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咳一阵,我终于咳净了胸口里的水。
而眼前的湖岸遍布白沙,白沙细致、触手生凉,可见,此处早已不是先前我们进入密宫之处。
地界儿变了不怕,最重要的是一行人还全首全尾!
我赶忙一看,只见一行三人,现在是四人都在,只是胡莱还咳着,镇长正喘着,而李蛮儿尚晕着,生死不明。
于是我立刻爬过去按她脉搏,幸好,脉搏强劲有力,应当只是呛了水,暂时晕厥。
试着按压她胸口几下,我满心期望她能吐出些水来,可惜她却毫无动静!难道是我力气不够大?
是了,我强忍住又一阵冲上来的猛咳,我没了内力又刚脱险,方才在湖里简直游得都要虚脱,眼下确实已经力竭。
“你们两位!好了就赶紧过来帮我救人!”我忙唤在场的唯二两个男子,他们虽不中用,但至少在力气上是有保证的,“快帮她把水吐出来!”
“和玉你让开歇着。”
胡莱的语气似乎太过亲善,我十分不适地愣了愣,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轻轻拨到了一边。
“你是武人?”
镇长问胡莱,毕竟素不相识,有些怀疑和好奇也正常,但是他如母鸡护仔一样护在李蛮儿身前,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是,力气我还是有的,让开我来。”
镇长虽不情愿,但终于还是让到了一边,他一个文质彬彬的奸商,想来也有自知之明。
胡莱当即左手覆右手,眨眼间就狠狠将李蛮儿按得苏醒!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翻身就喷出不少水来,径直拍在了胡莱脸上!
接下来她便是好一通咳嗽,咳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简直让我怀疑她会连五脏六腑也一起咳出来!那惨烈的架势,让被喷了一脸水的胡莱都不好意思发脾气了。
场面真是一度十分好笑。
“好些了吗?”
我去按她的脉,脉搏倒是挺正常,似乎比刚才跳得还起劲儿,我撑着身子捶她肩头,“你这小女孩儿,身子骨倒是挺强健啊!”
“少、少来!”她一面咳一面甩我白眼,“你不过就比我大了三岁!”
“就算大一天,你也得叫我姐姐——”
见她没事,我终于将自己往岸上一摔,开始大口喘气。
“歇、歇歇,我先歇歇……”
人都在,来时几个,出来甚至还多了一个,幸好,幸好都没事了。
只可惜,林渊、林意还有昔言,他们仍然不知身在何处。
昔言说,非红此来是要杀林夕,可我们来密宫这许久,都不见非红的身影……非红他,应当并没有来此……
胡莱是靠不住了,他已经是林夕的弃子,只愿,愿非红能找到林夕的真正所在……
……对了,宗元蛟和宗元鹏还等在原地,不知眼下我们所处的这个湖岸,同我们进入密宫时的湖岸相隔有多远,若是找回去,又需要多久呢?
……而若是我们一直找不回去,若他们兄弟一直等不到我们,他们应该会先回旅社的吧……
身上的衣服湿淋淋地紧贴着我,那感觉又凉又腻,我正自难受着,却忽觉这凉腻之外又有了些暖意,是日头已经完全升起来了罢,甚好甚好,犹记得非红说过,有太阳会升起,那就是有希望。
“别丧气啊!”
“你看旭日东升!只要有太阳会升起,那就是有希望!”
我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竭力让自己继续沉浸在醉意里头。
可非红不依不饶,又是晃又是拽地绝了我的美梦,“玉奴——三王子给了我令牌,我带你骑马散心去啊!”
“你不是最爱骑马吗?”非红终于还是成功地将我拽起来,“走!骑马狂奔可比顾影自怜更消愁!”
我甩甩头,不舍地将最后一点醉意甩开,“好啦好啦——走!”
“这不是三王子近日看上的女奴吗?”
男扮女装竟得如此盛名,我看了看非红酱紫的脸,开始偷笑。
“见过左将军。”
非红没好气地行了礼,而我一看那女子礼,愈发笑得前仰后合。
“我还说三王子最近怎么老是闷闷不乐,”左将军拉了拉自己的深衣广袖,“原来是意中人早有意中人,也就是说,我们的三王子是在为情敌犯愁?”
我当即咬到了舌头。
这下可就换了非红笑话我了。
我看看自己的一身男奴装扮,心里十分不忿,就算是为了掩人耳目不得不女扮男装,难道我扮起男子就这么惟妙惟肖吗?任何人,哪怕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觉得违和吗?
难道我和玉看上去原本就像个男人吗?
我有点蔫了。
不过落在左将军宗越眼里,他应当只是觉得我一个奴隶是在担心三王子寻机报复。
非红见状,便也收了笑,十分敬业地将戏做完,“左将军,此事……还请将军不要多言,我们不过两个不起眼儿的奴隶,只求保命,不想找惹麻烦,您身为两位王子的老师,想必也不愿看他们荒废学业,将精力白白浪费在无足轻重的事情上。”
“你们只想保命?”宗越甩了甩宽大的袖子,方正的脸上似有深意。
“是。”
宗越笑了笑,凑近了非红,“既只为保命,那为何要收下令牌?”
我的心简直要提到嗓子眼儿!这么近的距离,他不会识破非红是男扮女装吧!
“将军也说了,为了意中人!”
我一愣,虽知道非红是情势所迫不得不说,但脸上还是莫名地烧。
宗越也楞了,继而哈哈大笑,笑声朗朗,似乎我们说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
笑吧笑吧!就算好笑,那也是你逼我们说出口的!看谁恶心得过谁!
“他会将我们相识的事情到处乱说吗?”
宗越倒是甩甩袖子走了,留下我在这里提心吊胆。
“左将军宗越,虽是西蛮人,但心喜中山文化,故而不着蛮衣,反着深衣广袖,这个人心思深沉,但对两位王子十分亲善,为王子们好,他应当不会乱说的。”
非红刀笔人的本事此刻尽显,但他的说辞并不能让我宽慰。
“好!既然他对王子好,那我就从二王子下手!与其等着他将我们是老相识的事情捅出来,那不如我主动出击!等我在二王子那里取得了地位,就算他捅出去了我也会有自保的能力!”
做奴隶虽然行动方便,但还有随时会被人弄死的危险。
“玉奴,你打算怎么做?”
我看着满头蛮人小辫子的非红,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又被她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