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江延东先走了,余掌珠走的时候,差点儿又要撞上一个雷——她看到路子昂的车开过。
余掌珠心想,这样可不行。
这样迟早有一天非穿帮了不可。
倒不是怕她的婚姻被人知道,反正江氏集团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爆出来是迟早的事情。
而是,如果路子昂知道和江延东结婚的人是她,那路子昂就知道她是Richard的女儿了。
也不知道江延东多的什么嘴,非说娶了Richard的女儿。
如果路子昂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在埃森工作就没有现在这么自在了。
路子昂肯定见了她不自在,而且,现在江延东又是埃森的出资人。
那大中华区的所有人员见了她,不都得点头哈腰啊?
余掌珠不喜欢这样,她还是喜欢从底层草根做起来的感觉。
路子昂很得意地叫她:掌珠啊——
会拍她的肩膀,把她当成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却有不可小觑的实力。
这种感觉,余掌珠简直太喜欢了。
从小就很少有这种感觉。
如果路子昂知道她是Richard的女儿,那就没这么好了。
这种关系真是要命了。
幸亏余掌珠眼疾手快。
看到路子昂的车,她的车在花园里饶了一圈,跟在了路子昂的后面,来了公司。
余掌珠今天任务不重,他们猎头的身份跟销售差不多,销售是卖产品的,她们是卖“人”的,任务不平均,时轻时重。
今天余掌珠一直在愣神——她想搬家。
爸爸在丰城还给她买了一套公寓,四室两厅的,装修好了,随时就能去。
爸爸要给她买车的,但也不知道怎么和江景程谈的,竟然没买,还有啊,所有嫁妆的钱,都给了江景程。
余掌珠很想知道,江景程是凭什么做到这么空手套白狼的?
爸爸就不怕余掌珠吃亏吗?
所以,余掌珠现在手上除了一辆宝马,还是江延东给她买的。
什么都没有!
穷光蛋一个!
路子昂认识她的车,如果她要换车,没钱,不如换地方住,这事儿得和江延东商量。
想想江延东,她觉得好头疼。
代玮发来微信,问她在干什么。
余掌珠说在想问题。
“什么问题?”
“求江延东一个问题,可我猜他肯定不会同意,怎么办?”
“你老公?”
余掌珠顿了顿,回了一个字:嗯。
“那还不容易,提前求他,在她面前乖乖的,实在不行,拿出杀手锏,不给他吃。”
“饭吗?”余掌珠问。
“你是真傻还是假正经?晚上啊,男人啊,不懂吗?”代玮是个老司机。
余掌珠才懂了。
貌似他在这方面需求是挺大的,求他如果不行的话,余掌珠觉得,守住最后一道底线,应该还是比较容易的,毕竟主动权在她么。
就这么定了。
乔诗语去找余掌珠签字的时候,看到余掌珠闷闷不乐的样子,便猜跟她的情事有关,江延远去了美国了,两个人面临分手。
签字的时候,她也有些心不在焉。
乔诗语很得意。
晚上,余掌珠和客户在外面吃了饭,回家的时候,已经八点了。
刚刚拉开洗手间的门要洗手,便看到磨砂玻璃门后面,那若隐若现的男人胴体。
他在洗澡?
怪不得余掌珠回来,看到他的车在,家里的灯也开着,就是没看见这座“真神”,原来在洗澡。
芳甸堂的洗手间很大,洗澡间和洗手池离得也很远。
磨砂玻璃微微拉来了一点,“把门关上,冷。”
余掌珠看了看洗手间的门,确实没关。
余掌珠“哦”了一声,关上了。
想起代玮的话,要讨好他。
估计洗澡是一个讨好的好时机吧,给他搓背啊。
余掌珠撸起了自己的袖子,拉开了磨砂玻璃的门。
看到花洒里的水落在他身上。
那身体,啧啧啧——
这是余掌珠第一次见他的身体,腹肌明显,身材伟岸,特别有魅力。
江延东的脸上全是水,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没见过?”
“没!”
余掌珠的脸还是微微地红了。
余掌珠觉得她跟个色女一样,直勾勾地盯着。
“把门关上。”江延东又说。
余掌珠关上门了。
玻璃房内,顿时雾气氤氲。
“老公,我给你搓背吧?”
这句“老公”叫得如此自然,余掌珠自己都有点儿不适应。
“好!”
