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注意到有人离开。
银幕上的杀戮还在继续。
男子步伐轻快,走进一家便利店。
店内上班时间玩手机的收银员,见到他进来,当即一愣,他迟钝的神经还没搞懂那人为什么提着斧子身上染着明暗不一的血红,手机里传来被击杀的提示。
“妈的,渡劫局啊!哇,对面章鱼哥这个笛子大招?!”他瞟了眼手机屏幕,情不自禁爆出一句粗口。
他被秒了。
其余想救他的四个人被章鱼哥一个大招打入恐惧状态,失去战斗力,对方输出和爆发飞快跟上,平a接技能,带走一人,紧接着一秒后又带走一人。
恐惧状态结束。
团战同时结束。
他们输了。
“那个cosplay的家伙!”连着十七次渡劫失败的愤怒冲垮了他的理智,模糊了他的判断,气急败坏的收银员,把手机狠狠拍到柜台上,走出去想要揪住那名正cos的起劲的顾客狼狼的打一顿,然而他忽略了脚底下不知何时已满布收银台后地板上的水。
不稳的双脚踩上去,结果就是失去平衡。
他左侧脑袋,靠近太阳穴的部位,无可阻碍的在地心引力与不合时宜爆发的愤怒的连同作用下,吻上收银台一角。
嘭。
低沉的撞击声过后,收银员的太阳穴左右的皮肤整个被尖锐的铝制台角刺穿。
脑袋一斜,身体却还在朝前,可也很快无力。
靠着皮肤和富含神经组织软肉的阻力,他的脑袋,挂在台角,脖子和身体不正常的呈九十度,他的脖子毫无疑问也已断裂。
地心引力持续发挥作用,直到那块不算大的肉整个被勾出来,他才得以倒地。
享受死之安眠。
这时,男子提着鲜黄色的鸭舌帽走了过来,收银台恰好挡住了收银员刚死十几秒的尸体。
“喂喂,人呢?”他边张望边自语。
等了十几秒,没见着人,男子伸手探入收银台,拿出一张五十块,然后扔在柜台上,大方的朝无人的柜台摆了摆手:“不用找了不用找了。”
说完,他反着戴上鸭舌帽,帽檐往低拉了拉。
走出便利店。
影院众人哄堂大笑。
男子恰好好处的疑惑神情和搞怪举动、收银员奇葩夸张的死法,处理的很不错。
不少人都觉得这票买得值,大导演不愧是大导演!情节虽然简单,但的确很有意思。
后续会是什么?他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
开头短短二十分钟,这部电影已经成功吸引了影院内的大多数人。
看过点映,读过剧透的人...都觉得很奇怪。
我记错了还是走错了?
困惑,不解,萦绕心头。
即使电影愈发精彩,一个又一个的小高潮和冲突勾引走了他们的心绪。
那个疑问仍无法彻底驱离。
表面的欢乐,藏着内在的疑虑。
随着电影剧情推进,隐藏在无厘头的死亡闹剧下的剧情,逐渐浮现出来。
男子发现了自己的特殊体质,他意识到这样下去,自己不可能问出任何话。
他固执的认为,是那柄斧子上有着某种诅咒,诅咒在不断的杀死周围的人。
于是他扔掉了斧子。
可死亡还在继续。
他朝着镜头,低声自问:“是我出了问题吗?”
“那么,是我的哪里出了问题?”
站在象征着抉择的十字街头,他望向来时的方向,那里已没有一个活人。
“手能用来杀人,是手,是手指。”
他迷茫的看向多条去路,缓缓把右小指塞进自己的嘴里。
轻快的bgm陡然消失,沉重喑哑使人烦躁的bgm响起。
影院内稍有沸腾的兴奋人群,像被迎头泼了盆冷水,不再吭声。
呼吸声成了人们唯一的声音。
嘎吱,咬。
撕拉,扯。
男子咬在右手小指尾部,忍着异物入侵带来的干呕欲,跪倒在地,头和右手狂乱的摆动撕扯,互相角力,咬合力坚韧的切入关节,角力的结果只剩下唯一的那种可能。
十几秒后,寂静无声的荧幕上,出现掉下一截小指的画面。
镜头给到口唇满是鲜血的男子脸上。
他的表情,满足而充实。
男子再度启程。
这次,没人死。
但好景不长,过了一段时间,问了一些人没得到结果的男子,发现人又开始死了。
这次他果断的多——又咬下了一根手指。
带着满嘴的骇人鲜血,他忍受着剧痛带来的眩晕,继续向路过的惊恐路人询问。
问那一个似乎永不改变,永恒存在的无解问题。
“我要去的地方在哪。”
没人能给他回答,常人见到他这番样子,远远的就被吓跑了。
反应迟钝的、认为演戏的、低头看手机的,则成了他能询问的为数不多的对象。
这样的询问通常进行不了多久,人们很快会惊慌逃窜。
真实的伤势,远比在银幕和屏幕前看到的要吓人的多。
男子并不气馁。
他不断的咬下手指,不断的询问路人。
他抢摩托,抢轿车,途中残害自己的肢体,停到人多的地方后便立即下车,见人就问。
极具冲击力的执着与路上死者的滑稽表现,感染了观影者们的情绪。
每次撕扯,都会让他们的心为之一颤。
每次无助而坚定的询问,都会让他们眼眶湿润。
这部看似无厘头的搞笑片,逐渐展现出了惊人的催泪功能。
少数人的疑虑彻底消失。
随着男子对自己下手越来越狠,身体越来越不完整,能伴他走到不可测终点的躯体越来越残破,已没人在意这部片子还是不是原来那部。
没人在意这部血腥到极点的影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无声的狂热氛围飞快蔓延,感染它遇到的每一个人。
直到——萤幕中,一个主动为男子捡起碎肢的人忽然出现。
“我知道你想去哪。”蕴含着摄人心魄魅力的磁性女声响起。
狂热的气氛升腾到了顶点。
直到——萤幕中,一个持枪顶着男子额头的人忽然出现。
“你该死!”铿锵有力的愤怒男声传来。
不少人开始兴奋喘息。
镜头一转。
窗外天色微亮。
躺在病床上的男子,如梦初醒般,睁开了眼睛。
镜头对准了他迷茫的脸。
床边不远处的木椅里,站起一人。
“今天的疗程结束。”声音响起,而后远离。
镜头逐渐远离男子。
这时,人们才得以看到这间陌生房间的全貌——男子穿着破旧发黄的拘束服,五六根皮带把他与床死死绑在一起。
镜头继续升高。
床的栏杆早已锈蚀。
房间的全貌逐渐出现。
那是间,旧到不能再旧,墙壁斑驳无比,布满污迹,地面肮脏,泛着油腻光泽,能使人一眼认出这里是关着非正常人的特殊病房,一个符合大众期待和想象的疯人院场景。
“原来主角是个精神病,是个疯子。”
早已从宣传海报上见过“疯子”二字的人,这时才体会到,何为疯狂。
原来,这是部描绘精神病人心理世界的意识流电影。
众人恍然大悟。
除了步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