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愣。
咦?听起来……还有料?
再看孙雅娴,眼神都明显地慌乱了。
看来真有料啊!
孙雅娴是真的慌了,眼神都有点飘,口不择言地说:“就、就一打听就知道了……”
纪安宁静静地看着她,那黑黢黢的眸子里,像是看穿一切的目光,让孙雅娴心惊肉跳。
纪安宁想到了今天早上,孙雅娴看她的眼神。她以前世的经验推测出来,孙雅娴百分百是昨天跟闻裕见过面交过手了。以她对闻裕的了解,孙雅娴一定是被闻裕的毒舌羞辱了。
纪安宁微微一笑。
“没猜错的话,你去过搏击社,见过闻裕,并且跟他说想加入搏击社,但是被拒绝了是吧?”
孙雅娴彻底慌了。
纪安宁是怎么知道的?难道闻裕跟她说了?
“我没有,你胡说。”她反驳,只是语气明显的弱了下来。
“这个事,我们去问一下闻裕学长,就知道我是不是胡说了。所以不急。”纪安宁说,“我倒是对你的行为轨迹感到很迷惑。”
“我告诉你闻裕追我,我拒绝了,你嘲笑我说找个有钱人就可以不用打工了。”
“我告诉你我和闻裕在同一个社团,你一个劲追问到底是什么社团。我没告诉你,你还是跑去打听了。”
“你打听出来闻裕的社团,就跑去想参加他的社团。”
“昨天你被闻裕拒绝了,今天你在班里告诉大家,我跟有钱的学长暧昧,暗示我拜金。”
纪安宁一条条捋下来,同学们看孙雅娴的眼神全变了。
“其实我刚才就跟你说了,我们都没法管着别人的行为。别人喜欢我或者追求我,我都管不了的。”纪安宁缓缓地说,“你看,就像你喜欢并追求我的追求者一样,我也管不了的。”
这层窗户纸捅破了,班里顿时一片哗然。
“原来如此。”
“怪不得。”
“我就说嘛。”
孙雅娴感到自己的脸皮都被扒下来丢在地上了,脸色难看极了。
偏纪安宁说的,都是真的!她一句反驳的话都想不出来。
她平时看着八面玲珑的,但其实在女生中人缘不好,这时候就有人落井下石了。
“真是笑死人了,原来看上人家的追求者了?真不知道谁才拜金啊!”有女生开口。
也有男生开口:“人家辛苦赚钱,自力更生的,反倒被说是拜金了,也是搞笑。”
其实大家都明白,闻裕之所以会破例让纪安宁进搏击社,当然是因为他喜欢纪安宁。这一点,就是纪安宁自己也是承认的。
但纪安宁自己承认了,一点也不虚伪,直言自己需要这个帮助,大家反而觉得能理解,能接受。
而且对于备胎一事,男生们的接受程度,其实远比女生高得多了。
有些漂亮女生会吊备胎,可难道备胎自己心里不知道自己是备胎吗?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
那个大三的师兄,能当搏击社社长,听着就是挺强势挺有主见的人啊,人想追求纪安宁,难道纪安宁还能管得着人家不许追吗?
大多数男生,甚至部分女生,其实都是认同这种“锲而不舍”的追求方式的。
纪安宁看着孙雅娴有些发白的脸色。
刚才说的这些,以她的为人性格来说,已经是刻薄了。如果是别的人,别的事,她不会这样刻薄。
但孙雅娴的种种中伤,在前世给她带来太多伤害和侮辱了。
所以纪安宁并没有内疚和不安,她只是平静地看着孙雅娴。看着前世被她扣在自己头上的“拜金”的帽子,今天被扣回到孙雅娴自己的头上去了。
天道好轮回,何曾放过谁?
孙雅娴从来没让自己陷入过这般难堪的境地中过。她在同学们的嘲笑中,脸色发白,嘴唇发抖,却无力辩驳。
因为一切都是真的。
这时候老师走进了教室,打破了僵持的气氛:“大家坐好,准备上课了。”
孙雅娴猛地扯起自己的包,咬着嘴唇飞奔了出去。
她还撞了老师一下,带得老师趔趄了一下。
“哎,那同学!上课了!”老师揉着肩膀喊。再一看,撞他的女生已经不见了。
当着他的面逃课啊,太让人生气了。
老师本来没打算点名的,这时候也掏出了出勤表,生气地说:“都做好,点名,记考勤!”
点到孙雅娴的时候,她的室友还犹豫要不要替她答一声到,已经有男生喊了:“就刚才跑那个!”
老师点点头,用红笔画了个x。
纪安宁不知道,她这回是彻底打破了同学们对她已有的印象,堪称是一战成名了。
她坐在最后一排,默默地记着笔记。
前世,孙雅娴放谣言,闻裕身体力行又误打误撞地坐实谣言,而她,一开始选择了沉默更是方向性错误。到后来,就真是有口也说不清了。
只能沉默,再沉默,继续沉默。在沉默中压抑,在沉默中麻木。
而现在,像剧烈运动后,汗水渐收,又像堵塞已久,豁然通透。那种压抑麻木的感觉全没了,纪安宁只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宁静和畅快。
带着这种心情,傍晚跑出学校,看到酷酷地靠着车门抽烟的闻裕,她还心情很好的冲他摆了一下手跟他打招呼:“嗨!”