她拿过浴球,上面的浴液很饱满,余掌珠从江延东的背开始擦,皮肤的触感和温度,特别舒爽。
擦到他那里的时候,余掌珠大面积地略过了。
余掌珠蹲在地上,给他的腿上打浴液。
江延东一直低头看着她。
他要看看,她今天晚上这么卑躬屈膝,究竟是为了什么。
余掌珠换了话题,“老公啊,我爸爸不是之前还给我们买了套房子吗?四室两厅的,我想搬到那里去住。”
余掌珠这话说出来,江延东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
“为什么?”
“我怕路子昂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那多不好,是不是,老公?”余掌珠在地上蹲着。
“看情况。我在芳甸堂住习惯了,不喜欢公寓。”
余掌珠的手顿了一下,不同意?
不同意她还有后招,今天晚上不给吃。
余掌珠刚刚站起来,差点儿滑倒,却已经被江延东适时地抓住。
她花容失色,尖叫了一声。
江延东已经双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声音地说到,“衣服都湿了。”
他开始解余掌珠的扣子。
余掌珠并没有多想,直到他把她剥得只剩下胸罩,她才知道,他今天晚上又兽性大发,换地方了。
余掌珠瑟缩着,可是玻璃房的地方本来就小。
江延东的吻落下来,把她的小身躯抱入了怀中。
双手握住她的小腰。
余掌珠心想着,本来这一招要在床上使的,怎么猝不及防地在这里就被上了?
余掌珠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江延东,你闷骚,你天下第一闷骚,你整天就想着这事儿,装得跟正人君子似的。”
江延东从后面握着余掌珠的腰臀,“没错,就这个嗜好,不是要用这个威胁我吗?”
余掌珠哑口无言了,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做完了,江延东给余掌珠冲洗了,抱她去了床上。
江延东把余掌珠整个人都圈在自己的怀中,余掌珠觉得他怀中温热的气息,很暖很暖。
满腔的委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余掌珠发现,她那点花花肠子,在江延东面前,根本一个回合都走不下来。
她心里怎么想,他心里跟明镜一样。
这可难办了!
“老公,要不要搬啊?”余掌珠在江延东的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
余掌珠抬着头,像极了一只讨好主人的波斯猫。
江延东微眯着双眼,“过几天。”
余掌珠眼神发亮,“真的啊?”
她抬起头来,看着江延东。
这个人城府这么深,余掌珠有些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
“真的。”
余掌珠很开心。
看起来,他只要满足了,提个要求还是挺容易的。
第二天,余掌珠去公司的时候,路子昂有点事儿要跟余掌珠说。
说过两天,有一个去美国交流学习的机会,问余掌珠去不去,去的还是Richard手下的投资公司,看看他们公司对人力资源的要求,大概学习得有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把学习的照片给国内发回来,两边沟通一下,路子昂说任务不重,让余掌珠也去美国玩玩。
余掌珠心想,还是让别人去吧,她爸的公司,她有什么好学习的?
而且,过两天她得搬家。
她怕她万一不在的话,江延东变卦了,她得极早把这件事情夯实。
“我不去,您让别人去吧。”
路子昂一下子把脸拉了下来,“掌珠,去美国公司的事情,这种好事儿我可是第一时间想到了你,给你时间考虑。”
“不用考虑了,我真不想去。”余掌珠又说,“让那个谁,乔诗语去吧。她特别上进,替我去。”
“掌珠,这个机会,我可是给过你了。”路子昂说。
“嗯。谢谢总裁,不过我总得提拔新人是不是,乔诗语一直憋着一口气,给她个机会。”余掌珠说。
路子昂遗憾地点了点头,“掌珠,可不许后悔。”
“不后悔。”
路子昂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乔诗语。
乔诗语特别心动,她还没去过美国。
路子昂还说,这个机会本来是余掌珠的,她不去,让给乔诗语了。
“谢谢公司。谢谢总裁。”乔诗语站在那里。
她并没有太多的感激之情,她觉得这一切她早该得到。
现在只是顺理成章地落到她手里而已。
她从余掌珠的门口看了余掌珠一眼,余掌珠若有所思的样子。
想必是受到情伤了。
乔诗语去了美国的投资公司,Richard手底下的。
不过是中国公司来一个人,这种事情根本惊动不了Richard的,也根本惊动不了投资公司的总裁。
乔诗语并不知道,这个总裁是谁。
刚开始去的时候,她特别勤奋,见了人很有礼貌,人也勤快,虽然在美国,对这一套不怎么看重,但乔诗语还是凭借自己对人性的钻营,获得了多数人的喜欢。
那天,她刚刚上班,看到一个熟悉的男人走进了办公室。
竟然是江延远。
他没看见乔诗语,但是乔诗语看见他了。
乔诗语问同事这个男人是谁,同事很惊讶地盯着乔诗语,“总裁啊,你连总裁都不认识吗?”
