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面包车的速度极快。
时姜发现时已经没有时间躲避了。
她瞳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开,难道就这样死了吗?
她的视线轻抬正好可以看见朝着她疾驰过来的面包车里驾驶座上的人,带着口罩,看不清脸,那双眼却是狭长而犀利的。
面包车重重的轰鸣一声,对方将油门踩到底。
时姜指尖微动,很快就意识到一点。
这辆车,是来杀她的!
可她躲不开了。
时姜闭上眼睛,眉心紧锁,真是遗憾啊,她都还没有来得及把战景琛拿下呢,而且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完成。
没有为517报仇。
也还没有查清楚当年的事情。
她居然就要这么死了。
时姜啊时姜,你太大意了,怎么能放松警惕心,忘记了陈永安还没有死,你还没有这么多的事情没做。
她心里暗暗地斥责自己,却不禁苦涩的扯动唇角,耳边,面包车发动机轰鸣声越来越近。
忽然,一只手突然扣紧了时姜的腰,她整个人被带起来转了个圈,她正想睁开眼睛却不想对方摁住她的后脑勺,把她摁在了胸前。
清冽的木质香萦绕在鼻尖。
时姜还没反应过来,一阵疼痛传来,她摔在地上,腰仍旧被人紧紧地缠着,后脑勺也被摁的稳稳的,可以说她所有重要的位置都被人护着。
他们抱在一起滚在地上,直接滚下了耕地。
临近秋收,田地里都是已经成熟的金稻,他们滚动了一段距离,压了一片的稻草,稻草划过皮肤,疼痛锐利。
时姜趴在对方的身上,直到眩晕感过去才缓缓地张开双眼。
“战、景琛。”时姜愕然,瞪大眼睛,快速从他身上起来。
“嗯。”他掀起眼帘,双手撑着地面坐起身。
时姜转头望去马路边,那辆面包车早就已经不见踪影,她也这才发现,他们已经滚了一段距离,两人身上都有些狼狈。
即便战景琛护住她的头和腰,却还是没能避免她被稻草割伤,手背和脖子都微渗出血来。
但比起战景琛,时姜也不过是小伤罢了。
战景琛的额头破了口子,应该是刚才滚下来的时候撞到了石头。
“你流血了。”时姜紧张的看着战景琛。
“没事。”
时姜伸手想要去找手机却发现手机掉了,眉头紧拧,神色紧张:“不行,要赶紧联系奶奶他们,你的手机还在吗?”
“口袋。”
“我……我来拿,你别乱动。”时姜担心他还有别的地方受伤,亲手探进他的裤袋里。
她抿紧唇,掩下眼底的那点不自然,将手机拿出来,却见手机屏幕已经碎了。
“坏了……”时姜低喃,眉心拧得更深了。
她把手机丢在一边,想要伸手去碰战景琛,却又怕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只能把手放下,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还是去路边给你找人,送你去医院。”
“可能暂时走不了。”战景琛道,“刚才下来的时候脚撞到了一个石块,可能有些肿了。”
时姜看着他额头的血还在往下流,眸光微凝,突然脱下外套。
“要先把你头上的血止住。”时姜扫视了一圈周围,这个时间点没有人会经过,只能她回去找人。
她一边想着就一边把外套裹成一团摁在他的额头上,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的手正在微微发颤,脸色苍白。
战景琛发现她的神情不对。
时姜攥着外套的手收紧几分,咬紧了下唇,不断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她有些冷静不了。
她明知道现在应该去找人帮忙,可她……
动不了了。
时姜呼吸变得粗重,脑海里那些记忆携裹着浓郁黑暗的雾气冲击过来,她难以控制。
忽然,战景琛抬手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有些温,时姜感觉到心里漫出一抹安稳来,她轻轻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和不解。
“别紧张。”战景琛声线沉浓。
时姜瞳仁微微闪烁。
他的声音入耳,很奇怪,时姜感觉到脑海里那些躁动不安的记忆逐渐变得平和,她整个人也变得冷静下来。
她点了点头,“我……我去找人。”
“嗯。”
“你别动,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时姜有些不放心,叮嘱道。
“好。”
时姜站起身,往路边走,走了两步却还是不放心,停下来转头看向战景琛。
战景琛失笑,无奈道:“我就在这里,不会乱动,我不是你,没有多动症。”
“你——”
还有精力开玩笑,看来也不是那么严重。
战景琛启唇,提醒道:“那辆面包车不知道有没有走远,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一些。”
时姜颔首。
看着她离开自己的视线,战景琛才放下时姜摁在他头上的外套,躺下来闭上眼睛,向来有洁癖的他也顾不得这田里脏不脏了。
他脚上的伤或许没有什么大问题,但他头上的这个伤……
怕是撞得有些脑震荡,一直感觉天旋地转的,包括看时姜都有些看得不真切。
这些,他都没跟时姜说。
-
时姜是跑着回到小庄园里的。
她想到如果就这么告诉战老太太和战老爷子,肯定会让他们担心,便直接在外院拉了几名佣人去找战景琛。
卫生院。
先前萧觅说这乡下只有一个卫生院,确实如此,但这卫生院里的医生却是不容小觑的。
卫生院里只有三名医生。
可这三名医生无一不是在医学界赫赫有名的权威专家,都是战国正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可以说这卫生院足以抵得过一个三甲医院。
医生拉开白色的帘子从里屋走出来,道:“小少夫人,尽管放心,景琛少爷只是额头撞了一下有点脑震荡,只要躺在床上休息两天就好了。”
“那就好。”时姜松口气,紧绷的那根弦才松开,她靠着墙坐下来。
“小少夫人,您脖子的伤,要不我给您处理一下吧?”医生道。
被医生这么一提醒,时姜才反应过来,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轻微的刺痛感。
应该是稻草割伤的,问题不大。
她摇了摇头,“没事,一点小伤,过两天就结痂掉皮了。”
“这样,也行。”医生颔首。
“医生,那他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时姜问。
“应该还没这么快,小少夫人可以先回去换身衣服。”
时姜的视线越过医生,落在那狭窄的病床上的战景琛身上,他的额头破了口子,缠上了两圈绷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他的脸色也透着抹苍白。
“不用,我就在这里守着他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