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行……
顾林山懂这句话的意思。
他垂眸看一眼掌心,露出几分疲惫的神色。
“对不起……”他轻声说一句,拉住顾宛然的手,“是爸爸没有照顾好你,我不会再逼你了,只要你开开心心的,怎么都好。”
顾宛然心里觉得酸涩,吸一吸鼻子,没说什么。
两人将这件事彻底揭过去,只当没有发生过。
在病房里陪着顾林山坐一会儿,想着他确实是彻底放弃这件事,顾宛然才放下心。
看着顾宛然离开,顾林山幽幽叹口气,心底生出深深的无奈和疲惫。
苏河得到消息过来看顾宛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他看着坐在病床上一脸惆怅的顾林山,走上前温和道:“顾叔叔,我听说刚才小然来过,怎么您还这样惆怅。”
顾林山看他一眼,招手让他坐下,才道:“我本来是想要让她和你订婚的,可她想着我的事情,不愿意先订婚,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河眸光低垂,心底闪过一丝失望。
他大约能猜到顾林山用什么方式,也能猜到顾宛然不愿意的原因。
顾林山沉默一阵,眸光忽然坚定下来。
他按一下苏河肩膀,道:“我不在然然身边,她具体做什么事,我也不知道,还需要你在外头多多照顾她,等我身体再稍微好一点,我就做主,给你们两个订个婚。”
苏河一怔:“她不是不愿意吗?”
“不,这件事就这样定了。”顾林山摇着头道,“我总不能让她一直被江越辰控制,在我眼里,只有你能照顾好她,也只有你现在还一直陪在她的身边,除了你,我谁都不相信。”
“谢谢……”
苏河心情有点复杂,他握一握顾林山的手,保证道:“我会照顾好她的,至于订婚的事,还是看她的意愿吧,我不想逼迫她。”
顾父欣慰点头,反握一下他的手,没有再多说什么。
顾宛然回到公司,安安分分做事,不过顾林山惆怅的眉眼时不时就在她的头脑中闪现,让她心底多少有点难受。
一天工作结束后,顾宛然独自坐在办公室内,静静望着眼前的香水发呆。
香水瓶盖是打开的,幽香的味道飘荡出来,不断填满她的周围。
许久之后,她才收回心绪,将香水给盖起来,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转过身抬眼的一瞬间,看到门口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人,让她险些被甩飞手机。
稳定心神后,她看向那人道:“江总,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江越辰双手插在口袋里,定定看着她,也不知站多久,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涌动着顾宛然看不懂的神情。
不知为何,顾宛然心底有点慌,她站在原地捏着肩带,总有一种做了亏心事的感觉。
不知僵持多久,江越辰终于缓缓开口:“你要和苏河订婚?”
顾宛然一怔,“没有。”
应该是保镖将这些对话告诉的江越辰,不过她不知道保镖说了多少,急忙解释:“我没有这样的打算,我对苏河没有那种感觉,我也已经和我爸爸说得很明白。”
“明白?”
明白就不会在背地里许诺苏河那种话。
江越辰缓慢踱进来,就近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来,眸光淡淡落在顾宛然身上:“如果没有这些事,是不是就和苏河在一起了?”
“怎么可能。”顾宛然立即否认,“我和他认识这样久,如果能动心,我早就已经和他在一起了,既然相处这么多都无法喜欢,这辈子都不会有这种可能。”
江越辰那股古怪的气场逐渐被抚平,他似笑非笑看着顾宛然,没什么感情道:“为什么不对苏河说这些?”
“我和他说这些做什么,彼此心里有数就行了。”顾宛然不知他现在在想什么,试探道,“江总,已经下班了,我可以回家了吗?”
“不急,跟我去另一个地方。”
江越辰这样说着,却没有急着站起来,直勾勾的眼眸一直盯着顾宛然,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去哪里?”
顾宛然的声音有点颤抖,一股紧张不安的情绪涌上来。
江越辰没有回答,一直到他的手机响起,他才站起身,直接挂断电话往外走。
顾宛然脚步迟缓许久,才跟着一同走上去。
两人走出公司,坐上车,江越辰都一直很沉默,眉宇间时不时就跳出压抑下去的怒火。
顾宛然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不过看着去路越来越熟悉和清晰,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也变快。
“你要去医院?”虽然是问句,可语气却是肯定的,“你想要做什么?”
江越辰冷道:“你父亲糊涂,该让他认清楚现实。”
“不行!”顾宛然声音拔高,“不能告诉他,他的身体承受不住。”
“江越辰!”
