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蒋涵茫然的站着，回不了家，这里有没有认识的人，今晚要怎么过？
“你没事吧。”肖宇其用手肘拱了拱她，“你不会是哭了吧？”
蒋涵脚不停地踢着花圃石砖低着头咬着嘴唇不吭声。
肖宇其伸手捧着她的脸迫使她抬头，震惊地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眶和脸上不断滑落的泪珠，不知该说什么好，“你……不至于吧？”
“放手，”蒋涵抬手拽掉了他的手，背过身去，蹲了下来，抓着膝盖不停地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努力平息心情。
肖宇其最厌烦的就是女生哭，白宁就是动不动就哭的类型。
想起白宁，他就觉得烦。
白宁是她老妈闺蜜的女儿，从时就爱缠着他，他烦她不愿意搭理她，她就哭。一哭，他老妈总是第一个冲过来不分青红皂白拧着他耳朵骂的人。他老妈待白宁比他这亲儿子还好。因而他见了女生哭不是烦躁就是避得远远的。
肖宇其看着蹲在地上肩膀微微耸动着的蒋涵，一时手足无措，整个人都绷紧了。
这还是他十六年来第一次见到哭得他内心慌乱而不是厌烦的女生，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就僵硬地站着。
蒋涵的哭是无声的，带着压抑，不像白宁那般哭起来不管不顾旁若无人，声音大得吓人。
要不是刚刚真见过了女孩那张满脸泪痕的脸，肖宇其也不知道她是哭了，但正是因为这样他心里才更堵，像被块沉重的大石头压着一般。
这种感觉比起想逃跑的烦躁更让人难受。
两人在马路边一站一蹲，刚刚亮起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映得长长的，在昏黑的天色衬托下显得有些孤寂。
太阳已经下去了，天还未完全黑，五六百米远的高楼上的霓虹灯广告牌不停地变幻着颜色，从不远处传来的喧闹歌声传入耳里，让站在路边的两人感到更不是滋味。
肖宇其也蹲了下去。
蒋涵背对着他已经平静下来了听着他的动静以为他会说点什么安抚的话语，没想到他小心扯着她衣服说出口的竟是“我饿了”三个字，听他语气说得还委屈巴巴的。
回不去怪谁？还不是因为他。磨磨唧唧的。
蒋涵咬着手指在心里叹了口气：“唉！今晚得露宿街头了。”
肖宇其用脚在地上蹭着转到了蒋涵面前说：“我请你吃饭吧。先吃了饭要紧。这附近肯定有酒店可以住的。”
废话！哪没酒店？只要有钱总统大套房都有。
蒋涵站了起来。
肖宇其忙跟着站了起来，小心地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已经不哭了，只有眼角还有点红，心里松了口气。
“你手机借我用一下。”蒋涵说。
肖宇其把手机递给她。
蒋涵给爷爷打了个电话，借口说在同学家玩得晚了，这周就不回去了。虽然上初中的弟弟周末周日总是和他那帮狐朋狗友玩得三天两头不着家，但她这还是第一次周末不回去的，不过爷爷也没说什么。
挂了电话后，蒋涵把手机还给了肖宇其：“谢谢。”
“现在去哪？”肖宇其不熟悉周边环境。
蒋涵没说话，径直往前面客运中心站前的红绿灯方向走，肖宇其跟了上去。
过了红绿灯，再往右转肖宇其就认出来了这是刚刚三轮车把他们从主街带着出来的方向，往前两百米就是步行商业街。
蒋涵走到路口时没进商业街，往左又走到了青州市场。在这市场前面全是小吃摊，一眼还看不到尽头，各类食物的香味扑面而来馋得肖宇其几乎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夜里热闹，人也多，这是个灯火通明的夜市。
蒋涵走得快，一路无视两边的美食往前走。
跟在她后面的肖宇其两颗眼珠子盯着两边小摊的吃食快要挪不动脚步了，忍不住拉了她一下说：“你要去哪？你不饿吗？要不要买点吃的？”
蒋涵见他饿得有些发绿的眼睛在和她说话时还一直斜眼瞄着旁边的酱香猪蹄，解释说：“我们先去吃粉，前面有家特别好吃的牛腩粉，没几步路了。”
肖宇其只好忍着都跳到了嘴巴里拼命往外蹦的馋虫跟着她走，确实没多远，是一家挺不起眼的小店。
店里人都坐满了，还有在排队的，闻着很香，看起来是真的很好吃的样子。
蒋涵跟着队伍排，取下书包塞给肖宇其，让他到二楼找座位。
