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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君子报仇(1 / 1)

“大人息怒。”楚知府不得不开口,这难道就是王不见王,碰了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殷暅轻蔑的看了一眼楚知府,“楚知府不必多言,有些人上赶着找死。”

话音落下后,殷暅阴狠冷血的目光一一扫过院中的几人。

邓治武就不必多说,刘和玉虽然面色煞白,可她深知富贵险中求,压制住了心里的恐慌站在原地。

本就是剑拔弩张的紧绷气氛,偏偏重光唯恐天下不乱的先挑衅,“听闻鲍侍卫是京城第一侍卫,不如切磋一下?”

被点名的鲍莒个头不高,身形略瘦,唯独一双眼锐利阴狠,“既然阁下要找死,鲍某成全你!”

楚知府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劝不了大皇子,只能看向门口的湛非鱼,“湛姑娘不可冲动!”

可说实话楚知府更看不起大皇子,堂堂皇长子,孩子都快和湛非鱼一般大了,可他竟然和一个小姑娘较劲,传到朝堂上难道就好听了?

湛非鱼表情无辜的瞅着楚知府,最后无奈一笑,“外面太阳晒,不如大人进屋详谈?”

说完后湛非鱼侧过身,她虽给楚知府面子退让了,可看向殷暅的目光却透着几分挑衅,似乎在看他是不是有这个胆子进屋。

“大人?”刚要和重光动手的鲍莒眉头一皱,湛非鱼虽年幼,可行事霸道狠厉,城墙上还挂着四十八具尸体,鲍莒真不敢让大皇子冒险,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就算把湛非鱼千刀万剐了也没用。

眉梢一挑,湛非鱼眯着眼笑的无比放肆,就差没指望大皇子鼻子嘲笑他没胆。

“哼!”冷嗤一声,殷暅一甩手大步向前走了过去,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敢闯一闯!

就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里,湛非鱼却咔嚓一声把门给关上了,这让一群黄家侍卫差一点提剑冲进屋去,大皇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不用活了。

门虽然关上了,可窗户还敞开着,屋子的光线昏暗了几分,余光一扫看到坐在阴暗处的身影,大皇子一惊瞬间戒备起来。

他本就是武者,身手也不弱,可刚刚竟然没发现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殷暅右手落在剑柄上,这个男人绝对是高手。

“大人不必如此。”湛非鱼声音不大,看着依旧不曾放下警惕殷暅,右手在脖子上扯了两下,然后把挂着的龙佩拿了出来。

“你?”表情瞬间一变,殷暅视线停留在这龙配上,圣上随身的物件他自然熟悉,可这个龙佩出现在湛非鱼脖子上就太过于诡异了。

即便她是顾学士的弟子,可父皇的东西怎么会在她身上,一时之间,殷暅想了很多,难道湛非鱼是沧海遗珠?

想到此前顾学士收她为徒,想到裕亲王对湛非鱼的赞誉有加,再想到她小小年纪,出身乡野,可这气度怎么看都不像是农家子弟。

殷暅目光惊疑不定的打量着湛非鱼,所以她身边这些高手不全是顾学士派来的,也可能是父皇派过来的,难道湛非鱼胆大包天,敢和陈家过不去,敢把四十八具尸体挂在城墙上,这一刻,所有地方似乎都想通了。

湛非鱼都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殷暅表情复杂变化之后,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走!”随着殷暅一声令下,院子里的皇家侍卫也跟着离开了,半晌后马蹄声远去,这一场危机就化于无形之中。

湛非鱼扭头看向殷无衍,一脸懵圈的问道:“大哥哥,发生了什么事?”

起身走了过来,殷无衍把龙佩又放回了小姑娘的衣襟里,“你刚刚想干什么?”

