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之后,纪汀坐在副驾驶位上,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虽然她并没有把许若纭放在心上,但是对方刚刚的表情还是让她爽爆了。
啊啊啊啊啊阿砚哥哥太a了吧!
“男友力”max!!!
温砚打着方向盘,含笑瞥了她一眼:“这么高兴?”
纪汀回过神,撒娇道:“因为见到哥哥了啊!”
她问:“哥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苏悦容和纪仁亮邀请温砚来家里过年,本来说是大年三十才到深圳,结果今天才二十八,他就已经来了。
温砚也没瞒着,语气平静地道:“之前去拜访了一下外公一家,他们住在这边。”
毕竟养了他这么多年,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
纪汀点头,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她问:“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呀?”
温砚又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小朋友,不愿意哥哥来接你吗?”
这一声和说给许若纭的那声简直天差地别,听上去缱绻又亲昵。
“没有。”纪汀耳尖微热,小声说,“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温砚:“因为想给你一个惊喜。”
纪汀抿了抿唇,笑意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
但她嘴上却道:“那你开着我爸的车,搞得别人还以为我找了个托,在同学会上充面子。”
温砚桃花眼慵懒上翘:“是哥哥狐假虎威了行不行?”
“行。”纪汀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弯了弯。
回到家,纪琛正瘫在沙发上玩游戏,闻声头也不抬:“回来了?”
“嗯。”
苏悦容给两人拿了干净的棉鞋:“没淋湿吧?”
温砚笑:“没有。”
苏悦容现在看到他就跟见了亲儿子似的,捋了捋他额前的微湿的碎发:“还说没有?赶紧去冲个澡,换身衣服,别着凉。”
温砚怔了怔,笑容更甚:“好。”
他上楼以后,苏悦容走到沙发前,毫不客气地踹了纪琛一脚。
纪琛身体一抖:“哎呀妈!让我打完这把!”
“玩多久了?!让你去接汀汀你死活不肯,最后还是人家小砚去的。现在他们都回来了,你这把还没打完?”
纪琛:“很快很快,真的很快,马上结束!”
苏悦容看着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的儿子,顿时有了种人比人气死人的感觉。
废物点心。:)
虽然温砚近两年寒假都会来纪家小住一段时间,但是从没有和他们一起吃过年夜饭。
除夕这天,纪家分外热闹,老一辈和七大姑八大姨全部出席,桌上正好围满了一圈。
纪琛以往最讨厌过年,因为这些亲戚会抓着他不停地问私人问题,所以今年,他十分不厚道地拉着温砚一同分散火力。
大家对这个一表人才的小伙子很是好奇,上来就狂轰乱炸:“小砚,你学什么专业的?”“以后想做什么工作?”“有对象了吗?”
温砚不卑不亢地一一回答。
对于他没有女朋友这件事,婶婶表现得非常大惊小怪,摇着头叹道:“之前每次问小琛,他总说不急不急,但这终究是件大事,大学里的女孩子单纯,没那么世故,说不定就遇到合心意的呢,还是要上点心……”
纪汀在心里默默吐槽——现在的大学生,可不一定单纯呢。
婶婶巴拉巴拉讲了一堆,随口道:“小砚,你父母难道没有催过你吗?”
温砚依旧含笑摇头:“没有。”
“那还真是奇怪了,像我们,可是最操心小孩的这些事儿的了……”
纪汀心里咯噔一跳。
婶婶学历不高,嘴碎,情商低,她是一直都知道的。可如今家里来了客人,怎么还拿捏不住这个度呢?
更何况,阿砚哥哥与父母关系并不融洽,他听到这种话心里肯定会难过的。
纪汀脸色稍沉,不着痕迹地用手臂怼了一下身旁大快朵颐的堂妹。
“啊!”
全桌人的目光聚拢过来,只见堂妹手忙脚乱地放下汤碗,裙摆有一大块被濡湿的痕迹。
婶婶的脸色登时变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连汤都不会喝!”
堂妹委屈,指着纪汀大声道:“是姐姐推我的!”
有些人你想要每分每秒时时刻刻都见到,可有些人一年见一次都嫌多,说的就是这些麻烦但又甩不掉的亲戚。
堂妹和婶婶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逢年过节来纪家的时候都喜欢讨要东西,每次进了纪汀的房间就东摸摸西碰碰,张口就问:“姐姐,这个能给我吗?”