肖宇其抱着书包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从兜里把皮夹掏出来给了她。
蒋涵接过来的时候愣了一下。
肖宇其在二楼也没找着座位，眼尖看到有一桌小情侣快吃好了快后面人一步赶过去在边上守着。
在别人吃饭的时候就候着桌子的事，他以前肯定是干不出来的，要换他在吃饭也这样被人候着，估计是要干架的。
但自从上次在A镇一家店铺里吃炒米粉的时候，店里也是人满为患，七八张桌椅全满了，而他后面等位的是位女孩儿，肖宇其是想让但又觉得站着吃更丢脸只得赶紧地扒拉完赶紧起身走人。
后面又经历了两回，见其他人旁边候着一个陌生人也一脸淡定坦然不紧不慢的嘻溜着碗里的美食，等的人也坦然，他也就见怪不怪被同化了。
有时候肖宇其觉得这种同化真的挺可怕的，这里的有些人言行粗鄙猥琐，张口骂人时就是各种下流粗俗不堪入耳的词汇，戾气怨气深重，虽然他玩游戏时也爱骂几句粗口，但那不一样。他有时候也会担心会在不知不觉间被同化，因而也时时提醒着自己。
等了大概五分钟，小情侣终于起身走人了，肖宇其没等服务员收拾就坐下把位子占了。
服务员把桌子收拾好了后，蒋涵端着两杯温豆浆上来，放了一杯在他面前。
肖宇其喝了一口，感觉还不错，豆香味挺浓的，甜度很浅不腻，就是杯子太小了，比起一般的饭店的杯子要缩了三分之二。
蒋涵捧着杯子还没放到嘴边就见他一口喝完了，忍不住说：“这是免费豆浆。喝完了可以到一楼添。”
“没有大的杯子吗？这杯子还不够我一口的。”肖宇其皱眉问。
“没有。杯子就这么大。”
肖宇其起身下楼站在豆浆壶旁喝完了一杯添满才端了上来。
蒋涵见他上来了，正喝完一小口，舔了舔嘴角看着他说，“浓缩就是精华。像你这样的大少爷肯定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知道黄豆多少钱一斤吗？像这种纯豆浆给你整个大海碗人老板不得亏死。”
肖宇其有点意外的看着她，一般人去餐厅吃饭见着可以免费添加的小菜饮料别说农村乡下人，就是城里人很多不是根据自己的需要而是抱着占便宜的心态多多益善，添得越多越好，农村乡下人只不过是吃相更凶更难看而已，很少人会替店家考虑的。
肖宇其感觉蒋涵身上有一种和别的女孩儿和他所见到的那些农村长大的娃不一样的特质，她性格里面也有某些和他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的东西，让他在和她相处时感到很舒服很自然的点，他一时想不明白是什么。
他的思绪被端着三碗牛腩粉上来的服务员给打断了，蒋涵问他要吃米粉还是河粉，他选了米粉。
肖宇其看着桌上多出来的一份河粉，困惑的问：“这份是给我的？”
蒋涵看了看也不看他伸手把中间的那碗米粉给抱到自己面前，嘴里含着粉含糊不清的说：“我的。”
肖宇其看着她贪吃的样儿都不知作出什么样的表情好，索性埋头吃粉，这粉确实好吃，份量足，牛腩切得比丁大点儿，但给得也多，铺了满满一层，米粉润滑筋道，汤汁鲜美。
他实在也是真饿了，一大碗牛腩粉很快就见了底，摸了摸肚子，感觉肚子还有一大半是空着的，看了眼还在慢吞吞一副很享受美食的样子的蒋涵，那碗香气袅袅的牛腩河粉搁在她手边上。
肖宇其盯着蒋涵手边的粉，在心里快速地默念了一遍一二三，长手一伸就把粉给抱了过来，在对面的女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快速地夹了一大筷子塞进了嘴里。
“喂！”蒋涵这一声喊是急了脱口而出也没控制音量，引得周围几桌的人全都看着他们。
肖宇其也被吓了一跳，鼓鼓的嘴里塞满了粉，看着对面有点气急败坏的蒋涵吐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感觉到有点尴尬。
蒋涵脸红了，恶狠狠的瞪着他，凑近了低声说：“肖宇其，你真不要脸。”
肖宇其这下不尴尬了，立刻把嘴里的米粉吞了下去，说：“女孩子身材要紧，吃那么多容易胖。”
“要你管。”蒋涵赌气似地伸手又把他面前的碗想抱回来，中途被肖宇其抓着碗沿给按住了。
肖宇其说：“我都吃过了。”
蒋涵没搭理他，把自己没剩多少粉的碗推到一起，拿了勺子几乎趴在桌子把那碗里的牛腩肉舀了一大半再夹了几筷子粉到自己碗里，才放了手，捧着自己的碗靠回椅子笑得很得意的看着肖宇其。
“你把我的肉都拨没了。”肖宇其无奈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