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轿的太监脚程极快,不过眨眼功夫便已到了太子妃居住的寝殿。
王娡不敢有丝毫怠慢,匆匆扶了青寒的手进去。
却见姁儿来得比自己还要早,正轻笑着与太子妃说着什么,王娡略打量她一眼便知道她的打扮有不妥,一色的桃红虽衬得她肤白如玉,却也着实喧宾夺主了些,当下又不知如何提点她,只得缄口不言。
太子妃见她来了摇摇地招手:“你们姐妹二人可是勤快的典范呢,这么早就齐齐过来了。”。
王娡恭敬地跪下:“给太子妃请安,不敢有丝毫迟缓。”。
太子妃和颜悦色:“起身吧,和你妹妹一起坐在我身边说说话。茯苓,给王姑娘看茶。”。
王娡闻言过去坐了,片刻茶汤上来了,少不得几人又是一番品评,倒也热闹。
过了会儿,只听得屋外有人语声,王娡心生好奇:“不知是哪位姐妹过来了呢?”。
姁儿坐在窗檐边,便探头看了一看,转身以扇遮面笑道:“是许云欢许姑娘。”。
王娡选秀那日便喜欢许云欢的性子,闻言不觉面有喜色,太子妃心细如发:“你似乎很喜欢这位许姑娘?可是有过交情?”。
王娡垂头笑了一笑:“哪里有什么交情,不过选秀那日见了,这位许姑娘当真生得好模样,性子也不俗。”。
太子妃点一点头:“茯苓,好生请进来罢。”
片刻,许云欢入殿觐见。她本是清冷的女子,这样一露面,似乎整个殿内也染上了几分安静。
只见她一袭白衣,进退有度:“民女许云欢许氏,昨日身体抱恙不曾出席晚膳,望太子妃恕罪。”。
太子妃摇一摇手抿嘴儿笑道:“不打紧,身子可好些了么?”。
许云欢抬头:“好些了,多谢太子妃关怀。”。
她眼风扫到王娡与姁儿身上,静静一笑:“两位姐妹来得好早。”。
太子妃一边一个牵了她们的手介绍了,互相见了平礼,倒也无话。
不多时,众人都来了,熙熙攘攘一屋子倒热闹的紧。
照例是太子妃与粟婉容聊了会上月的账目,王娡见粟婉容虽十分随意的样子,言里话间对银钱却是极为清楚熟悉,一条一条对的分明,不由深叹此人不可小觑。
一时众人也插不上话,只得各自用茶与点心。
正当王娡饮茶时,却听见粟婉容似是无心说起:“今日太子便要从宫里回府了吧?”。
太子妃眉心一动,含笑道:“婉容妹妹好记性,正是呢。”。
粟婉容闲闲拨弄手里扇子的流苏:“也不知哪个姐妹好福气,今夜轮着侍寝呢?”。
王娡见她说的露骨,不由面色微微一红。
太子妃轻轻饮了一口茶:“自然是要去先去看望陵城了,不知陵城这几日书读得怎样?可要预备着太子查问呢。”。
婉容轻俏一笑:“陵城自然是用功的,我这个做额娘的看他这么用功都心疼呢,到底是亲生的孩子,舍不得受委屈。”。
王娡听出她话里似有讥诮太子妃未曾生育一事,不由大怒,却又无计可施。
太子妃倒是很随和的样子:“用功就好,身子骨也是要紧的,我嘱咐了小厨房日日炖了乌鸡红枣去,可得记着喝,补身子是最好的。”
婉容点一点头,也不十分上心的样子。
一时请安完毕,回到各自殿中,王娡存了一肚子疑问,急急拉过来正在看着小侍女擦花瓶的容芷:“我问你,太子妃素日里都是这般温和可欺么?”。
容芷垂手而立:“太子妃是出名的菩萨心肠,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更兼之入府多年未有所出,气焰上比粟姑娘矮一截也是有的。不过她对长公子陵城,却是极疼爱的,素日饮食起居颇为上心,太子也称赞她这一点。”
“未有所出……..”王娡手指静静敲着桌面若有所思。
“不错,”容芷神色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太子喜欢固然要紧,子嗣也是极重要的。”。
蓦然的,王娡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俗儿,他还那样小,软软的一团连娘亲都还叫不清楚,自己就这样狠心离开了他,那种痛不可支的感觉又一次侵袭了她,她紧紧抓住桌沿,似是在寻找一种力量支撑自己。
青寒见机,递过一盏热茶:“小姐请安辛苦了,喝口茶润润吧。”。
王娡接过茶杯,却是看到容芷似有疑问,心中暗暗焦急。
不过只是一瞬间,容芷的神色又恢复到之前淡漠的样子。
一时无事,王娡便得空去眠了一眠。夏日炎炎,午睡起来不由得觉得颈间腻滑汗湿,十分难受。王娡见左右日头还早,便喊青寒陪了自己去庭院逛逛去。
主仆二人走了百余步,眼见得看不见自己的寝殿,青寒才犹豫着开口:“姑娘这几日可曾发现容芷知道咱们有事瞒着她?”。
王娡轻轻叹一口气:“我瞧她那个样子,似乎是知道些又不十分肯定,都怪我收敛不好自己的神色。”。
青寒面有忧虑之色:“姑娘以后可得多加小心了,那位容芷,我瞧着是极精明的。”。
王娡点一点头:“我心中有数。”。
她抬头看看天,一碧如洗,偶有鸟雀飞过,心下愈发难过,自己连这鸟雀也不如么,却也明白,这不过是自己的一点执念而已。
走到一座假山后,王娡听得人声,便示意青寒停下,本不欲惊扰别人,却听得其中一个声音十分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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