她挑的往往都是纪汀顶喜欢的珍藏品,却为了礼数不得不忍痛割爱。
小孩子不知分寸尚可理解,但婶婶却总是纵容包庇,还说:“汀汀,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你就让给她吧。”
纪汀觉得这个逻辑也是十分感人。
对于此事,苏悦容让她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闹得太难看也不好收场。
看在叔叔对自己还不错的份上,她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而如今,这两人齐刷刷看着自己,颇有点声讨般的意味。
纪汀脸上露出满满的歉意,自责道:“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飞快起身,手脚麻利地拿来了纸巾,帮堂妹擦拭裙子。
纪汀这个样子,婶婶也挑不出什么错处,便没再开口。
可堂妹还是不依不挠,闹脾气道:“我这个裙子脏死了!没法穿了,我要换衣服!”
叔叔在一旁低声斥道:“纪雅,不要胡闹!这哪有你能换的衣服?”
堂妹眼珠一转:“姐姐有呀!上次我在她衣柜里看到了一件超级漂亮的汉服,我要穿那个!”
婶婶在一旁附和:“是啊,穿着湿衣服也不好受,汀汀,你俩个头差不多,你就带妹妹去换一下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纪汀只得起身,带着小祖宗进了卧室。
她随手拿了一条长裙,不料纪雅头一扭,一副看不上的样子:“我不穿这个,我要穿你那件汉服!”
纪汀神色一僵,劝说道:“穿汉服吃饭不方便。”
笑话,她那件明华堂的汉服,用的是上好的南京云锦、最繁复的织金妆花工艺,花了小一万,排了近两年的工期才拿到手,岂能容这些油脂烟火玷污?
况且,一旦让堂妹换上,大概率是白白送给她了。
思及此,纪汀不免肉痛。
纪雅哼了一声:“我不管,我就要那件!姐姐你弄坏了我的裙子,理应赔给我一件,你要是不同意,我就跟大伯告状!”
纪汀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她是真的想不管不顾直接找长辈评理,但是……
这样势必会让爸爸妈妈和叔叔难堪。
今天是大年三十,她得顾全大局,不能把气氛搞得太糟。
不就是一件汉服吗?反正买来也是为了收藏,再预定就是了。
给自己艰难地做了心理建设后,纪汀皮笑肉不笑地道:“随你吧。”
纪雅换上了那套凤鸾祥云对襟长衫,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饭桌上,果然与纪汀料想得分毫不差——那名贵的料子很快就因穿戴者不知爱惜而沾上了油污,布满触目惊心的“伤痕”。
她实在有点看不下去,心里窝火,饭后找了个借口匆匆上楼。
纪家别墅顶楼打造了一个独特的玻璃房,里面是舒适的软椅,外面则种满了漂亮的花花草草,适合在阳光正好的午后悠闲自在地喝下午茶。
纪汀没在晚上上去过,这会儿突然想体验一下感觉。
顶楼的视野比较宽阔,她坐在软椅上,默默地凝望远处。
那里灯光绚丽,霓虹灿烂,隐隐传来喧嚣的人声。
纪汀调整了一下姿势,仰着头躺在沙发背上,凝视着浓稠的夜空。
不知过了多久,玻璃门传来一声响,她抬头,看见纪琛带着温砚走了进来:“我就说她在这里吧。”
“哥哥,阿砚哥哥?”
纪琛哼了一声:“你在这干嘛呢,不下去看春晚?”
“不了。”纪汀随口诌了一个理由,“我在等烟花。”
“有吗?”纪琛将信将疑地坐了下来。
但不过等了五分钟,他就完全失去了耐心,对纪汀和温砚说:“我先下去了,你俩随意。”
温砚笑着点头,在纪汀身边落座。
他身上那种好闻的味道袭过她的鼻尖,纪汀暗暗绷紧了身子。
“糖糖。”
低磁嗓音自耳畔响起,纪汀不自觉偏头:“嗯?”
“那件衣服是什么牌子?”男人的眼眸漆黑如墨,“哥哥给你买。”
纪汀一愣——
他猜到了?
虽说损失“惨重”,但她仍不后悔对阿砚哥哥的维护。
纪汀摇摇头:“没事,哥哥。”
“要的。”温砚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告诉我。”
纪汀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没理由让他花那么多钱,他又不是她什么人。
她扬起一抹轻松的笑:“真没事,我平常也不经常穿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温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天边突然传来一声炸响,耀眼的火光冲破黑夜,纪汀兴奋地叫道:“啊,有烟花!”
五颜六色的烟火绽放在夜幕上空,如同一幅炫目的油画。
两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去。
烟花熄灭以后,隔壁的人家传来礼炮噼里啪啦的声音,年味儿十足。
温砚突然道:“糖糖,看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