得人生圆满了,所以他是温和的,无害的,因为一个人满足后,就会变得乖顺,心怀善良。可当他的生命有了缺陷,缺了我,那么他不是兰仲文,他可以毁掉一切,因为你们毁了他完整的人生,假如我是他的心脏,那么你现在就是抽走了他的心脏,一个失去心脏的人,是不可能做到放下和释然的,我可以理解他的暴躁,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挑衅别人的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九九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她从远处俯视着严寻,面容虔诚,“如果没有我,也许他是个非常简单的人,因为太优秀,反而觉得人生没有乐趣,没有想要的东西,没有想保护的人,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随心所欲,没有目的,不挑食,在精彩的人生对他来说都是平淡。”
“但是因为他把我当成人生,我够不到的,他会帮我够到,我想要的,他会帮我得到,我想去哪里,他会陪着我去,我想吃什么,他会带我去。我的人生目标,也成了他的人生的目标,我开心,他满足。所以,我的存在,就激发了他的血性和活着的乐趣。”
“多情的人和专情的人往往不同,多情的因为经历了千帆过尽,觉得当初那个人最好,所以对那个人的感情最深,感觉最浓。但专情的人从一开始,就打算只爱一个人,他全心全意属于我,而我全心全意属于他,你的介入对我们来说,不是一种破坏,而是一种伤害。”
“你说你爱,可是你一直痛苦,因为我不爱你,你伤害了我,因为我爱着他,可你却要把我强行留在身边,而这样,你和我都伤害了他,因为他完整的人生因此缺陷。”
“严寻,不管你对我有多爱,我只想告诉你,爱的本意是快乐,如果你从来只能感到痛苦,那么你应该放手,不然你不止是现在会痛苦,而是余生都活在痛苦中。”
严寻一言不发,眼珠空茫茫的,仿佛失去的思考。
“也许你现在不能接受我说的话,因为你爱。但我请你仔细想一想,到底是现在痛一痛,将来获得自己的幸福好,还是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好,人生这么短,如果一直活在痛苦中,多么可惜。”
九九讲完,转身离开了城堡台,这些话是需要时间消化的,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是伟大的,是真心实意的。可这份爱是福是祸,这个问题值得深思。
有人说,恋人之间,只要笑容多于眼泪,就证明爱对了人。
可如果那个人是你爱得无法放下,一旦放下就会死的人,而另一方面,是你爱着这个人的时候,从来没有快乐过,天天在泪眼中度日,爱下去,未来只有无尽的痛苦,那么这个时候到底是该苦苦纠缠,遍体鳞伤也死不松手?还是狠一狠心放下,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如果严寻可以放下,九九真希望由自己来结束这段不该萌动的爱意,而不是强制性地让他放下,不甘心的怨念会使自己变得阴暗,扭曲,仇恨。
自从那天的谈话后,九九已经三天没见过严寻了,太阳照常升起,九九照常按时吃三餐,午后,她会在漫山遍野的院子里骑单车。
她的肚子大了一些,三个多月了,宝宝很健康。
听说香港现在乱作一团,云卿自杀了,九九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微微愣一下,继续和沉默做老朋友。
严寻每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三天后,司法控诉于中国时间10:00撤诉,兰仲文自由了。
当天,严寻沉默了许久许久,中国时间比瑞士时间早7个小时,现在是傍晚,兰仲文已经被撤诉十几个小时了,估计已经在来瑞士的直升飞机上了。
晚霞把莱蒙湖染成一片赤红,九九慢慢散着步,感觉肚子突然动了一下。
很微小的一个动静,但九九感受到了,她低下头,轻轻抚摸自己略微凸起的肚皮,“宝宝,刚才是你在动吗?”
随着那一个动作后,肚子回归平静,在没有任何波动。
九九嘴角的笑容暖暖地,指着天边的晚霞,自言自语道:“宝宝你看,那个红红的是彩霞,蓝蓝的是天空,不对,湖水也是蓝色的,但是湖水是会动的,绿色的是树,漂亮吗?”