低头看了一眼,湛非鱼眨巴着双眼,表情无辜,“我担心他让我行跪拜礼,所以打算把龙佩拿出来狐假虎威一下。”

这是圣上的信物,湛非鱼挂在脖子上,殷暅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让湛非鱼给他下跪,传出去可是大不敬,杀头的罪名。

殷无衍眼神有瞬间怔愣,抬手刮了刮小姑娘挺翘的鼻尖,“他把你当成圣上遗落在外的公主。”

这一下轮到湛非鱼目瞪口呆了,回想起刚刚殷暅那府复杂的表情,湛非鱼脸上憋着笑,“大哥哥,那以后我是不是不用担心被人刺杀了?”

说完后,湛非鱼右手干净利落的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思虑半晌,殷无衍点点头,只要圣上不亲口辟谣,估计没人敢了。

院子里,楚知府有些不解,而表情凶狠,还想着找何生报仇的魏宽傻眼了,大人就这么走了,把他们都晾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虽说刚刚门关了,可在场大部分人都是练家子,刚刚屋子里也就说了两三句话的功夫,然后危机就解除了,这让众人都是一头雾水的。

“啧啧,胖丫头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重光嘿嘿笑着,一手搭着何生的肩膀,探过头朝屋子里看了看,他原以为七爷会出面,可刚刚没听见七爷的说话声,而且七爷易了容,大皇子也认不出啊。

何生没接话,即便小姐没有逢凶化吉的运气,七爷在屋里,也不会让人伤了小姐。

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危机就这么解除了,楚知府也知道魏宽心情不好,客套了两句就带着衙门的人走了。

魏宽无奈,可正主都离开了,而他这个副千户都打不过湛非鱼身边的护卫,再留下来也是丢脸,只能阴沉着脸带着几百个兵卒浩浩荡荡离开了兴隆客栈。

……

入夜,刘家。

“大皇子带着人连夜离开了?”屋子里只点着一支蜡烛,说话的人坐在光亮照不到的黑暗里。

“是,在淮安府衙修整一番后,下午就离开了,看方向应该是去了中州府。”回话的男子单膝跪地,一身黑色夜行衣,低着头,让人看不到五官。

沉默在屋子里蔓延开来,片刻后,“你再说说白日里在兴隆客栈的详细情况。”

黑衣人一五一十的把魏宽带人包围了客栈,到楚知府一行人出现,说的详细,甚至连谁说了什么话都复述了一遍。

笼罩在黑暗里的人一手轻轻叩击着桌面,“这么说来变故是发生在屋内,湛非鱼既然没有说什么话,那势必是给了什么东西,否则以皇长子暴戾冲动的性子,他不可能轻易离开。”

可惜当时门关了,院子里的人根本不清楚屋内发生了什么,湛非鱼不说,殷暅也说,那真的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再派人去南宣府金林村,既然有传言说湛非鱼不是湛家人,一定要查清楚她的身世。”

“是,属下立刻派人前去打探。”黑衣人应下。

而同一时间,楚府。

楚知府此刻正坐在美人榻上,抬手握住了身后给自己按揉太阳穴的素手,“不疼了,卿卿你休息一下。”

都说灯下看美人,楚夫人此刻黑发如云的披散在身后,病弱苍白的肌肤因为烛光而蒙上一层暖黄色,再配上秀美的五官,文雅娴静的让人心生怜惜。

顺势在美人榻上坐了下来,楚夫人柔声问道:“那些尸体总不能一直挂在城墙上,传出去对韶哥你的声誉不好。”

“那些人敢派出这么多死士刺杀湛非鱼,别说是悬挂尸体,就算是鞭尸,他们也不敢闹腾。”楚知府俊美的脸庞上露出讥讽之色。

他本就是世家子弟,又是两榜进士,身在官场楚知府自然少不了算计,可他却打心底看不上刺杀这样不入流的手段。

“哪个家族没有秘密培养的死士,若都向他们这般,大庆朝早就乱了。”楚知府没说的是出动这么多死士对付的还是一个九岁小姑娘,最后还失败了,这幸好是死士,否则幕后人的脸都要被打肿了。

听出他话中的鄙夷和不屑,楚夫人认同的点点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可湛非鱼此举难道就不怕御史弹劾?”