认识纪安宁半个月了,就没得过她几次笑脸。看到纪安宁脸上眼中那种轻快飞扬的笑,闻裕的眼睛顿时亮起来,一手夹住烟,另一只手也举起来……
然后纪安宁就从他跟前跑过去了:“再见!”
闻裕:“……”
闻裕手还举着呢!差点被这一口气儿给噎过去。
他扔了烟追过去:“喂!”
纪安宁在前面跑,头也不回:“赶时间!”
她在追公交车呢!
纪安宁对挤公车显然有经验,就见她灵巧的闪避,从人群的缝隙间穿过去,登上了那辆刚进站的公车。
而闻裕就生疏得多了。以他的身手,之所以竟然会追不上纪安宁,就是因为他和她之间的大爷大妈太多了!
眼睁睁看着纪安宁上了那趟车,闻裕:“……”
闻裕一咬牙,跟着几个大妈,在她们的裹挟下也上了那趟车!
纪安宁才找了一个合适的抓着吊环站好,忽然有人挤了过来。她扭头一看,竟然是闻裕。
纪安宁无语半晌:“你怎么也上来了?”
闻裕真是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他没好气地问:“你跑什么!”
纪安宁眨眨眼:“我追车啊。”这不是明摆着呢吗?
闻裕觉得额头青筋一突一突的。
他磨牙,忍住,说:“所以我把车停在学校门口是为了什么你不明白?”
“我明白。”纪安宁龇牙一乐,“我不想。”
纪安宁眸子明亮,眉间没有之前的清冷疏离,却有几分从没见过的轻松俏皮。
她在闻裕心里素来是个冷美人,忽然流露出这样俏皮的神色,让闻裕足足呆了好几秒。
闻裕回过神来,挑挑眉,奇怪地问:“今天怎么了?心情这么好?有什么好事说出来给我听听?”
纪安宁嘴角勾起来,却否认:“没有。”说完,把头转向了窗外。
闻裕看着她那微挑的嘴角,心里痒得不行。
“我看你整个人都阳光了。”他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声说,“是不是中午从我这里渡了一口阳气走啊?”
纪安宁本来是刻意叫自己忘记中午的事情的,全当没发生过。没想到他当面提起,还这么轻佻,顿时觉得耳根和脖子都烧起来了。
闻裕眼看着那雪白的脖颈晕上了一层淡淡的粉,忍不住低低地笑了。
纪安宁深吸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转头若无其事地跟他说:“你下站下车吧。这一站特别短,你走一会儿就能走回去了。”
闻裕问:“你跟我一起?”
纪安宁说:“我要去光明路。”
闻裕无赖起来:“那我不下。”
纪安宁知道闻裕要想怎么样,她是完全没有办法的。她要有这能让他听话的本事,前世就没那么多烦恼了。
“随你。”她白了他一眼,转头脸冲向窗户。
闻裕确认不是他的错觉,纪安宁这会儿,真的是心情格外的好,她整个人特别放松。
闻裕本以为自己喜欢的是纪安宁的清艳冷淡,可此时此刻看到她眉间的轻松和嘴角上扬的弧度,不知道怎么地心中便有种说不清的欢喜雀跃。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不住气了?
这一站果然短,几分钟就到到站了,呼啦啦又上来一拨人,往里挤。
闻裕本来站在纪安宁身后,两手抓着窗户上面的横杆给她撑出了一小块空间。冷不丁被刚上车的这一拨人一挤,一下子贴到纪安宁身上了。
然后闻裕就觉得……挺好。
纪安宁转头看了闻裕一眼。
闻裕一脸无辜:“别人挤我的。”
虽然不到挤成相片的程度,但的确这会儿乘客之间身体挨着贴着都是正常的。纪安宁对这种情形很熟悉,只不过现在贴在她身上的人是闻裕,她才有点介意。
看得出来闻裕也不是存心的,她就转回头去继续面朝着窗外。
闻裕记忆中就没做过公共汽车这种交通工具,第一次亲身体会了一把公交车的减震——基本上就是没有减震。
车身颠簸晃悠的程度跟司机踩油门刹车的狂放程度成正比。
第二站还没到,纪安宁忽地肩膀绷紧,瓷白的脸颊上升起薄薄的红晕,宛如霞光。
她转过头来,带着羞恼薄怒,狠狠瞪了闻裕一眼。
闻裕眼睛看车顶,说:“不能怪我。”
要怪就怪车子太颠又太挤,怪大家贴得太紧,怪初秋的衣服太薄,怪纪安宁的身体太娇软,挨挨蹭蹭的,让人没法不生出想法。
而男人的想法,迅速在生理上直观地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