她知道肚子里的宝宝听不懂,但她很想跟宝宝说说话,因为除了宝宝,她没人可以说话了,平静但是孤单。
她慢慢走着,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还不来找我们,都十多天了,宝宝,你想爸爸了吗?”
九九说完,停驻脚步,神情慢慢变得空洞,望着天边的晚霞,风吹湖面,宛如延绵不绝的孤独迎面涌来,她呆呆地,没有任何表情。
“宝宝,我好想他。”九九摸着自己的肚子,声音轻轻的,恍若耳语。
一抹黑色的裤管在她身后移动着,听着她的自言自语,眼中的情绪渐渐变得沉静。
“回去吧。”他冲她怀孕后却仍单薄的背影喊,“萧九九,你回去吧,我放你自由!”
九九倏然转身。
严寻站在她身后,笑容惋惜中带着释然,“我想过了,既然我注定要失去一百万,我就当我从来没有捡到过了。”
九九闻言无声咧嘴,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
“你说的对,从我喜欢你到现在,除了初遇时的那一片刻心动,我从来没有快乐过,好多年了,我都不觉得自己快乐,但想通之后,也觉得人生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失去的了,不置之死地而后生,又怎见风雨彩虹,你说对吗?”
“对。”九九应道,眼珠忽然朦胧了起来,“谢谢你爱过我,也谢谢你的放下,谢谢。”
他放下了,真好。
“你不怪我?我把你抓到瑞士来,害得你们夫妻分离,你不怪我吗?”
九九摇头,“不怪,分开一下没什么的,因为我知道我和他一定会在重逢。”
“是吗?”严寻突然狡黠一笑,“那为什么他这么久还不来找你?我听说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九九不为所动,眼神坚定,“不会的,我相信他。”
“为什么你这么笃定?”
“因为我曾和他分开六年,如果他想喜欢别人,那个时候他就可以那么做,可是他没有。”
“是啊……”严寻的语气惆怅,“你们这么相爱,所以我服了,也愿意祝福你们了。九九,我告诉你吧,他之所以没法来瑞士,是因为被司法机构缠住了,当初的操控股市案,有一百多个公民在顶楼跳楼了,事件引起了司法关注,他被司法牵制,留在香港接受调查。”
九九吃了一惊,“他没事吧?”
“当然没事,过得好好的呢,今天香港那边已经撤销控诉了,他也自由了。”
“你做的?”
“没有,我困不住他。不过还是希望他到时候能对我高抬贵手啊。十二个小时的飞行时间,我看差不多了,再过一会他就到了吧。”
他话刚说完,头顶传来一阵强大的气流,吹得九九和严寻的头发凌乱而飞。
一架直升飞机出现在上空。
九九惊愕仰头。
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带出强大的气流,在莱蒙湖半空中盘旋,越飞越低。
终于,直升飞机在湖畔的空地上降落了。
如镜子一般的湖光山色。
晚霞漫天。
“他来了,我就不去迎接了,你去吧,再见。”身后飘来严寻的笑声,越走越远。
“再见。”
九九微笑,转身走向直升飞机的方向。
她的脚步非常匆忙,要不是因为肚子里怀着孩子,她早就跑过去了,一颗不着地的心砰砰砰乱跳着,她的兰花儿——
终于来了。
直升飞机的舱门打开。
一只戴着皮手套的手放在舱门的扶手上。
九九捂着嘴巴,热泪盈眶。
帅气的男人从机舱里钻出来,他的身材修长英挺,面容高贵俊美,只是眼下的灰青透露了他的疲惫。
一颗心就此跳出喉咙。
九九加快步伐,朝他小跑而去,“兰花儿……”
她走得这样急,好像走得慢了,他就会如泡沫幻影一样在自己眼前消失……
男人漆黑的眼眸定定看着她。
他目不斜视地看着,而后——
他的眼圈红了。
“九九……”他的声音沙哑,“你不要动,站在那里。”
他朝她大喊,失了往日的从容高贵,冲她狂奔而来。
“好!”九九也大喊,站定脚步,眼珠想海水一样的明净透彻。
高大的身影在莱蒙湖畔疾驰。
最终,他抱住她。
窒息的独孤纷纷倒退。
美丽的湖光山色纷纷倒退。
怀抱中的人的感觉是这样的真实。
他凝视她。
失而复得的喜悦从眼底一闪而过。
他低头吻住她。
唇是冷的。
情是浓的。
思念是烈的。
他紧紧抱住她,仿佛要将她嵌进灵魂血液里。
“九九,我来接你了……”他的声音嘶哑。
“嗯。”她仰头,笑容灿烂。
“对不起,我这么久才来找你。”
“没事。”她迫不及待地说:“我过得很好,也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所以我每天都在等着你。”
他莞尔,冰冷的瞳孔慢慢变得温柔,宛如清晨露珠般,带着清冽的柔,“你过得好吗?”
