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一网打尽(1 / 1)

“住口!”

王传平眉头微动,他早已瞥见尚且活着的那十余精兵脸色难看。

“没有他们的保护,你我安能在此喝茶?”

“等我们逃奔杭州之后,还活着的人都有重赏!”王传平朗声说道。

“多谢王都使。”

尚且存活的精兵们立即感激涕零,起身拜谢。

就在这时,精兵们作揖拜谢的礼还未行完,他们就感天旋地转、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这绝对不是晕船的症状!

“茶……茶里有毒!”有人大声历喝。

然后,船舱中就响起一阵咚咚咚的倒地声。

一会儿后,里面再无声息传出。

船舱外,方才送茶水的那位船夫,稍稍探头瞄了眼舱内的情况。

然后他回头,把手一摆,吩咐道:“停船!我们就在此处等候吴都使。”

……

噗!

王传平感觉脸上一片冰凉。

他一下子清醒过来,甩了甩脑袋,感觉脸上和头发都湿漉漉的。

现在是三月份,又是大晚上,夜里凉,这陡然的冰凉让他心里一个激灵。

忽一阵夜风吹来,凉上加凉,他不由打了个冷战。

眼睛睁开,只见周围围了一圈的火把,照得很亮,视线有些模糊。

一会儿后,王传平视线清晰,他终于看清楚了。

只见吴应辉和田秀芝两夫妻,正站在距他半丈远的地方。

吴应辉一脸冷漠,田秀芝的刀疤妩媚脸上则满是狠辣。

两人皆神色不善的盯着他。

另外,在吴应辉和田秀芝的身后与身周,围了数层水军将士,他们手里都举着火把,呈一个圆形将王传平围在中间。

周围还有一人多高的芦苇,迎风摇动。

显然此处就在那条小河的岸边。

“你们……”

王传平心下一凛。

但刚说了两个字,他又发现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低头一看,他被绑的地方岂止是双手。

他浑身上下都被五花大绑!

用的是手指那么粗的麻绳。

绑得死死的,根本无法挣脱。

“父亲大人!”

这时,身边传来王胆量的声音。

他侧头看去,只见王胆量、心腹,以及尚且存活的那十余精兵,全都被五花大绑了!

被横七竖八的丢在草地上。

他们这是被一锅端了啊。

“是了,那茶水中只怕放了蒙汗药……”王传平猛然明白过来。

“王传平,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吴应辉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看着他。

“成王败寇。”王传平只说了四个字。

“呵……”吴应辉正要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忽听得身后传来“唰”的一声响,带着金属颤音。

那是在拔剑?

吴应辉立即住嘴,回头一看,果然是田秀芝拔出了悬在腰间的一柄剑。

然后,他就见田秀芝单手持剑,一脸怒容从他身边走过。

他转动脑袋一直盯着田秀芝。

看田秀芝走去的方向,貌似是王胆量?

吴应辉一时间楞在那儿,没搞明白田秀芝要做什么。

“王胆量,老娘早就说过,若你有朝一日落入老娘之手,老娘定要亲手斩下的你的子孙根来!”

田秀芝怒气勃发,一张刀疤妩媚脸上遍布寒霜。

话音一落,她慢慢走过去的脚步,忽然加速,手里的剑也变成遥指王胆量的样子,还大声娇喝道:“看剑!”

这个时候,全场所有人都石化了。

斩掉王胆量的子孙根……

这种话竟然从一个女人的口中说出……

莫说周围的将士们,就连身为当事人的王胆量,他也怔在那里半天没有回过神。

眼见那柄剑指向了他,寒气四射。

但他嘴巴大张,楞是发不出声,也作不出躲避的举动。

“夫人住手!”

身为丈夫的吴应辉,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急忙冲上前去,拉住了田秀芝一条胳膊。

“你这死鬼,拦着我作甚?”田秀芝身形顿止,回头瞪了吴应辉一眼。

“夫人,这……”吴应辉一时口吃。

田秀芝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说出“斩了你子孙根”的话,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众人将会如何看待他吴应辉呢?

御妻不严?

夫纲不振?

