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青黑,目力所及之处,极远处才能瞧见一点带着灰色的蓝。
数分钟后,那一点灰蓝也被无穷无尽的黑暗转化为同类。
夜晚来临。
现在是周一晚上。
社团教室,灯光柔和,
步闻倚在窗沿上,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小口的喝着,并侧头看向窗外操场上打篮球的几人,用以打发时间。
这附近光污染严重,抬头看不见星星,只能看人了。
俞宋野瑰从她家带来了据说是外国产的高档咖啡豆,孔岚慕喵前几天为社团教室添置器具的时候买了台全自动咖啡机,她们俩之间的关系不是很和谐,但咖啡机和咖啡豆没什么矛盾。
现在桌上每个人面前都有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这都是绯鸟一个人弄的,说是天冷了能暖身子,他对泡咖啡这事显得格外热情,步闻一问之下才知道,绯鸟他很喜欢喝咖啡。
步闻基本没喝过咖啡,尤其是这种自诩“高档”的咖啡,他只在电视里见过,喝了几口后,他觉得咖啡用来解渴还不错,味道的话还是算了,改天让绯鸟买点糖回来,那样或许会好喝点。
喝了大半杯,步闻瞧了眼快见底的杯子,桌子对面愈演愈烈的争辩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于是侧头看去。
——那边的两人好像快吵起来了。
“喂,这里明显更好不是吗!”孔岚慕喵指着铺在桌上,占了小半桌面的地图上的一块地区,“用酒店当办公机关最完美,按步闻说的,有很多‘神’都没什么自理能力,过着乞丐抢劫犯那样的生活,酒店能提供给祂们住宿和三餐,这难道不是很棒吗?”
“祂们说不定会感谢我们提供的免费服务,然后祂们就会听我们的安排了。“
“搞清楚定位,”站在孔岚慕喵身侧的俞宋野瑰微微摇了摇头,“咱们不是开招待所的,我认为应该尽量避免和‘神’的接触,一定的距离感有利于塑造我们的形象,,这样,我们在祂们眼里就会变得神秘。”
“服务者的姿态太低了,办起事来不方便。”俞宋野瑰下了论断。
“而且,你去当服务员?还是我去当服务员?或者,你想找外人?”
“当然是你。”孔岚慕喵冷哼一声,双臂抱胸,她觉得俞宋野瑰说的不无道理,“那你说挑哪?”
“我都把酒店买下来了。”她强调了一句,有点不甘心。
“你以为我买不起吗?“俞宋野瑰不甘示弱,谁想当服务员啊!她俯身伸手点向地图上的某一点,“在这片地区买幢屋子当友爱社的办公机关最好。”
孔岚慕喵看向俞宋野瑰指出的地区,“郊区?你在开玩笑吗?”
“是不是觉得那地价便宜,你该不会想省钱吧?呵呵。”
“省钱?你看不起谁呢!”俞宋野瑰罕见的动了火气,她觉得孔岚慕喵太无理取闹了!
从刚开始就时不时的挤兑自己,明明是在讨论友爱社的事情,她怎么公私不分呢?
她身旁的唐蒲锦兰连忙拉住了俞宋野瑰的手,安慰着已经说的面红脖子粗的俞宋野瑰。
孔岚慕喵怼她的原因很简单:她认为俞宋野瑰不想出力。孔岚慕喵不止买了这一处的酒店,昨天她已经拜托父亲打好关节,那些酒店就等着换主人了,结果俞宋野瑰却用那种只是稍微有点道理的理由反驳了自己,而且,她后来提出的建议也就那样,要找理由反驳也很简单。
最重要的是,听她的话,她似乎到现在为止还没掏过一分钱,否则的话,她就会直接说她已经在郊区买好了地方,不会用那种询问的语气。
“好了,两位打住。”步闻轻轻拍了几下桌子,“都消消气,俞宋野瑰,你说说郊区有什么好处?”
俞宋野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轻轻睁开唐蒲锦兰捏着自己的手,在唐蒲锦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转而捏住了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郊区人少,既然是‘神’,多少和常人有不一样的地方,郊区能避开普通人的视线,也能很好的隐蔽我们,而且,我选的地方是别墅区,那里地方很大,比起酒店,那里更适合处理事件,更方便处理意外情况。”
“非要说居住和饮食条件的话,别墅也远比酒店好,我不缺钱。”俞宋野瑰看向唐蒲锦兰,小小的怼了一下她。
她的气还没消呢。
步闻略一思索,一拍手,指向俞宋野瑰,“按她的做。”
“为什么!”孔岚慕喵不解,“神毕竟是神,酒店人多眼杂,确实不太好办,我们的活动最好隐蔽一些,酒店不可能靠我们几个维持,弄成类似办事处的性质会好点,是郊区别墅的话,确实会很不错。”步闻给出解释。
孔岚慕喵纠结了几秒,叹了口气,俞宋野瑰和步闻说的都有道理,酒店的确不适合。
她没有固执己见,意气之争没有意义,她先前只是争得上火了,现在冷静下来后,她便同意了两人的看法。
“酒店就当就业岗位安排着用吧,那些没有一技之长,我也暂时送不回去的神,要是比较老实的话,就让祂们去酒店打工赚钱谋生,对了,可以的话,再弄点便利店超市之类的就业岗位,分出个级别,弄套内部的竞争机制,让那些神多点盼头。”
步闻顿了顿,琢磨了下,神色如常,“好好压榨压榨祂们的劳动力,让祂们领会领会什么叫为人民服务的精神,改造祂们的思想。“
孔岚慕喵眼睛亮了起来,她刚还在想怎么跟父亲解释呢,现在步闻就把解释送来,顺便还解决了问题。
唐蒲锦兰感激的看了眼步闻,之前的计划里可没有创造就业岗位这一出,他明显是刚刚才想出来为了照顾孔岚慕喵的面子的。
这样,俞宋野瑰和她就没有矛盾,朋友关系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她不希望现在众人间的关系出现任何问题,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从两人争辩声大起来的时候就看向她们的绯鸟,见步闻说完后两人都释怀的笑了起来,放心的松了口气,侧头朝步闻笑了一下后,继续操作电脑,埋头查阅资料,他在看一些能用得着的管理资料和管理经验,相关的管理条例他和唐蒲锦兰正在制定,风间越信负责提出修改意见。
步闻的做法和用意,绯鸟和唐蒲锦兰一样,一眼就看了出来。
而两位当事人,过了好一会,直到照例离开学校的时间到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到步闻之前是在调解。
两人出门的时候对视了一眼,尴尬的朝对方笑了一下。
一天的时间悄然而逝。
天色愈发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