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一见老夫人气怒,不敢再次追问,只能安静的站在一边,等着这恒府的一家之主裁决。
“沈氏,你可知罪?”沉默半晌,丞相终于开口问道。
“......”
沈鸢没有应答。
“你可有什么想说的?”丞相又问。
“知罪......”
沈鸢这才张了嘴吐出两个字来。
听到这两个字,大夫人似乎松了口气,她的反应全被爆竹看在了眼里。
这替罪羊找的可真是妙,三夫人顶罪更有说服力不说,还顺带除掉了眼中钉,三夫人膝下有子,沈家势力又日益丰满,
想必她心中也一直有所忌惮着。
只不过,沈鸢被除掉,对她们而言并非是一件好事。
“那你便说说,你是如何下毒的?目的又是什么?”
老夫人厉声问道。
“我......我借病危之由,将戚氏骗入房中,故意挑衅引她发火,在指甲了藏了厌世香的花粉抓伤了她,
花粉接着伤口渗入她体内,几日后,又带着郎中假意探望,将药粉涂到伤口中,与花粉相融。”
“你.....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相比大家伙的冷静,老夫人显然更为气急。
“为什么?哈哈哈哈哈!为了什么?
还能是为了什么?”刚才还似个木头人一般的三夫人忽然面目狰狞,几欲发狂。
“她摔入湖中,掉了胎,却偏偏诬陷到我头上,处处针对我事事打压我!
这几年来,她可曾将我当成人看待过?
因她我失了宠爱,背负着凶手的骂名,府中谁人不知北园三夫人是个窝囊废!是个扫把星!
这一切......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若不是有藤儿,我早就想死了!
藤儿.....我的藤儿......”
提到藤儿,沈鸢的瞳孔似乎又恢复了一丝清明,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啊!呜呜呜呜呜!”
“既然你都承认了,那就听后发落吧。”
老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
“先将沈氏关入梨院暗房,明日送官。”
丞相烦躁的摆摆袖子。
“老爷,日落山陷阱里的那两个贼人?”
李管家询问。
“明早送进刑部大牢里。”
“是!”
母亲,先回去歇息吧。
丞相站起身来,走到老夫人跟前。
“唉!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这是造了什么孽了!”
老夫人在安宁的搀扶下离开了前厅,一路上絮絮叨叨,吓的身旁的丫鬟们胆颤心惊。
爆竹最后瞥了眼瘫坐在地上的似丢了魂的沈鸢,跟在二夫人身后回了南院。
南院早已被下人们收拾干净,连豆南阁也恢复了往日的朱楼碧瓦。
那些个曾经叫嚷逃出园子的下人们,也都悉数回到了园子。
“恭请二夫人回园。”
巧赫站在最前,带着一众下人们给戚二夫人行礼问安。
“哼!”梨花在二夫人身侧喘着粗气。
“回去睡吧,不必挤在这里。”
二夫人淡淡的吩咐道。
“夫人!让我伺候您歇息吧!这舟车劳顿的,让几位姐姐先回去歇着?”
巧赫向前一步,殷勤的说道。
“让我来吧!”云鸯也挤了过来:“夫人以前最喜欢让我捏肩了。”
“还是我来吧!”
“我来吧我来吧......”
“都下去吧,有她们三个就够了,不要再来吵我。”
二夫人嘴角一落,转身朝着豆南阁头也不回的走去。
“听见没?都撤了吧!回去歇着,无事献什么殷勤?心虚吗?”
梨花白眼一翻,早想什么了?她们被撵出院子时,这几个酸芋头还不都挤在前院看着笑话?
一点也不念主仆之情,也不曾敢出来替二夫人求句情,她可永远都记着!
“如今二夫人解了危机,才一个一个恬不知耻的又奔了回来?我呸!
瞧我以后怎么治你们!谁也跑不掉!”
“梨花,想什么呢?快进去。”
如玉轻轻推了推还在愣神的梨花,拽着她进了豆南阁。
“唉!你说,夫人会不会罚我们啊?”
望着四人的背影,云鸯扯了扯巧赫的衣袖。
“罚我们?为何罚我们?我们当日离开南园也是合情合理的,
谁知道二夫人是中毒而不是疫病?她们几个喜欢送死,我可不想。
甭说咱们南园,就是换成她东园西园,哪个不是如此?”
巧赫不服气的撇撇嘴:“不就是扮了几天忠心的狗吗?有什么可趾高气昂的?”
“走了走了,回去睡了,小心被她们听去了......”
云鸯拉着巧赫回了下人房。
“听去了又如何?有本事把一园子下人都轰走啊?”
巧赫还在不依不饶着,她就是看不惯梨花如玉那高人一等的劲。
“快睡了快睡了,明早还要起来伺候呢!”
思来想去,还是在南园最好,在前院那些日子,我可真是累惨了!