但是,吴应辉又舍不得说教他这个夫人。

因此,他拉着田秀芝嗫嚅着,显得有些唯唯诺诺。

“死鬼你放手,老娘今天就要让王胆量为以前的事付出代价!”田秀芝冷然道。

“夫人啊!”吴应辉心中一动,忙说道:“王氏父子已成为阶下之囚,如何处理他们,还待大帅和郎君发落。”

“若夫人你贸然动用私刑,只怕大帅和郎君会不高兴!”

“夫人,还是把剑收起来吧。”

“王氏父子已经落网,按照他们所犯下的恶行,总归难逃一死。还是由大帅和郎君来治罪吧……”

吴应辉说着,就去夺田秀芝手里的剑。

田秀芝听了这些话,也冷静下来。

持握剑柄的手一松,让吴应辉把剑夺了去。

“也罢,看在大帅和郎君的份上,我今天就饶了你!”田秀芝死死盯了王胆量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回到原位。

吴应辉将那柄剑入鞘,也跟着退回原位。

而身为当事人的王胆量,此刻早已吓得额头冒冷汗。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如此彪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样的话……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该去招惹这个女人。

不过好在躲过了一劫?

王胆量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可是,他又想起了当下他们父子所面临的境地,刚松了口气的心又提了上来。

“时辰不早了,夫人,我们押着王氏父子早些回城交差吧。”

吴应辉看着田秀芝说道。

田秀芝暗瞪了他一眼,但还是说:“也好。”

……

城内。

城北两军大营的战况,不停送入牙城之中。

牙堂。

杜建徽霸气的坐在节度使专属的椅子上。

杜昭则站在他身侧。

下面是李安和周庭两员大将。

周庭已从牙城的北城墙上退下,按如今的战况,已是不可能波及到牙城了。

“大帅,郎君。”周庭作揖禀道:“郭队正和陈都头,已亲自领兵出城追击王氏父子。城北两军大营之乱,在我们派出牙兵增援之后,也已将所有判军尽数歼灭……”

“大家都做得不错!就是被王氏父子逃出了城,也不知道能不能捉住他们。”杜建徽点头。

“大帅,郭队正和陈都头在后追击,城外又有吴都使他们的水军,想来那王氏父子必将插翅难逃。”

“但愿吧。”杜建徽说道。

“对了,江道荣的事处理得如何了?”杜昭忽然问。

江道荣,早已与王传平勾结,从马湘兰查探到的密信中可以找到证据。

有了证据就好办。

自王氏父子逃出城外之后,杜昭就知大势已定。

于是,当即便命李安率牙兵去捉拿江道荣。

并查抄江道荣的府邸。

“郎君,江道荣等幕僚就在牙府之中,未曾踏出牙城半步。所以捉拿江道荣之事没有问题。现在,牙兵们已经去城外查抄江府去了……”李安禀道。

“很好……”

杜昭刚说了两个字,忽听得牙堂外有牙兵说有事禀报。

杜建徽吩咐进来。

只见那牙兵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走进牙堂行礼后,禀道:“大帅,郎君,属下等连夜审讯江道荣之时,他不攻自破,对勾结王传平之事供认不讳。”

“并且,江道荣还交代,不仅仅是他与王传平勾结。其余还有‘掌书记’、‘推官’等所有幕僚,都与王传平有勾连!”

“按江道荣的供述,属下等在查抄江府之时,果然找到了大量‘牙府所有幕僚都勾结王传平’的证据!”

“大帅,郎君,这些就是从江府中搜出的证据,请大帅定夺!”牙兵将手里的托盘举高。

“嗯……拿上来。”杜建徽脸色有些难看。

整个牙府中所有幕僚都勾结了王传平,这就有些糟糕了。

想他杜建徽一身廉明,待属下和幕僚们都十分不错。

可怎么就……

李安将那个托盘从牙兵手中接过,紧走进步送到杜建徽的桌案上。

杜建徽随手拿起看了一下,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这……这……气死老夫也!”杜建徽最后瘫在椅子上,手捂心口,苍老的身体都在颤抖。

“阿翁莫要气坏了身子。”杜昭忙安慰。

“罢,罢!”杜建徽摇头,看着杜昭:“三郎,此事我不想再管了,你看着办吧。”

待杜建徽恢复正常后,杜昭便对李安吩咐道:“但凡与王传平勾结之人,不管是谁,通通拿下治罪!”

