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疾风的话到底是让陈隐有了些触悟。
“不过弟子还有些担心,现在堂主们和上官代掌门皆负伤在身,我要是这时候离开……”
“不必担忧,朝廷仅仅是想消弱定华派,之所以救走韩沪等人无非是想今后让我们相互牵制,”月疾风说,“我若猜的不错,皇帝很快会下旨要我们留贺霜以及空绝的性命,但也仅仅如此,不会再有更甚的动作,四方十派早是皆存异心,如今两败俱伤,对朝廷来说已经达到了目的。”
陈隐点点头,不过他仍旧是有些不大放心。
就在他们二人谈话时,不断有其余弟子前来汇报情况。
陈隐也不好再耽搁掌门的时间,便是准备告退。
“隐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掌门叫住他问道。
“这个……弟子也不知道。”
“明日就动身,养药涧有孙爻坐镇,铜起也只有打下手的份,且外山也有你那些朋友相助,并不差人手,反倒是戚烽那边十万火急,”月疾风一半建议一半命令,“我会尽快处理完眼下的事,然后去马丝国。”
“好,”陈隐应下,“弟子知道了。”
陈隐在返回养药涧时,一路都在思索着月疾风的话。
他虽然觉着确实应该告诉瑛璃实情,但现在不再只是戚烽的事,而戚寂辛之事他却着实不知该如何开口。
由前山到养药涧,陈隐从未花过这么长的时间。
不过这段路也就只有那么长,终归还是到了。
他立在院外,看着瑛璃和婵玉在院内忙前忙后,陈隐更是不想告诉她任何事,毕竟要论悲伤,眼前的一切已经够了。
“隐哥。”
婵玉第一个看到徘徊在涧外陈隐。
陈隐笑了笑,走进院内。
“你别优哉游哉地散步了,赶紧去取什么散,马堂主醒了疼得有喊又叫的,孙爻前辈让赶紧拿进去。”瑛璃将袖子挽起,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副干练的模样。
“御龙散是吗,就在药房里。”陈隐说着便是大步走进了药房。
婵玉看了眼瑛璃,她正专注地和银涛一起给司语换药。
“隐哥,”婵玉后脚便跟陈隐进了药房,“听我说,我们应该告诉瑛璃实情,那是她的姐姐,不管结果如何,她都理应知道这事儿。”
陈隐从抽屉中取出两包药,小心翼翼地回道:“现在不仅仅是戚烽师姐这件事,还有瑛璃的大伯戚寂辛……他死在了京城……是叛乱之罪……”
听完,婵玉眉头紧皱,她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不管是什么事,瑛璃早晚会知晓,况且这些事从她亲近之人口里说出来是最好的。”
陈隐将药包拿在手里,失神地看着。
“隐哥,长久以来,你对瑛璃都是过分地担心了,”婵玉表情认真地说,“在许多事情上,你对她的信任,还不及我的一半,然而她却可以在战乱时孤身一人从北远城回到京城,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她不必我弱。”
“我就先一件事一件事地告诉她吧,”陈隐长吁口气,“曾经一个人在山里还不觉得,可现在想来这外面的天地还真是麻烦,所有人都得算计,别人算计如何害你,你则算计如何不让别人害到你或你亲近之人,倒真不如山里悠闲。”
婵玉听到这儿,忽然笑了:“那些纵横江湖数十年的老前辈们才有的觉悟,你竟一年半载就已经有了。”
陈隐将药包交给了婵玉:“将戚烽师姐救回来后——这一切便都了当了。”
婵玉的笑容变得温柔了许多:“届时我们可正儿八经的比一比狩猎的本事了。”
“对,”陈隐略带憧憬地说,“来吧,你将这两包药交给师公,我先去跟瑛璃说戚烽师姐的事。”
山门外。
游经寺的弟子和空游和尚倒是一直不停地收整着。
可蝉雀楼的弟子们开始时还有些动力。
但山门外的清理工作确实太过浩大,久而久之蝉雀楼的有些弟子便有了微词。
“老大,我们已仁至义尽,好歹我们也算成功助定华派击退武全庄、雪奕山庄,要不了几日就会传遍江湖,而这善后清理的事宜,我们何必搭手,”蝉雀楼的一个弟子小声向公孙浅抱怨道,“再者,那陈盟主自己都明说了不认同咱们给他安的头衔,咱们还那么卑微干嘛?”
公孙浅看了看周围,这位弟子在问话时,蝉雀楼的另几位弟子都靠了过来。
“你们看到游经寺的那些人了吗,知道他们为何没问空游类似的问题,而一直在清理修整吗?”
几人摇了摇头。
“因为他们知道为何要做这些事,”公孙浅有些不悦地说,“不是为名声,也不是为陈隐,更不是卑微,而是他们知道今日帮定华派会让定华山欠他们一个人情,眼下四方十派明存实亡,正是我们这些门派做大的机会,这个时候站稳定华派这边,日后必百利无一害,明白?”
几名弟子被当头棒喝后唯唯诺诺地回道:“弟子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