“当然好啊,我胖了呢,宝宝也很健康。”九九自信满满,瞥见他眼下的灰青,她鼓起嘴巴瞪他,“还说要好好照顾好彼此,你看你,把自己弄得这么憔悴,你这叫好好照顾自己吗?”
兰仲文但笑不语。
“哼哼,亏我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你倒反而瘦了,没有遵守承诺,该罚。”
“好,我愿意接受惩罚,但是这件事,还要等一会在说。”说后半句的时候,他神色一凛,往严寻走远的身影瞟去,散发出一股浓烈的煞气。
九九一惊,抓住他的手臂,“别啊,这事我已经自己解决了,他已经放下了。”
“不行,你把你抓走这么多天,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兰仲文拒绝,斩钉截铁。
“算了,这事我真解决了,而且你也废去严先生的双腿了,对他已经是惩罚,就当扯平了吧。”
“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我来国外就不知道香港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了吗?你更替了港岛的富豪榜,对吗?还把旧富豪榜上的人都铲除了?掌控了整个港岛。”
兰仲文没有说话,冰冷着一张脸,“这也是他们自找的,不怪我狠心。”
“是啊没错,这是他们自找的,成王败寇,这个道理我懂。所以这事我也不打算说你了,而且我知道,你会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为了保护家庭,所以你铲平了一切。我知道你做什么都有你的道理,但是严寻我真的解决了,他以后不会再来找我了,况且他也没虐待我啊,我在这里生活得好好的,吃好穿好,养得白白胖胖的。”
“但是……”
“别但是了。”九九打断他,“他真的放下了,我敢打包票。兰花儿,算了吧,就当给孩子积德了,港岛那边死伤那么多,我也不忍心,你一直活在杀戮中,这会让我感到害怕的。”
兰仲文没答话,背脊有些僵硬。
九九望着他,语气温软,“兰花儿,就这样结束吧,好不好?”
“好吧。”良久,兰仲文淡淡开口,目光落在九九身上,而后,他牵起她的手,走向直升飞机的方向,“放过他也行,不过我不让你留在这里,我们回去吧。”
算了,免了一场恶战也是好事,但以后严寻要是敢踏进香港来,就休怪他狠毒了。
“这个肯定没问题啊。”
“九九,你现在能坐飞机吗?人累不累?飞行时间需要12小时,如果你觉得累,那我们就先找个地方休息一天。”
“一点都不累啊,我每天除了散步就是种花,有什么好累的啊?而且你也知道的,我一上飞机就睡着的,倒是你,来瑞士需要12小时,你不累吗?”
他轻轻摇头,“不累,我刚才来的时候在飞机上睡过了。”
“那我们回去吧,我现在好想吃月嫂做的菜啊,好怀念。”
“好。”兰仲文这样说,把她扶进机舱内坐好,戴上安全带,顺便摸了摸她的肚子,“嗯,肚子确实大了一点点。”
九九忍俊不禁,挽着他的手臂坐好,靠在他怀里,面容安谧,“兰花儿,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九九。”
“我觉得我比较想你的,我每天都在想。”
“是吗?”兰仲文挑着眉,将信将疑,“但我觉得我们家九九就是那种看见吃的就会把我忘光光的那种人呢。”
“哪有。”九九不服,用力一拍他的手臂,“明明是看见你的美貌就忘记美食的诱惑了好吗?”
