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殴打他的妇人很有可能就是黑小孩的母亲。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被打,但她可是从话本上看过的,黑小孩可是男孩。一般封建落后的人家都喜欢男孩,所以他应该是有个正经名字的。
辛幼慈眼睛扑闪扑闪的,“快说呀。”和离火兽呆久了,不自觉沾染了它那撒娇的小语气。
黑小孩抿着唇,沉默了几秒,“小疯子。”
辛幼慈:“……”逗傻子玩呀。
“我是说你的名字,你真正的名字。”辛幼慈怕他不理解,又说了一遍。
黑小孩蹦出几个字来,声音还是一样的难听,“没,有。”
说完就闭眼躺好,不再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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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幼慈可能永远也不会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随意被称呼,有人没有名字,有人即使是身为男孩,却活的连人都不如。
那个殴打他的妇人确实是他的母亲,但除了将他生出来,完全不配为人母。
甚至如果可以,黑小孩希望他永远不要来这人世间。
受尽了苦痛、折磨,却偏偏命硬,还要花心思想怎样死去。
他是一个既被期待又不被期待的孩子。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生孩子,为传宗接代,为某天富贵,为养儿防老?
都不是!
因为他们自己卑劣窝囊,不求上进,已是穷人区的底层人了,哪里还有比他们更底层的人。
既然没有,那就生个孩子啊。
这年头,这世道,穷啊。
一个穷字是多少心酸多少寒碜都写不尽的,在穷人与富人对立的时代,想要翻身富贵,想要好好过日子,哪有那么容易。
听说过水鬼的故事吗,传说如果一个人落进河里死了,变成了满是怨怼的水鬼,如果想要脱身,就必须再拉一个人下水替他去死,如此循环往复。
你以为他们生的是什么?
是孩子,是希望?
都不是!
黑小孩,就是他们的水鬼。
是供那对无良夫妇随时出气、发泄的沙包,是供他们压榨驱使的挣钱奴,是他们找的替他们去死的水鬼。
就连吃食、住处,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对一张床,还想浪费他们的钱,只随便敷衍一下,对他们来说就已是极大的施舍了。
至于名字,随便称呼一下就行了,还妄想他们会费心思给他什么名字。
真是可笑。
世间丑恶不堪,人性百态他看的经历的还少吗。
不过好在,他从来不报有奢望,唯一愿望也就是去死而已。
黑小孩不止一次尝试过,可无一都是遇到意外或者命太硬,根本死不成。
怎么,来这人间一遭,竟是流放地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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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幼慈见他的反应,隐隐约约也猜到了什么,却又理不出个头绪。
“要不,我给你取一个吧!”她脱口而出。
黑小孩马上就睁开眼睛,用黑漆漆的眼光看着她,神色莫辨。
感受到他眼光的压力,辛幼慈硬着头皮,细细解释道,
“小疯子是我给你取得‘昵称’,就像你叫我小病秧子一样,但是别人不能这么叫,所以要有一个正经的名字。你如果真的没有,我可以给你取一个,怎么说我也是博览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