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严的嘴唇咧开弧度,眼底的阴翳一闪而过,“难不成副坛主有别的任务?”
跟随彭信的手下面露惊慌,下意识的看向彭信,示意坛主不要说出真相。
然而彭信似没有看到那些眼神示意,他问心无愧,又怎怕实话实说?
彭信面色从容:“杨副坛主被暗影抓捕,我们没能营救出来,伤亡也很惨重,因此回来……”
“所以说,你丢下副坛主不顾,只为了自己逃回来?!”朱严的语气变得严肃。
彭信怎么会不知道,朱严这是在故意煽动其他教徒的情绪。
果然那些不知情的教徒们,看向彭信的眼神里,隐隐带着几分质问和气愤。
彭信冷冷的盯着他:“我带人回城是无可奈何,而且回城之后第一时间组织人马,想要去营救杨副坛主。
若不是因为你抓了那个小女孩,导致官兵大肆搜捕戒严,我又怎么会无法出城!”
他的话条理清楚,把朱严堵的死死的。
朱严本就故意给他抹黑,如今非但没抹上黑,反而让彭信数落出他的不是来。
朱严顿时怒火中烧,差点就和他撕破了脸面。只是想起自己最近图谋的事情,朱严稍微平息了一点怒火,等着再忍他几天就好了。
这场会议闹得气氛尴尬。
朱严猛地起身,椅子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他机械的行礼,声音冷硬道:“我还有事,告辞!”
说完甩袖而去。
“坛主……”身边人欲言又止。
彭信抬了抬手,阻止了那人继续说下去,只是眼眸里的光芒透着几分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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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彭信每天都来送药,沈微胳膊的伤口,渐渐痊愈。
这天她观察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估计彭信最多还会再给她送一次药。
所以,她必须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只是等了大半天,彭信也没有来。沈微原本沉静的心情,渐渐的浮起波澜。
他不会不来了吧?
沈微的眉眼间染上一抹肃色,为这个猜测感到不安。
她站起身,走到栅栏门前,不断的晃着铁门大喊:“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在?”
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萧索的回音。
可沈微知道,地牢的洞口一定有人把守。因此她不断的大喊,果然不多时,传来一阵不耐烦的斥骂声。
“吵什么吵?!老实待着,不然老子杀了你!”
沈微并没有被这人的声色俱厉所震慑,而是冷静的盯着他,问:
“你们的彭坛主呢,为什么今日没有来给我送药?”
似乎是听到了十分可笑的事情,看守哈哈大笑,随即用鄙薄的口气说:
“给你点颜色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我们彭坛主是什么人,发善心送了两回药,真以为他会管你的死活?”
“老实待着吧!能活是你的运气,就算死了,也没人把你当回事儿!”看守的语气,像是在对着一只蝼蚁。
他说完之后,压根连看都懒得看沈微一眼,右手握在腰刀上,转身大步走了。
只有沈微站在铁门内,眼底浮现焦急和愤怒的神色。
正在她想着如何让彭信过来的时候,忽听见远处的洞口传来说话的声音。
沈微一改方才的焦急神态,变得无比平静,重新坐回那片干草堆上。
不多时,脚步声由远及近,与洞里滴答的水声交织在一起,一道瘦长的身形走进来。
“开门。”彭信吩咐身后跟进来的人。
那人立即拿出一串钥匙,把铁门打开,然后退了出去。
彭信来给沈微上药,不是为了博得美名,也不是为了让沈微感激自己,只是想这么做,只求问心无愧。
他也不说话,进来就蹲在沈微身边,放下药箱,检查她的伤口。
沈微也无话可说,于是气氛变得有些沉寂。
当彭信给她缠好纱布的时候,一直默默不语的沈微,开口了:“你明天还会来吗?”
彭信动作一顿,心想着:难道这小丫头独自一人待在这里太久,害怕了?所以才如此迫切的想要人留下来?
但听说这小丫头极其聪明,又怕自己想的太简单,恐中了她的计谋。
于是彭信冷冷的答了一句:“你伤口已无大碍,我不会再来。”
他说完后,抬起头,就对上女孩那双精致好看的、能让世间一切美景都黯然失色的眼睛。
只是这双眼睛虽然漂亮,却少了几分灵动,眼眸里的光也似碧波深潭,不会流转。
难不成这女孩有眼疾?
他视线直直的看着沈微,沈微也在平静的看着他。
不多时,沈微像是在述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我看你身形相对瘦削,想来比其他人要小许多。你这个坛主当的,恐怕不是一帆风顺吧。”
彭信讶然的盯着她。
一直以来,因为他年龄太小,不知被教里多少人说过难堪大任。自从教主特选他为北坛主之后,这种声音更是从未停息过。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教主为什么让他当北坛主。
虽然他年纪轻轻就被人赞扬聪颖过人,可像杨翼、朱严等人入教二十多年,资历深厚,如果当这北坛主,比他更能服众。
可偏偏,教主力排众议,让他担任了北坛主。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如今竟然被这个小丫头一语点破,彭信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惊讶更多,还是感慨更多。
彭信此刻真切的感受到了这个女孩儿不简单,因此干脆不说话,让她无计可施。
他不理会自己,沈微也没有任何不悦的情绪,神色如常的继续道:
“朱严为人看似和善亲切,可实际心狠手辣,笑里藏刀。你和他相处,估计受了不少冷刀子吧。”
这小姑娘眼神不好,看人倒是挺准。
彭信自顾自的收起药箱,声音清冷道:“如果你想用说坏话的方式离间我们,劝你还是省省吧。”
沈微不以为然:“为什么,不可能吗?”
“当然。”彭信说话的语气总是中规中矩,令人听不出任何波澜起伏,“即便他性情极端,那也不是无法原谅。我们之间的关系,岂会被你随便几句话挑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