“好,你说的。”
直升机慢慢向天空升起,穿过了阴霾迷雾,进入蔚蓝的天域,九九出神地看着窗外的彩云,万丈红霞中,夕阳刺眼得人睁不开眼睛。
九九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不知不觉就入睡了。
梦中,她总是见到一道红光在脑海中盘旋,她不知道,这是强烈的紫外线导致的。
12个小时的航程九九都在睡梦中度过了,中途她昏昏沉沉醒了几次,见到身旁的男人牵着她的手,睡颜安谧。
九九笑了笑,重新闭起眼睛。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了,一下子从桃源仙境回到了光怪陆离的香港,九九有点不适应,楞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兰仲文一脸担忧,摸了摸她的额头,两国的气温有异,很容易导致感冒,九九现在怀孕,如果感冒了,是不可以吃药的,所以她得避免生病。
“没事。”九九轻声回答,“可能是时差问题吧,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嗯,那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九九点头,“好。”
出安检的时候,兰仲文给她带上了帽子和墨镜,他们现在是名人,不宜招摇出现在任何场所,兰仲文也穿上低调的大衣和帽子,带着她悄然离开机场。
回到家中,九九又是睡了好一通,她到瑞士好不容易花了七天倒时差,现在又要重新开始倒时差了。
白天九九都觉得昏昏沉沉的,但一到晚上,她就精神奕奕,她知道这是瑞士的时间差,这样下去可不行,肚子里有宝宝需要准时休息,不然很容易觉得疲劳。
九九就那样浑浑噩噩过了七天,白天犯困夜晚精神,期间,兰仲文一直陪着她,寸步不离。
九九觉得迷惑,在一个深夜里把他从被子中挖起来,兰仲文不理她,睡得进入了低血压状态,一动不动。
见他不理自己,九九机灵一动,把自己冰冷的小手伸进他的衣服里——
没反应!
怎么可能呢?
九九皱眉,冰冷的小手摸来摸去,兰仲文还是没反应。
靠!
要不要睡得这么死啊?
她气馁地叹了口气,把自己的脚丫子伸到他的大脚丫子处踩了踩,兰仲文还是没反应。
不是吧?
九九惊愕,这样也不醒?
她支着脑袋,想了好一会,一腿顶在他的敏感处,憋着笑。
睡梦中兰仲文倒吸一口冷气。
然后倏然睁开眼睛。
九九哈哈大笑,夜晚的她可精神了,瑞士时间嘛。
兰仲文眼眸一暗,一个翻身,压住了她的手臂,她怀孕了不能压肚子,所以压手臂,不让她动弹。
九九被制得死死的,缴械投降,“不玩了不玩了,放开……”
“你想得美,把我叫醒了,就说不玩了。”他的俊脸靠得近近的,一双还没完全清醒的眼眸微阖着,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下一秒,他冰冷的手伸进九九的后背里取暖。
“啊!”九九惊叫一声,他的手太凉了,就像一根冰棍贴在自己背上,冷得九九浑身发抖。
一层层鸡皮疙瘩从皮肤表层浮了起来,九九怒吼,“你的手冷死了,快伸出来,你想冻死我啊。”
“嗯,就是要冻死你,怎么样?你被冻死了吗?”他说着毫无营养的话,眼底没有一丝笑意。
这个腹黑的混蛋!
“死了!”九九意气用事,干脆不理他的手了,独自扭过身睡觉。
混蛋!对老婆这么坏!不理他了!
“怎么了?”他演不下去了,头靠近九九,露出兴味盎然的笑容,“生气啦?”
“没有!”
“还说没有?你看这张肉嘟嘟的脸。”他戳了戳她的脸,笑容迷人,“都快气炸了。”
“才没有!”九九低着头,憋笑。
正所谓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其实她没有生气,就是装的,治他这小样!
“还不是你先招我的?”兰仲文试图解释,见她爱答不理的,摇了摇她的手臂,“别生气了,好不好?大半夜的,会把宝宝气醒的。”
气醒宝宝?
这是什么逻辑?
九九噗嗤一声喷了,“你就知道宝宝睡着了啊?”