“属下遵命!”李安得了令,转身就欲走出牙堂。

“等等。”

“公子?”

“王传平横行数十载,我不信他只勾结了这几个幕僚。你在审问他们的时候,注意多多留意一下,但凡与此事有牵连的,都要抄家拿人!”

杜昭对李安挤了挤眼睛。

李安当即领悟,忙作揖道:“公子放心,属下省得。”

李安退下后,不停有牙兵前来牙堂汇报各处的情况。

此时已经是丑时【凌晨一点到三点】,夜已经深了。

牙堂中灯火通明,那数十个“树枝型灯架”上,各有数十盏油灯摇曳,星星点点。

牙堂外,也有无数火盆中的火苗跳跃,将门前的小广场照得白昼一般。

这还不止,甚至整个牙城也都亮堂堂一片。

城门口、牙府门口、牙堂门前值守的牙兵们,挺胸肃立,手里杵着大枪,雪亮的枪尖反射着阵阵寒芒。

从牙城的北城门,通往牙堂的路上,往来奔走传递消息与命令的牙兵们,片刻不歇,就像蚂蚁搬家似的。

而牙城之外的广大城区,大部分都处于黑夜之中。

只有打更的更夫,手提灯笼与铜锣,在街巷中游走,一边敲锣打鼓,一边高喊安民的口号。

城中绝大部分的民居,自入夜以来,始终保持闭户、熄灯,且没有任何声响传出的状态,像是无人居住。

直至更夫高喊安民的口号之后,民居的状态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但实际上,各家各户都战战兢兢、无心睡眠,听了这口号之后,心里才长舒一口气,然后各自回房休息不提。

整个城池中,除了牙城灯火通明以外,还有城北的两军大营也是火光冲天——

有未曾熄灭的大火;

有点燃以照明的火盆。

总之,整个大营中亮如白昼。

今晚这一场动乱,大营中着实死了不少人。

大部分是心向王传平的亲兵和精锐,陈顶天与郭大勇率领的普通士卒也战死不少。

另外,就是居住在营中的妇孺,她们是将士的家属,受此战乱波及,也死伤了部分。

但因躲避及时,伤亡倒是不大。

战死者火化,战伤者救治,还有灭火,以及抓捕未曾战死的王传平亲信等,所有善后之事都已在营中同步展开。

整个大营中一片忙碌,同时也哭爹喊娘。

牙堂。

杜建徽坐在节度使专属的椅子上,脸色黯然,情绪低落。

因为他即将与那王传平面对面。

自得到“王传平有鬼”的确凿证据之后,杜建徽就深居简出,避免与王传平见面。

他早已打定主意,等到最后生死分别之时,再见最后一面也不迟。

今夜,酝酿了数日之久的最后一面即将到来……

杜昭也没有站着了,而是命人搬来一张椅子,就放在杜建徽旁边,两爷孙并排而坐。

他命人特制的两座大铜炉,分别置于爷孙两左右两侧。

现在是三月份,冬春之交,气温本就偏低,况且又是深更半夜的,这牙堂中就更凉。

杜建徽年逾古稀,白发白须,身体消瘦,脸上皱纹纵横。虽然身体还算硬朗,但杜昭总担心他身体吃不消。

好在有那两座大铜炉。

里面放足了木炭,烧得猩红一片。

热力扩散,暗红色的光芒照射在爷孙两的身上,都感觉很暖。

牙堂中,不停有牙兵进出,汇报各处的情况。

杜建徽虽坐在节度使专属的椅子上,但始终不发一言。

所有事务与安排,都由杜昭来处理。

杜建徽还留在这牙堂之中,就为见王传平最后一面。

“阿翁,夜已经深了,要不您还是回去休息吧,孙儿怕您老的身体吃不消。”一个牙兵退出牙堂后,杜昭偶然瞥见他眼皮低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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