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两月母女两人说不完的贴心话,柳依依靠在娘身边似睡非睡,有一声没一声的知应着。“你既然答应了,那我就王婆子把人叫来看看。”柳妈妈起身便出了门,一如她平日做事时的干净利落。
柳依依晃了晃神,好好的叫王婆子干嘛?
柳条街比起八大胡同实在不值得一提,但是这么多年来也聚居着几百户人家。
是以等柳妈妈紧赶着又回来准备好茶水点心,王婆子踮着小碎步这才走了进来。
“白家妈妈,你瞧着如何?”
“这话怎么说的,一条街上住着,依依这孩子我可是看着她长大的。”白氏拿眼细瞧柳依依,实则虽然一条街上住着,她也就那次儿子被打破脑袋时见过小丫头。可是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当初不起眼的疯丫头已经出落的如花似玉。
王婆子听言自然喜不自禁,自己又成就了一桩美好姻缘。
“得嘞,街里街坊的没那些虚礼,既然喜欢就表示一下吧!”王婆子朝白氏使了个眼色提醒道。
柳妈妈没想到女儿的婚事这就成了,老人家辛苦十几年,此刻又是欢喜又是不舍。
“娘,您老人家没事吧?”柳依依仍然一头懵。转眼看到娘忽然而至的悲伤,正要上前安抚,白氏却一把将其拉到了跟前。
含笑摘下腕上的金镯子便戴到了柳依依手上,慌得柳依依赶紧推辞。
“依依,赶紧收着!”柳妈妈拭去泪水,上前拉过女儿的手来细细打量。
白家儿子已经中了秀才,说不得今明年就是个举人。两家一条街上住着知根知底,你嫁的近,娘也放心些。这些话柳依依还记着,没想到这么快事情就到了跟前。
纵然心中有万般不情愿,可是娘和一众的大娘婶子都看着,自己是万万不能让她老人家难堪的。
“我去外面看看!”柳依依逃也似的冲出小院,已经顾不得众人诧异的目光。
柳妈妈正要劝阻,王婆子却是个有见识的,忙道:“依依还是这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好在白家嫂子都是知道的,柳妈妈不必放在心上。”
“正是这个理,否则当年也不能把我儿脑袋打破了,这就叫做......?”
“不打不相识!”到底是王婆子见多识广,一语中的。
柳家小院中不时传出阵阵笑声,或许这不失是一件美满姻缘。
月上柳梢头,夏日的月色也让人看着烦躁。
柳依依朝着保全镖局的方向走了一段,忽而又变了方向。
师父和师兄们若是知道自己已经定了人家一定会很开心吧,毕竟他们也不喜欢自己一直打打杀杀。
“女孩子就是应该有个女孩子的样子,师父盼着早点能喝你的喜酒呢!”
“依依,爹说等你出嫁的一天必定要送上大礼,你可是我们保全镖局的掌上明珠!”
“师父还说依依成亲之日我们都要去,给足排面!”
......
师兄们平日开玩笑的场面历历在目,那个时候柳依依觉得蛮幸福的。
但是今日真的就要梦想成真,心中没来由的失落恐慌。
“柳姑娘?”白子祺试探着喊了一声。
唯恐自己弄错了,忙把身子侧向被月色遮住的一面。
月落湖边凉风习习扫去了夏日的燥热,柳依依正自低头漫步,冷不防看向身后。
没人!
再看向已经拐弯进了胡同的一个黑影子,紧走几步跟了进去。
“站住!”一声冷喝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中气十足,威慑力也足够。
白子祺吓得腿脚发软,越是这样他越是不敢停下来。
“呵呵,做贼心虚!”柳依依只当遇见了贼匪一类,飞身形几个起落,一脚把前面跑着的白子祺踢了个狗啃屎。
抽出腰间绿丝绦,紧跟着便要给对方来个皮开肉绽。
白子祺隐隐感觉来自身后的凉风,他是知道柳依依厉害的,赶紧抱紧脑袋求饶,“依依饶命!”
柳依依手中丝绦扫了个寂寞,不痛快的收手问道:“你谁啊,见到本姑娘跑什么跑?”
白子祺本就是个文弱书生,即便刚才没被丝绦抽到,可是依依的一脚也足够让他躺三天的。
闷哼了好一会儿愣是爬不起来,气的柳依依上前提着衣领给翻了个面。
“你谁啊?”
白子祺可怜又委屈道:“白氏白子祺。”
“呃?好像有点耳熟啊?”
“听说娘今日去你们家替我相亲,我就偷偷跑出来看看。”既是读书之人做出这等事情多少有点盖不住脸。但是两人自幼相识,所以白子祺想见见长大后的柳依依倒也无可厚非。
原来如此,柳依依顿时来了兴致。借着月色左看看右看看,又用手比划着对方长短胖瘦。没想到当初那个嚣张跋扈特欠扁的小胖子长成了个衣冠楚楚的——英俊少年,应该说青年才俊好似更贴切些。
就这模样配自己算是绰绰有余,因着一直长在男人堆里,柳依依对自己的相貌多少有点误解。
“现在看到了,感觉如何?”柳依依环抱手臂问道,就像是她平日审问那些路霸山匪一般。
白子祺没想到柳依依问的这么直白,但是她是柳依依啊。当年打的自己头破血流的小姑娘,莫说柳条街,就是整个大周京城都是独一个。
“好!”
“好什么好,我差点没把你打死!”柳依依突然觉得白子祺挺不容易的,不由得就生出些同情心把其扶了起来。
黑暗中一条人影疾速退去,就好似树枝被风吹动的一瞬间,令人完全毫无知觉。
“回太子殿下,有消息了!”
“说来听听。”这么快就要消息,莫舒不由得有些意外。
陈全忙把柳条街发现的一幕细细道来,“孟知寒若是真的对柳条街那丫头有意,我们刚好借着这个机会试探一下,说不定能够抓到他的软肋。”
莫舒满意的点了点头,堂堂十王府的小王爷强抢民女,这件事传出去大概够大周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热闹一阵子的。
何况以孟知寒素日在朝堂之上的形象,只要蝶舞在大周皇帝耳边稍稍吹风,说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殿下,我们是不是有点高估了柳条街那个野丫头的重要性?”
“这个并不是事情的关键,横竖是一颗毫不起眼的棋子,我们只管坐等结果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