乔诗语就不懂了,怎么江延远成了这家公司的总裁了?
不过,竟然又在这里遇到他,真是缘分。
乔诗语找了个机会,去江延远的办公室签字。
江延远看到她的时候,皱了一下眉头。
签完字,乔诗语又笑了一下。
“怎么?江总又碰见我,不开心么?”乔诗语说道,很心机的样子。
江延远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捏住了乔诗语的下巴,“滚!给我滚得越远越好,少在我面前出现!你突然来了美国,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来了美国,埃森总裁让来,我就来了,没想到又碰到了你,江总。”乔诗语扬了扬头,和江延远杠上了的样子。
“上次的事情,是我没有提防,你要敢告诉掌珠,小心点儿。”
“自然不说,这是我的把柄,只要余掌珠不得罪我,我永远也不说,还有你,乖乖的——和余掌珠分手了?”乔诗语一个职场菜鸟,在威胁总裁。
并且威胁地有理有据。
江延远看到,她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瓜子脸,这张脸,无论如何都称得上是清秀,可就是这张清秀的脸,心机无限。
“我马上给你们总裁打电话,让你滚回中国去。”
“那可不好,我要现在回去了,马上就告诉掌珠。”
江延远捏她下巴的手变成了掐脖子,他简直恨死她了,乔诗语半点儿都不害怕。
乔诗语走了。
她最近在做报告,过几天要和中国开视频会议。
乔诗语在想怎么把她和江延远在一起的照片给余掌珠看。
余掌珠不是伤心吗,那就更伤心吧,让江延远和余掌珠都伤心死,那才好。
江延远不是周姿和江景程最疼爱的儿子吗?
余掌珠不是江延远心尖上的人么!
不过看起来,江延远和他阿拍照是不怎么可能了。
乔诗语想着,既然现拍不可能,那就把上次拍的视频截图吧,这样余掌珠该死心了吧。
乔诗语开始翻看那天的视频,找了一个角度,上面有她也有江延远的正面。
在床上,在被窝里——
是晚上开的会,美国的晚上是中国的白天,埃森猎头的人都在。
这种会议,余掌珠自然参加。
乔诗语也知道她参加。
公司里参加这个视频会议的只有十几个人。
乔诗语出现在了视频里,她说了最近学习的情况,以及做的报告,她的报告做得数字详尽,功底扎实,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功夫的。
路子昂很满意,旁边会有乔诗语的视频解说,说这段时间学到了什么。
突然,她在上面放了一张照片,就是她截图的那张,照片上,她和江延远的面目清晰可见,她露着锁骨,江延远光着上身,压在她身上,因为视频是从侧面录的,所以,照片能够看得出来是江延远。
乔诗语估计余掌珠差不多看清楚了,才把照片撤回。
“对不起大家。上错照片了。”乔诗语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特别狼狈不堪的模样。
赶紧换上了报告的照片。
不过这张照片,却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
大家都知道江延远是余掌珠的男朋友。
乔诗语这样做算什么?
乔诗语也思考过这样做的可行性,会不会总裁开了她?
她想了想,不会的,一来,余掌珠并没有什么过硬的背景,就是做了几个单子,业务突出点儿,还有就是江延远的关系;如果把乔诗语和江延远的关系放出来,那路子昂会高看谁一眼,还不一定,而且,她平时兢兢业业,工作上很上进,不会的,肯定不会。
倒是余掌珠,肯定会心里吃了苍蝇。
余掌珠果然坐在那里,错愕,吃惊,被骗的眼神,脑子里嗡嗡的。
延远——
她很想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她结婚前还是她结婚后?
乔诗语是怎么和延远好上的?
路子昂也看了余掌珠一眼,知道她的心思已经不在会议上了,余掌珠还在继续报告。
余掌珠也从视频里看到余掌珠错愕惊讶地表情了。
等到会议开完了,路子昂拍了余掌珠的肩膀一下,“掌珠,看点儿。这些富家子弟——”
余掌珠机械地回了办公室,木然地看着前方。
她想给延远打电话,可想到那边现在是半夜。
而且,她以什么身份打给他?