“肯定睡着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是夜猫子啊,都半夜2点了,还不睡觉。”
“睡不着啊。”九九噘嘴,把手臂枕在头上,“我想跟你聊聊天嘛。”
“好吧。”兰仲文妥协,叹了一口气望着床顶,“聊什么?”
“兰花儿,你现在都不用去上班了吗?”
他唔了一声,“暂时不用。”
“不用?”九九不解,“为什么啊?现在香港的局势不是重新洗牌了吗?二分天下,你不用忙?”
“做首富那么累,我才不要呢。”兰仲文扭头看她,微微勾唇,“九九,我把我的资金打散出去投资各个公司了,我想过了,钱是怎么赚都赚不完的,如果一生都为了赚钱和名利而活,那样就没什么意义了,所以我保留了原来的公司,但我同时也隐蔽了自己实力,现在港岛的十大富豪榜里面没我了,以后也不会有,你觉得好不好?”
九九怔怔地看着他,“你决定好了?”
“是呀,九九,我不想你进入什么俪群会,我也不想进入什么先生帮,我们都有孩子了,有时间不如多陪陪孩子吧,胎教可是很重要的事呢。”
“真的啊?”九九兴奋不已,靠在他的肩膀上,笑容明媚,“你真要留在我身边给孩子做胎教?”
“那肯定要啊,每天都要胎教,另外我趁着现在有时间,重新弹弹钢琴,还能把艺术气息传递到孩子身上呢。”
“好主意。”九九赞同,“我可以画画给宝宝看,真好奇宝宝以后会遗传谁的天赋呢。”
“我都可以,反正是我们的孩子就行了,对了,九九,马上要过春节了,今年爸妈说要来香港陪我们一起过。”
“啊?为什么啊?我们回广州不就好了吗?”
“妈说你怀了孩子,不想你辛苦,所以他们过来就好。”
关于兰仲文的胎教,是这样子的。
这天,他独自一人坐在电视机前看了两小时的《樱桃小丸子》,九九在喝牛奶,兰仲文突然走过来,阴郁着一张俊脸说:“九九,这动漫太幼稚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九九一头黑线,“说好的胎教呢?”
于是他忍了忍,又返回去看《樱桃小丸子》,九九见他看得一脸睡眼朦胧的样子,不忍心他的视线被动漫强女干,就陪着他一起看了。
电视里的剧情正播到小丸子在收拾爸爸的房间,突然翻到一本爸爸小时候写的暑假日记,她一脸兴奋地拿着爸爸的日记本去找爷爷,两人一脸怀念地翻开爸爸的日记本。
内容大概是这么写的,7月1号,天气晴,今天我吃完饭,觉得没什么事,就去睡了个午觉,然后晚上吃完饭我觉得没什么事,就睡觉了。
小丸子和爷爷说果然暑假第一天就是这么无聊啊,然后日记的第二天,小丸子和爷爷一看,脸色都郁闷了,因为内容和第一章一样,又是无聊度过。接着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内容都同上,小丸子郁闷地翻到最后一页,还是一样,老师给了小丸子爸爸一个评语:你的生活还真无聊啊。
九九看完这一段,郁闷着一张脸看兰仲文,“还真是无聊啊。”
兰仲文点了点头,一脸你明白就好的表情。
九九又耐心地看了好一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的关系,她怎么耐着性子也无法把樱桃小丸子看进去,明明初中的时候觉得很好看的啊,那时候每天都跟着电视追剧,但由于是学生,没法天天看,所以有些剧情落下的。
“奇怪,我以前明明觉得很好看的啊,现在看怎么觉得那么无聊啊?”九九挠着脑袋,不解思索。
“那是因为你智商太低下了,这样的动漫,我就是小学都不看。”
“切~”九九不以为然,“那你小学都看什么啊?”
“三国演义。”
九九噗呲一声,“那是什么鬼?”
“你不知道三国演习是什么吗?”兰仲文一脸高深的模样。
“我知道三国演义啊,但是三国演义跟动漫有什么关系?据我说知,那时候没有三国演义的动漫吧?”
“我有说有关系吗?我只是说我小学都看三国演义。”
“滚!”思想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不能好好沟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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