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倒是多谢你了。”裴宗之拉下面巾透气,“我先走了。”
“等等。”后的少女突然出声喊住了他。
“有什么事?”裴宗之不解。
“当然是请尊贵的未来国师大人起驾回吏部的牢房了,我顺带邀功寻赏,赚点赏金。”女孩子靠在门上,双手抱臂,斜睨着他,“这长安城里的人老的小的都快忙死了,你这个闲人倒是好,横插一脚干什么?”
裴宗之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我没有盗取什么卷宗。”
“你的意思是崔璟贼喊捉贼咯?”
“倒也不是。”裴宗之倒是老实,“但确实有人想要盗取东西。”
“偷了什么?”
“你知道晋商商帮么?”他问道。
卫瑶卿点头:这是大楚以地域划分的几大商帮之一,她当年一路前往南疆时跟鲁商商会的人有过交。
“晋商商帮有人在晋地发现了一座巨大的丹砂矿,当下便上报了上来,上报上来不久后,那个处理此事的官员就不小心溺死了,而所谓的当地人也找寻不到了。”裴宗之道,“不过幸好那份急报今已经送到吏部了,正好今排班的人就是崔璟。”
面前的女孩子并非不懂朝政大事的普通女子,说这些,她知道此事的重要。
“所以崔璟也知晓这件事的重要,马虎不得,今就准备守着这份急报了,明一早呈上。”裴宗之道,“丹砂矿的重要,你我修阳十三科的都懂。呈上去的话,在大内皇宫更看不到了,陛下这种事不会告诉我的,我就想过来看一下具体的位置。”毕竟实际寺主修国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于消息的准确程度更为在意。
“你知道,我要躲过崔璟并不难。他虽然也通武艺,但毕竟还是个文官,文官不会在武艺上大下苦功。”裴宗之道,似乎也有些不解,“是另外有人想要来盗取那份东西,被崔璟发现了,崔璟干脆将急报藏匿在上,然后就追了出来。”
“丹砂矿啊!”卫瑶卿思忖了片刻,眼神微闪,“其实除了阳术尤其炼丹这一科之外,还有一样东西也需要丹砂。”
“你是说……”裴宗之想了一想,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五石散?”
阳术离不开丹砂,其中尤以炼丹一科最甚,其实很多地方,甚至太医署也有需要,但都不是主要的。除却阳术之外,最主要用到丹砂的地方就是五石散了。而这长安城,最大的五石散供给商便是怀国公薛府的产业。
炼丹和五石散,都离不开丹砂,还真是有意思!裴宗之想。
“尊贵的未来国师大人!”一旁的女孩子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语气带了几分威胁,“想起驾回吏部大牢么?”
这当然不想。裴宗之摇头。
“那就帮我一个忙吧?”少女看着他,威胁道,“不然,今天的事,我就想办法把你拖下水。”
“你想干什么?”裴宗之蹙眉,看着她。
“把急报偷出来。”
“我偷急报做什么?我已经看到了,还用偷?”他想也不想便回绝了。
“你说了,急报藏匿在崔璟上。”卫瑶卿道,“要从他上偷走急报,全而退,我想来想去,合适的人,眼下只有你一个。”
“放心,急报我会想办法还回去的。”少女又接着说道,“这一次算我欠你个人好了。当然,你要不承我的人,我就想办法把你请到吏部大牢去,你知道的,害人嘛,这种事不用学的,我有的是办法。”
少女在她面前毫不掩饰,直白的让他看到自己的心里所想:要么让她欠个人,要么今天的事就把自己搭进去。这还有的选么?
“你真不是个好人!”裴宗之沉默了片刻,开口。
女孩子却在此时直起了子,带了几分肃然和认真:“你错了。我一直觉得我自己不是个好人,但是到现在为止,我突然发现,其实自以为不是好人的我是个真正的好人。”
“那你这个发现还真可怕的。”他讷讷道。
“何以为恶?杀无辜之人,害无辜之人,迫无辜之人。这三点,我从未触碰过。我杀人,除却报仇所杀之人外,就是想主动对我动手,被反杀而亡的,从无例外,怎么能叫坏人呢?”少女叹了口气,“这世间多的是****无辜之人还觉得理所应当的人。可笑的是,这些人却以为自己是好人,做的是再寻常不过的事。而我这种自以为是恶人的人,比起他们,委实良善多了。”
“你们觉得我坏,只不过是因为我会还手,毫不客气。或许那等打不还手的才是所谓的‘好人’吧,但我一点都不想做这样的好人。”
裴宗之沉默了,半晌之后开口提醒她:“你其实还是迫无辜之人的。”
“谁啊?”卫瑶卿闻言有些诧异,她怎么不记得了。
“我啊!”他道,抬头看来的目光同样的认真,“我发现不提醒你,你好像记不住,所以还是得在你耳边提醒你的。”顿了顿,似乎怕她不相信,又道,“我算过的,真的。替你保护张解,让你藏匿了张解的行踪,你孤前往南疆,最危险的时候,是我在你边;还带你去实际寺,让师尊不再出面干预你要做的事。还有,陛下给我拨的厨子,你蹭过我很多顿饭……你还我的东西只有几篮点心,太不合算了,我这么好打法么?”
卫瑶卿一怔,脸皮发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但这样的绪也不过刹那而已,仔细一想,她倒也是爽快:“连蹭饭都要算,你真小气!好了,我确实欠了你不少,这人且记下了,以后……”
“你欠了我真的不少,我都记着呢,往后,你得还回来。”他说着转。
“你干嘛去?”卫瑶卿拉住他的袖子。
“去偷崔璟边的急报。”他道,语气中带了几分别样的绪,似乎是不满又夹杂着别的绪,“这一笔账,我也会记下来的,你来一定要还我。我仔细算了算,同你打交道委实太亏了!”
“国师大人,世外高人,不要这般小气嘛!”卫瑶卿嘟囔了一句,眼看他离去的背影,却记了下来,“其实,他说的也有道理,我确实欠了他不少,这一次又加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