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杉甚有眼力见,在谢瑜和方闿运谈话之际,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食肆里,让店小二安排了一间临河的雅间,轻车就熟地把菜肴、酒水、茶饮一一安排妥当。
谢瑜是店里的常客,出手阔绰,店家自然各位殷勤,不一会,四荤四素的冷盘就摆上了桌。云杉连忙把谢瑜和方先生的酒斟上。
“二公子,你看我存在店里的这酒,可入得了口啊?”方先生迷着眼睛,笑道。
谢瑜小嘬一口,抿着嘴,眼睛微闭,好像沉醉其中一样,说道:“先生这酒口感极佳、绵柔醇厚、浓香扑鼻,一定是上上之品。不知先生的这壶酒可有说法?”
“哈哈哈,二公子真是抬举我了,其实这酒是我从对岸老刘酒肆打的散酒,五文银子一壶!想不到公子竟然喝出了琼浆玉露般的感觉。”方先生笑得更是眼睛只剩下一条缝了。
“方先生,你又逗我了,明知道我喝什么酒都是一个味道,还叫我品!存心看我笑话啊!不行,这顿饭得你请客!云杉,再加一道清蒸刀鱼、红烧河豚!”谢瑜一脸尴尬,把话题转到了菜肴上。
“看了二公子今天心情不错呀,既然散酒喝在嘴里都是佳酿,又何必浪费在下的银子,点那些华而不实的菜肴呢?我看呀,点个青菜豆腐就是极好的了!”方先生道。
“原来方先生话中有话啊!我昨个儿试炼通过,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很,但麻烦的事也着实不少!从昨天下午到半夜,就没的一刻闲的时候。”谢瑜放下酒杯,接过云杉递来的西湖龙井,说道。
“哦,这是什么缘故?”方先生很配合的问道。
“就是府里那些幕僚、宾客们啊,还有游弋军里的头头脑脑们,挨个的来我这恭喜祝贺、嘘寒问暖。你也知道我的那几间房,本来就不大,他们带来的礼盒、礼品都堆到院子里去了……最尴尬的是,这些人,十个当中,有九个我都叫不出名来……”谢瑜抱怨道。
“那怎么称呼人家呢?”
“我看到穿长袍的,我就叫先生;穿甲衣的,我就叫将军;大差不差就得了。”
“有趣!真是有趣!”
“有趣啥呀,这真是可苦差事,人家笑脸相迎,我又不能赶人家走;但是却又一个比一个能说会道,谈天说地,吐沫横飞,敢情就像是失散多年的的亲兄弟一样……再不然就是扼腕叹息、相见恨晚……等打发完都已经是亥时了。”谢瑜道。
“我猜,之所以今天你就出来吃饭,不想在府里多呆一刻了,对吧?”方先生道。
“知我者,先生也!一点不错!哦对了,方先生,昨日怎么不见你来呀?”谢瑜道。
“我来做什么呢?”方先生故作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来祝贺我啦,你看,府里那么多没怎么打过交道的人都来了,咱们交情好,你反而不来祝贺下?”
“哈哈哈,你看,我这不是来了吗?”方先生顺手盛了一碗了鸡汤,递到谢瑜面前。
“方先生,你真是礼轻情意也轻啊,太敷衍了吧!”谢瑜接过鸡汤,假装生气道。
方闿运不再接话,而是转过身,看了眼半敞开的房门。云杉看道方闿运的这个动作,立马起身,朝门外走去,说道:“还有几个菜没上,我再去催一催!”出门后,顺手把房门关严。
“这位小云杉倒是机灵的很啊!”方先生道。
“云杉以前是我的书童,跟着我七八年了,这情分是极深的了。方先生可是有话要说?”谢瑜见方先生欲语又止,于是抢先发问。
“啊,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听说今天晚上,王爷要大宴宾客、答谢师傅们,庆祝公子此次‘出师大捷’啊?”方先生道。
“就是此事,让我头疼不已。我无拘无束惯了,最是不善于这种应酬,设想大堂之上,坐了那么许多客人,再叫我给大家敬酒叙话,哎,想想都头疼呢!”谢瑜放下筷子,抓耳挠腮道。
“哈哈,这道不打紧,年轻人登台亮相,没有经验,偶有失态,也是情有可原的,二公子不必过于紧张,尽管把心放平了。倒是,有一件事情,公子不可不斟酌啊!”方先生意味深长地说道。
谢瑜和方闿运相识依旧,知道他绝不是故弄玄虚之人,既然他提到了,那么一定是非上心不可的事情,微微前倾道:“先生请讲!”
“二公子此次试炼,连过四关,大获全胜,一鸣惊人,相信这一点,就连王爷也是始料未及的。”
“何止是父亲,就连我自己都是没想到的。说实话,不怕您笑话,本来我盘算着,能过一关,就谢天谢地了。谁知道鬼使神差的居然闯到了最后,那个臧大也是个奇葩,如果不是他太轻敌,我可能一招也接不住。”谢瑜道。
“这话你昨天晚上可跟别人说过?”方先生心中一怔。
“那倒没有,一来是昨天累的筋疲力尽,一句话都懒得说;再者他们各个能说会道,滔滔不绝,也由不得我多说。怎么了,先生?难道说这些话不能跟别人说?”谢瑜不解的问道。
“那还好!昨天没说,今晚之后就更加不能!不能说了什么自己误打误撞,侥幸闯关成功这些话了!既然郡王爷宴请宾客、答谢师傅,自然是对你的试炼结果表示满意,倘若你再说些妄自菲薄的大实话,将置王爷的颜面于何处?岂不是伤了王爷的心?”
方先生放下碗筷,站了起来,在雅间里一边踱步一边严肃的问道:“倘若今天的晚宴上,王爷当众问你,平时都修炼了那些武功?在石窟里怎样击败臧大的?你该如何回答?”
方闿运这一问,犹如当头一棒,要是早一刻这样一问,谢瑜肯定会据实回答,但方闿运有话在先,告诫了他万万不可说妄自菲薄的大实话,这一下叫谢瑜左右为难,无处开口了。
“这……这难道……我就说跟阴掌门学了‘九影分身’;和钟门主学了离魂剑法;渡劫大师教了我大如来剑法……琅琊剑法是跟罗大总管学的。在石窟里和臧大力战数百回合,险胜在一招‘九影分身’上,不知这么讲是否可以?”
谢瑜已经抓住了方先生暗指的要点。本来这些师傅根本就没有认真教过谢瑜几天功夫,最多就是给了本秘籍让谢瑜自己去研究。但若要大家相信他闯关的实力名副其实,在正常人理解来看,唯有得到各位名师的悉心真传方有可能。
谢瑜这一番说法,不仅能让众宾客信服,而且也给足了“师傅”们的面子。
“不错,二公子七巧玲珑心,一点就透。前面几个人可以这么说,江湖中人嘛,极好面子,你这么一抬举他们教你功夫,他们一定会帮忙圆这个谎。唯有罗大总管,不可以这么说。他是王爷军中出来的,必定会据实禀报。”
“那我就说,天下剑理相通,习得了前几套剑法,‘琅琊剑法’也就能无师自通了。”
“如此甚好!二公子你天赋异禀,本就是是习武奇才,旁人做不到的事,在你面前是信手拈来,可却要故意装愚显拙,也真是难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