前女友还是二嫂?
就是觉得自己被骗了。
余掌珠下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路上,她差点儿和别人的车追尾。
来到了芳甸堂的门口,余掌珠怎么都不想进去。
她不知道江延东回来没有,但她坐在车上,坐了很久。
下车以后,也不想进去,蹲在别墅门口。
手抱着自己的双腿,头枕在膝盖上。
从小到大,除了妈妈去世,她还从未这样过。
即使被大哥从学校里弄出来,让她嫁给章哲,她也没有这样过。
和大哥好歹是同胞,即使他让自己出来,也是为了他的利益,余掌珠能理解。
妈妈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
今天,延远的行为,让她不解,失望,难过,以及那种一去不回的无力感。
余掌珠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来。
江延东刚刚回家,车开到门口,便看到一个小女子蹲在家门口的暗影里,一语不发,想躲藏自己,如同乌龟那样,藏在壳里不出来。
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
江延东坐在车里,看了她很久。
看到她拿手在地上画小人,看到车灯照过去,也丝毫没有反应;看到当车灯照过去的那一瞬,她眼睛上掉下来的眼泪。
江延东没有下车,开车去外面转了一圈。
打电话给了路子昂,问今天余掌珠发生了什么?
“咦,您怎么知道这件事儿?”路子昂奇怪。
江延东差点儿忘了,路子昂并不知道他的妻子是余掌珠的事情,也不知道余掌珠已经结婚了,他只知道江延东娶的是Richard的女儿。
“她住在江家。”
路子昂一拍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记性,忘了。你家小江总怎么回事?遇人不淑,和别的女人上了床,还被拍了照片,今天公司的十几个人都看到了,掌珠特别伤心。”
江延东皱了皱眉头,“处理了这个女人!”
“什么?”
“乔诗语,你们公司的。开除这个女人!我以出资人的身份要求。”江延东冷静平静的语气,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寒冷。
“您怎么知道她叫乔诗语?”路子昂又问。
感觉什么都瞒不过江总,这太瘆人了。
“延远和我说过。”
路子昂也怪自己的多嘴,其实除了这方面,乔诗语在各方面还是个不错的员工。
“好。她从美国回来我办。”
“她去美国了?”
“是。去了Richard的公司学习。”
江延东挂了电话,看起来这个乔诗语是缠上延远了。
他给江延远打电话。
美国正是凌晨,天还没亮,江延远接电话声音也迷迷糊糊的。
“二哥,怎么了?”
“乔诗语借故把你和她上床的照片传到埃森国内了。你红了。”江延东的声音平淡无奇。
江延远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狠狠地攥了攥掌心。
“掌珠看到了?”
“你二嫂看到了。”
“二嫂”这个词语,提醒江延远,已经今非昔比。
江延远的心凉了一下子。
“她是不是很伤心?”江延远顿了顿,又问。
江延东沉默片刻,用冷静而不慌不忙的声音说,“延远,你现在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吗?”
江延远半晌都没说话。
是没意义了。
是他不愿意娶掌珠,掌珠才嫁给二哥的。
而江延东也是余世中看中的人。
他和掌珠,此生再无交集。
掌珠已经是二哥的人,为了他伤心,不合适。
江延远仿佛精气神都跑光一般,说了句,“我知道了,二哥。”
挂了江延远的电话以后,江延东又给一个手下打了个电话,让查查乔诗语的家事。
她不可能无缘无缘地睡江延远的。
都安排好了,江延东才回家。
她已经不在门口。
余掌珠已经开门回家了,看到江延东不在,家里又大又空,她才住进来,很害怕。
去洗手间洗了个脸,就窝在沙发上看书了。
可看到的字是字,却进不了她的脑子,怎么看的,又怎么出来了。
她想不明白,江延远那么专情那么阳光的人,怎么会和乔诗语上床?
可现在,她连问的立场也没有了。
江延东回家的时候,故意把领带在门口的一颗钉子上刮了一下,桑蚕丝的领带一下子起了毛,特别不平整,毛毛躁躁,看起来必须要换了。
看到余掌珠像只波斯猫那样在沙发上看书,江延东脱了自己的西装。
摘领带的时候,坐在了余掌珠的旁边,说了句,“明天去给我买一条领带。”
“嗯?怎么了?”余掌珠把书合上,问他。
江延东把领带递给余掌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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