即便是后宅妇人,可楚夫人也知晓御史台那些大臣都是铮铮铁骨,虽然不知变通,又顽固又执拗,可论起来他们的确都是忠臣谏臣。

“朝中有顾学士坐镇,湛非鱼已经传了书信把刘和锋的产业悉数捐给军中,差不多五十万两的银子,湛非鱼在淮安府遇刺,御史台若是敢弹劾,朝中那群武将只怕要把他们给生撕了。”楚知府说到这里不由笑了起来,他已经可以想象这几日早朝会有多么热闹。

御史台虽然都是清官,可也不是傻的,上折子首先得罪的就是顾学士。

顾学士年过五旬,膝下就这么一个小弟子,还是个软糯糯的小姑娘,九岁便是南宣府的小三元,她被刺杀,这些御史上折子前也要掂量几下,除非有人背后指使,可这个时候谁敢出头,顾学士必定会一查到底。

楚夫人回头看向身后揽着自己的楚知府,“也就是说除了陈家的人,就没有大臣会上奏此事?”

顾学士差不多是文官之首,武将们多感激湛非鱼一次次的慷慨解囊,谁上奏那就是把文官武将双双得罪了。

“差不多,不过大皇子应该传信回京城了,想来这事差不多就了结了。”楚知府忽然起身把楚夫人打横抱了起来,“夫人,夜深了,也该歇息了。”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小院里依旧灯火明亮,放下笔,湛非鱼揉了揉酸痛的右手腕,“大哥哥,那些人的来历能查到吗?”

这突然冒出来的死士,尸体就有四十八具,再加上此前受伤退走的,湛非鱼估计不会少于六十人,除非那些百年世家、簪缨贵族,否则真不可能出动这么多的死士,数量也太多了。

殷无衍正在看密信,头也不抬的开口:“你认为他们是谁派来的?”

“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淮安府,皇商刘家绝不会无辜,陈学政那边应该也插了一手。”湛非鱼昨晚上沐浴的时候就在浴桶里把事情前前后后思考了一番。

“大哥哥,我估计还有其他人也都掺和了,假如一个势力派出五到十人,那么这一次至少有六个以上的家族动手了。”湛非鱼说到这里表情有瞬间僵硬,自己也没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为什么这么多人要置她于死地,出手还是这么大手笔,幸好自己没死,这要死了也只能去阴曹地府找阎王爷喊冤了。

殷无衍看了一眼气鼓鼓着脸颊无比憋闷的小姑娘,“之所以派出死士,就是因为只要没有留下活口就无法追查。”

即便是禁龙卫也不可能从这些平凡无奇的尸体上找到线索,至于逃走的人,估计是当夜刺杀失败就迅速离开淮安府了,所以这差不多是无头公案。

“我……”湛非鱼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她是不至于得罪这么多人,可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湛非鱼不清楚自己的存在碍了哪些人的眼,可事实却是如此。

一时之间,气恼之后,湛非鱼又跟打了鸡血一般,拿起笔继续写文章做功课,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京城,御书房。

原本每隔五日就能收到湛非鱼的书信,若是出了点什么事,湛非鱼基本上立刻就告状,然后把信笺快马加鞭的送到京城来。

“你那小弟子还没有写信回来?”圣上放下奏章都有些疑惑了,昨日邓治武的信就送到将军府了,当然,五十万两银子的事还没搞定,不过是邓治武把遇到大皇子还有兴隆客栈被围的事详细的说了一下。

按理说,在湛非鱼被刺手后,她的信就该来了,可到如今都没有一封信回来,圣上若不是确定自己对京城的绝对掌控,他都要怀疑顾学士能避开暗龙卫的耳目收到了湛非鱼的信。

顾轻舟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几分倦意,“殷指挥使在淮安府,小丫头年岁小,心性不够沉稳,比起和老臣求援,殷指挥使顶着那一张脸,小丫头只怕都快忘记我这个老师了!”

这话里充满了怨气和酸味儿,圣上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认识了快四十年的老友兼臣子,足足半晌后才忍俊不禁的开口:“你这就醋上了?那日后小姑娘嫁人了,你岂不是要被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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