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羽瞥见马车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眸子里划过了几丝黯然。
方才掀开的帘子里,他看见了司徒沐正靠在萧莫璃肩上睡得香甜。
不过这么一会儿,她便睡着了,想来是累极了。
她的唇角还挂着满足得笑意,那是他从不曾见过的笑。
不知过了多久,自己的肩被人轻拍了拍。
翎羽侧目看去,夙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侧。
“都处理好了,我们走吧!”
“好”翎羽点了点头,便跟在夙夜身侧一同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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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正值壮年,怎么就退位了呢?’
‘谁知道呢?不过太子同三皇子一夜之间都死于非命,皇上伤心至极也是有可能的’
‘说这么多干嘛,今日是九皇子继位的日子,你们说这么多就不怕落人口舌吗?’
司徒沐看着通往皇宫的官道上全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个个腰间都配着长剑,神色肃穆的立在官道两侧,而他们身后则是站着一群百姓。
没过多久,司徒沐便看见了一架黄色的轿辇慢慢驶了出来。
轿辇由四匹枣红马拉着,枣红马上坠了一层金色的帘子,更显得俊美无比。
轿辇上夙夜一身皇袍,头束金冠,原本披散的长发皆束了起来。
一双眸子里满是威严,目光平静的扫过欢呼的百姓。
夙夜眸子平静的扫过一处,在看到隐在人群里的萧莫璃同司徒沐时,怔了半瞬。
眸子又恢复了如常,朝他们二人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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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吧!”萧莫璃盯着那道身影看了许久,这才对一侧的司徒沐道。
司徒沐瞥见他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的黯然道“我们不去看看吗?”
萧莫璃静默了半晌才道“不去了,他如今刚继位,事物繁忙。”
“好”司徒沐柔声道,二人一同往建安城外而去。
“真是没想到,建安皇这么快便退了位,如今他做那太上皇可是逍遥得很?”
司徒沐只顾着说话,并未察觉到前方突然窜出失控的马儿。
萧莫璃眼疾手快的将她往自己身边一拉,司徒沐整个身子便撞进了他结实的胸膛。
“注意看路。”直到马蹄的声音远去了。萧莫璃才将她从怀里拉可出来。
语气里有一丝责备,但却没有放开她的手。
司徒沐轻勾了勾唇角,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城外而去。
索性那些百姓们都聚集在这两条街,走过之后街道便宽敞了许多。
“沐沐,他不退位又能怎么样呢?与其做那终日诚惶诚恐的建安皇,还不如做一个潇洒自在的太上皇呢?”
“皇后如何了?”她那日从安平寺回来以后,发了几日的烧。
好不容易烧退了,却听说今日是夙夜登基的日子。
“疯了,每遇见个人就说对不起。”萧莫璃不咸不淡的说着。
司徒沐听此微叹了口气道“我们在夙汨罗谷看看夙风和陈寐吧!”
“为何?”萧莫璃听此满是不解的望着她。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告诉他们不是吗?”司徒沐回握住萧莫璃的手,朝他浅浅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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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沐让大金将马车停在谷外的小镇上,她则和萧莫璃一起缓步往谷内而去。
汨罗谷内依旧是一片凌乱,杂草已经快到人的小腿了。
司徒沐同萧莫璃往谷内走了约莫一里左右,看到了一座新坟。
萧莫璃瞥见她茫然的眼神出声道“生不能同穴,死同裘。”
“夙风,你不要怪陈寐,她原本就命不久矣了。”司徒沐愣了片刻,随即了然,然后便在坟墓旁席地坐了下来。
“陈寐,你也不要怪夙风,他争帝位的确是为了你。
他十岁便同乐音散人学艺,那时候他的师傅同师母尚未出事。”
司徒沐伸手触到墓碑上柔声道“夙风,陈寐仍是处子之身。
若真的有来生,惟愿你们能早点相遇,弥补遗憾。”
司徒沐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萧莫璃瞥见快要暗下去的天色道“沐沐,我们要走了。”
“好”
萧莫璃见她一直未起身,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搀扶着她往谷外走去,直道上了马车,萧莫璃将司徒沐的双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替她揉着发麻的腿,马车缓缓往前而去,落日的余晖透过半开的帘子,打到了萧莫璃的脸上。
他之前修饰了自己的五官,司徒沐后来见他时,亦是愣了一瞬。
此刻他眸子微垂,他的大半张脸都沐浴在余晖中。
司徒沐能看到他卷翘的睫毛,明明是个男子,睫毛却比她的还长和翘。
“你看什么呢?”萧莫璃放将她的双腿放下,伸手拿过一侧的茶壶,斟了两杯热茶。
递了一杯给她,却见她盯着自己脸一动不动。
司徒沐被他的声音给拉了回来,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茶。
轻轻泯了一口,温暖传遍了四肢百骸,也让她冻得冰凉如水的四肢有了温度。
“莫璃,你的相貌像谁多一点?”
萧莫璃放下茶杯面上虽是不解但还是出声道“听司徒将军的意思,应当是像母亲多一点。”
“你母妃当年必定是个绝色美人。”司徒沐见萧莫璃沐浴在余晖中的脸,由衷的感叹道。
萧莫璃并未言语,过了一会儿他才道“陈寐是处子这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司徒沐浅笑了笑道“她中箭那日,我替她换衣服时看到的,虽然她用脂粉将守宫砂遮住了。
但那是匆忙间她右臂上的脂粉其实已经褪了大半。”
萧莫璃闻此,心中的疑惑瞬间解开了。
难怪那日,宫中传来陈寐怀孕的消息,她会如此震惊。
片刻便猜到是萧黎在做局。
“我们回北岳吗?”
“不?”
司徒沐听此面上满是不解道“那我们去何处?”
“南宁”萧莫璃柔声道。
“为何?”
“易安阁接了一桩生意,所杀之人乃是南宁太子。
巧的是雇主也是南宁太子。”
司徒沐听此一拍自己的大腿道“你是说,南宁太子有事找你?”
“应当是,自辽城一别后,我同他便在未见过面了,他不惜以自己的性命相邀,想来必定是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