顾宛然焦急地去扯他的衣袖:“我和苏河最近都没有见面,我也已经拒绝了我爸爸,你还要怎样。”
江越辰眼中闪过不耐,扯下她的手腕,将她给抵在座椅上,冷冷道:“顾宛然,我原谅你多少次?”
顾宛然也有些生气:“江越辰,你不是我男朋友,本来就没资格管我究竟和谁在一起,这种事情也不需要你来原谅。”
“你再说一次?”
江越辰森然语气里充满恼怒,他狠狠掐住顾宛然脖颈:“我最近太纵容你,是不是让你忘记了自己身份?一个阶下囚,你又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顾宛然咬住牙,倔强地看着他,心底的不甘和委屈涌现出来。
她紧紧握住江越辰的手腕,企图挣开他的钳制。
可她这副不愿求饶,反倒是要跟江越辰对着来的架势,让江越辰更加恼火。
他干脆松开顾宛然,理一理衣服坐得端正,冷硬道:“与其在这里说胡话,不如好好想想一会儿怎么和你父亲交代。”
顾宛然猛咳几声,咬牙瞪着江越辰,眼眸红红的。
她看着前方已经距离不远的医院,再看看川流不息的车流,深吸一口气,猛然拉开车门跳下去。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全身骨骼都在疼痛,她努力护着头部,感受着身体的撞击和耳边划过的汽鸣声,顾宛然只来得及睁开眼看一看蓝天,就彻底昏厥过去。
献血缓缓流淌在地面上,不知是具体哪里流出来的伤口。
江越辰停住车跑下来,将她给抬起,捂住她头上的伤口,脸色阴沉恐怖,那些临近车辆上走下来的人,本想要骂两句,都被江越辰可怕气场给堵回去。
他将人抱起来,快步上车,语气里罕见地多处催促和急切:“医院。”
医院就在前面,沈侍从震惊当中回过神,一脚踩下油门,发挥高超车技,转瞬间就将人送到医院门口。
他们抱着浑身是血的人出现,医院里的护士立刻跑上来,帮忙将顾宛然的头扶住,喊医生去急诊室救人。
深夜值班的医生不多,他们多等一个小时后,才看到医生赶过来做手术。
看着手术室终于亮起的红灯,江越辰一步步走到长椅上坐下来,胳膊搭在膝盖上,垂头看着被鲜血染满的双掌。
血迹已经干涸,是一个小时前,顾宛然留在他的掌心的。
他的脸色异常难堪,眼底甚至布着一层血丝,薄唇有些发白,让他浑身都笼罩着阴寒之气。
沈侍走上前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他现在不太懂江越辰是什么心情,也不知道开口安慰是否合时宜。
“沈侍。”江越辰主动开口,嗓音有些暗哑,威迫感十足,“吩咐下去,不要让顾林山知道这件事。”
“好。”沈侍点头答应下来,立即知会保镖和照顾顾林山的医生护士。
他深深看一眼江越辰,沉寂壮胆道:“您要不要去换一身衣服?或者洗洗手?”
江越辰淡淡“嗯”一声,看起来心不在焉,片刻后才回神,坐直身子,自嘲地看一眼掌心,却依旧没有动作。
沈侍便不再多话了,和他一起在医院外头静静等候。
不知过多久,手术室门上的灯灭下去,大门被打开,顾宛然额头包裹得严严实实地被推出来。
“怎么样?”沈侍主动上前问。
医生一边摘着口罩,一边道:“还好,患者应该是有意识地互助了头部,所以虽然嗑伤,但是头部情况不严重,就是失血有点多,最近尽量让她好好休息,还有就是身上多处损伤和骨折,我听说她是从车上掉下来的,没被周围车辆压到,已经是万幸了。”
顾宛然的出血量,刚才确实是吓到他了,加上延迟一个小时的手术,他都以为顾宛然会救不回来。
医生叹气道:“病人隐私我不会多问,不过从在行车过程中跳下来是很危险的事情,一不小心就会丢命,可不要觉得电视里的人这样做,就觉得没什么问题,这次可要引以为戒。”
“知道了,谢谢医生。”沈侍看着江越辰已经和顾宛然一同前往病房,结束和医生的对话追上去。
一直到病房,看着顾宛然安顿下去,江越辰才吩咐沈侍一声,回家去洗澡换衣。
沈侍越来越搞不懂江越辰对顾宛然是什么样的心思,有的时候看起来对她很差劲,折磨羞辱,有的时候又会像现在这样,莫名很关心,让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