云鸯摇了摇摇头,还好二夫人如今活着回来了,她们才又回到了南园,
她可不想再被遣去别的地方了!
“梨花,去给我烧点热水,我要洗澡,再不洗啊,就快成街边的臭豆腐了。”
二夫人摸着自己的床榻被褥,顿觉有些恍惚。
“是......”
梨花应声离开。
“你们说,这沈鸢究竟是真的傻还是太过自作聪明?”
二夫人坐回桌子前,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看是真傻,奴婢瞧着三夫人今日那副狼狈的样子,真是觉得解气。”
“那你是没瞧见她灌我毒药时的样子,当真是毒妇一个......”
“对了爆竹,你究竟是如何识破三夫人的诡计的?又怎么知道她是故意引我们下山?”
如玉站在一旁追问道。
“唉!”爆竹大喇喇的坐到了戚二夫人的对面,二夫人不但没责怪,还给她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其实呢,我一开始也没发现这是个套,只想着用铁锹在弃庙附近挖些陷阱,防止他们再来偷袭。”
“可是,那天晚上看似你早有准备,你怎么知道会有人偷袭?”
“是老夫人叮嘱我的,虽然她说话很含糊,但我已然明白她的意思,所以下山前我便用石灰做好了机关,以做防备。
至于后来的事,你们也都清楚。
第二日,我寻着石灰找到了他们山上的密道,便想带着梨花,在密道前挖个陷阱来个瓮中捉鳖。
但是有一个细节,却让我疑惑起来,那便是梨花中途摔了一跤,坐了一屁股的碎草,我当时只觉不对,却没有多想。
便带着夫人下山入住农家,结果却在那家的院子里,瞧见了一双缝有绣花补丁的靴子。”
“靴子?”
“嗯!那双靴子刚被洗过,说是他儿子前些日子外出弄脏了,可是我瞧着那靴子却甚是眼熟,明明就是前一晚其中一个黑衣人脚上穿着的。
不是我记性太好,而是那花纹着实别致,让人难以忘记。她又说自己媳妇绣工做的好,十里八乡无人可比,想必肯定不是巧合了。
而那双靴子显然只洗了鞋底和鞋面,却忘记洗别的地方,
我在那补丁的缝隙处,恰恰发现了些许的石灰粉末,
于是更加确定,昨日那黑衣人是老妇人的儿子,而她等在大门口,便是故意引我们去她家入住。
这时我心中已经有所防备,便回去密道查看了一番,才瞧见密道四周竟全是被割的碎草,显然是有人清理过了,
我在第一天时,已经在后山溜达过几回,却并没有发现密道,足以说明是有人故意割去了密道口的杂草,引我第二天发现它们。
因为是夜里,匆忙间此人还被镰刀割破了手,血溅到了草堆上,
这就是为什么,黏在梨花身后的那团草上会有血迹的原因。
在弄清她们的计谋后,我便想着将计就计,在外养着不如早些回府。
于是匆忙下山,等到来送午饭的安宁,叫她传口信给老夫人,将昨晚之事告诉了她,求她来救夫人一命。
后来,你们也知道了,老夫人很快便赶来了,也与你们碰了照面。”
“是啊!当时老夫人站在院子口,着实吓了我们一跳!”
如玉说道。
“那个农家老妇此时已经传了消息回去,告诉三夫人我们住进了她家,我也已经将计划告诉了你们,接着三夫人赶到,喂了夫人一碗假毒药,
又被老夫人逮了个正着,只不过没想到,老夫人居然把老爷也叫去了。”
“我们也算因祸得福了!有命回来不说,还扳倒了三夫人!”
如玉兴高采烈的说道。
“三夫人失势,未必是好事......”
爆竹摇了摇头。
“为何?”
“你也不是不知晓,此次计划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可如今呢?多窗事发,她却半点污水都没染上。”
“成念溪心机颇深,不是那沈鸢能比的......”二夫人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
“三夫人呢!虽然偶尔狗仗人势,心却算不上狠毒,只是大夫人一个牵线玩偶罢了。
你想想,大夫人是何许人?只做下棋人,万不会亲自去做一枚棋子,这枚棋被吃掉了,就会再布一枚棋。
我们自然就多了位新的敌人,且不说还不知是个怎样的对手,光是先前三夫人不忍二夫人中毒而死,已算还没被淹没良知,自然下手就不会太重。”
爆竹喝着茶感叹道,此次回府,日后必定危机四伏。
“可今晚她还不是端着毒药去谋害夫人了吗?”
如玉不解道。
“那是她被人锁住了软肋,不得不从,不然也不会把罪责一股脑全自己担下。”
“软肋?她有什么软肋啊?”如玉好奇的追问。
“唉!知道那么多做什么?伺候完夫人快些回去歇息吧!”
爆竹撇了撇嘴,她也好几日没洗澡了,整日里都在泥啊沙啊里翻滚,都快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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