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坐在空荡荡的三号会议室里,双手交叉搁在椅子的扶手上,闭着眼睛想着自己穿越过来之后遇到的最大危机。
七岁的时候,当时还是律师的父亲已经有了从政的心思,为了结交人脉,他以自己过生日的名义办了一个迄今为止最大的生日派对。
和卡尔·莱特曼这个会读心术的家伙认识就是在那场生日会上。
马丁依然记得当时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小家伙,你为什么害怕?在害怕什么?”
听到这话,小马丁当时快被吓坏了,头脑一片空白,睁大双眼死死盯着这个有点眼熟的大人。
也正是这个表情让卡尔·莱特曼确定,这个七岁的小家伙心里隐瞒了非常多的事情。
就这么二十多年过去,每年两人都会见上几面。
马丁是为了学习测谎和表情分析相关的知识,而卡尔·莱特曼则是为了研究马丁的情绪控制和隐瞒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不光如此,卡尔·莱特曼自创的测谎咨询公司里有一间小屋子,里面的墙壁上大大小小全贴着这么多年来他的一些表情变化时拍的特写照片。
他去参观的时候还有幸见识过,当时看到这一幕差点傻了。
一想到一个五十多的老男人居然天天对着自己的照片露出各种感兴趣的表情,马丁就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真的成了被人研究的对象......可我又不叫达文西!
虽然不是很喜欢这样,可马丁又不能真的告诉他自己是穿越者之类的话。
那样只会让他觉得自己从七岁就得了重度精神妄想症,说不定会为了世界和平和安定把自己举报投进精神病院里面去。
众所周知,如何证明一个精神病患者不是精神病,是法律上一个几乎无解的问题。
毕竟人类对大脑的工作机制以及对意识的研究非常浅显和表面,完全没有办法像测短跑一样精准计算出精神病和非精神病之间的电信号差异。
而且就目前来看,短时间很难有所突破。
马丁压根不敢冒一点这样的风险......
就在他想入非非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响了。
马丁睁开眼一看,卡尔·莱特曼和瑞秋抱着一台笔记本开门走了进来。
“这么快?”
“快?”
瑞秋有些奇怪:“已经两个小时了......”
马丁下意识地看向卡尔·莱特曼,发现他又冲自己露出了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卡尔,到情人节那天就是十九年了,你还没有放弃吗?”
然后转头看向瑞秋:“有结果了吗?”
“有了!”
瑞秋咬牙切齿地说:“有三个。”
“三个?”马丁愣了愣:“居然还是团伙作案?”
“不是团伙,而是各有各的问题。”
卡尔·莱特曼在旁边坐下来,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对准他:“最有可能的一个,叫......让我看看......迈克·罗斯。”
“迈克?”
那个没上过法学院却被哈维违规招进公司的水货?
马丁皱着眉看着屏幕上的那张帅脸:“我知道他隐瞒着什么事情,先略过他......”
“第二个是斯黛拉。”
瑞秋心直口快地说出来,顺便把屏幕上的视频点开,里面是上周刚被路易分到马丁手下的新助理斯黛拉。
“你叫斯黛拉?”
卡尔·莱特曼以画外音的形式出现在视频里。
“是的。”
“让我们看看,2004年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毕业,对吗?”
“是的。”
“你今年二十四岁?”
“没错。”
马丁怕一旁的瑞秋看不懂,一边看一边解释道:“这是在试探情绪基线,掌握受访者在说真话时候的面部表情,然后才能把握情绪变化时零点几秒的的细微反应.....”
瑞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卡尔·莱特曼脸色古怪地看了两人一眼,随后摇摇头说:“马丁,你还没有毕业呢......”
“想要在你这里毕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马丁吐槽了一句,然后接着看视频。
只听画外音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之后,突然话锋一转:“上个星期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话音刚落下不到半秒钟,卡尔·莱特曼突然伸手暂停了视频,按动方向键往后倒了一秒,然后用极慢的镜头播放。
只见屏幕上的斯黛拉眼睛慢慢向右下瞟着,嘴唇紧闭,手握成拳头抵着大腿......
“说话时眼睛向右下表示准备撒谎,嘴唇紧闭表示内心的羞愧,手握拳表达了反抗的情绪,抵着大腿是希望寻找内心的支撑力量......”
卡尔·莱特曼一边在屏幕上指指点点一边解释,听得瑞秋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一帧画面你恨不得水一万字出来,这就是国会和军方长期智囊的真正能力吗?
卡尔·莱特曼又播放又暂停,就这样反复了好几次:“这个女孩肯定有问题,至于是不是你要的结果,那得你自己去寻找答案。”
马丁不置可否地歪了歪脑袋。
接下来是一个黑人小伙,叫什么不重要,可是在情绪测试时也表现出了明显的抵抗和不安的反应。
唯一不同的,女孩多了一种羞愧,而黑人小伙没有这个情绪存在。
看来他们两个犯的不是一件事情。
看完了视频之后,卡尔·莱特曼收起电脑:“需要的话我把视频给你一份。”
马丁没有回话,直接掏出一张支票唰唰唰写了几个字,然后撕下来递给了他。
“希望你能满意。”
卡尔·莱特曼接过支票看也不看就收进怀里:“如果你能把你在想什么告诉我,我愿意一辈子免费帮你服务。”
马丁好笑地摇摇头:“我从来都相信免费才是最贵的......”
这时,他看到卡尔脸上露出了一点欲言又止的表情,于是冲旁边站立的瑞秋抬了抬下巴。
“瑞秋,其他人可以下班了,让有嫌疑的两人分开去七号和八号会客室,记得把取证摄像头当面怼在他们脸上......”
“不要送咖啡什么的,也不准他们走动,我需要晾他们一会。”
虽然没有读心术,可长期的默契已经让瑞秋能够很容易看出来马丁这是有话要和卡尔·莱特曼单独说,所以点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等瑞秋关上会议室的门,马丁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叔叔,像是等他先开口。
“马丁,放松点,我不是要试探你的反应。”
卡尔·莱特曼轻轻舒了一口气:“是你父亲知道我晚上要过来,所以让我转告你,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让你回去做他的竞选幕僚。”
“就像他之前那样?”
马丁端起面前的咖啡杯:“算了吧,我才刚刚当上律师,先搞清楚行业情况再说,否则也帮不上他什么。”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抗拒你的父亲,他是个不错的家伙。”
卡尔·莱特曼笑着摇摇头:“虽然你十一岁那年他和一个舞女出轨过......”
马丁立马一口咖啡喷在了办公桌上:“什么?”
卡尔·莱特曼促狭地挤挤眼:“没错,而且就我的观察他只有那一次,所以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和你母亲......”
“我倒无所谓,关键是我母亲.....”
马丁不知道自己现在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完全不正经的家伙。
“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二话不说拿枪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