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跟石秀刚学骑马那些天,磨的大腿内侧尽是血泡,屁股都长茧子。
如今,他也算学有所成,可以策马奔腾了。
从阳谷县西湖乡转道向北,先去了一百来里路的临近莘县,换了马匹,把背心里的金子藏起来后,三人继续向北去往药家镇。
药家镇是地属河北东路,距离阳谷县约莫四百多里路,莫掌柜是阳谷县的药材供应商,在药家镇是经营着一个大铺买卖。
西门庆倒台后,**单线联系上了他,让他帮忙把银子兑换成金子,一来二去吃了几回酒,关系算得上熟悉。
以往,莫掌柜都是一两个月来送一次药材。**这番等不及,只好亲自带着地契文书去找他。
这些地契文书是布行和食行的店面铺子,若是让同行当的人来接手,价值至少三千两,是至少!现在把它折合成一千两银子贱卖给莫掌柜也是无奈之举,因为阳谷县周边是肯定没人敢接盘的。
莫掌柜是买卖场里的老江湖,在东京府有背景,他接手了**的行当,倒也不怕阳谷县里的官吏敢勒索他。
等二人见到面的时候,已是四天之后。
药场里,看到**风尘仆仆地带着两个仆从大踏步进来,莫掌柜惊了一下,忙堆起笑脸迎道:
“哎呦,稀客啊,什么风把你张二郎吹来了。”
**和他拥抱亲近一下,略显疲倦地道:“莫掌柜别来无恙啊,先找个地方喝口水,咱们坐下聊吧。”
“好好,里面请。”莫掌柜忙叫几个丫头去安排酒菜和厢房,笑道:“到了我这里,二郎只当是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
**淡淡地点点头,跟着他进了内厅,两个丫头上来替他掸身上灰尘,端来热水洗脸净手一番,才落座上茶。
曹宝和金大升当然不能跟着,被别的丫头带下去服侍了。
稍稍缓一下,喝几口茶,**在这内厅里打量一番,发现家设虽然陈旧,但却颇有一番典雅味道,布置的简单却有种返璞归真的质朴感。
莫掌柜陪他说笑几句,便开门见山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二郎这么要急的赶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事?”
在这种精明商人面前还是不要拐弯抹角的好,**开门见山地道:“小弟在阳谷县里遇到些麻烦,想要把布行和食行的买卖找个买家,这番急着来找员外,也是诚心问问您有没有兴趣?”
莫掌柜惊讶道:“你这两个行当做的顺帆顺水,每月里千百两银子的纯利,怎么想卖掉了?”
**恨声道:“嘿,一言难尽。就是官面上的麻烦,小弟一没背景,二没手段,想来想去,只好断臂自保了。布行和食行的买卖,与其便宜了那些狗屁官吏,倒不如让给员外您。”
莫掌柜笑道:“天下乌鸦一般黑,不过阳谷县里的那几个狗东西确实吃相太难看,前面把西门庆敛刮了,居然想对二郎下手,也真是黑了心。你这些赚钱的买卖若是让他们剥去了,倒是羊肉入了狗嘴里,那些人哪里懂得什么叫细水长流呢。”
“可不是呢,小弟把地契都带来了,只等员外一句话。”**掏出怀里贴身藏的地契文书,按在桌面上,道:“西水桥街的三门面铺,廊桥街的衣料作坊总铺,还有大布乡、西湖乡、十五园镇、寿张镇的五家食行分铺,西湖乡的两进出宅院一处就算奉送了。若员外想接手,除了账房掌柜我带走,其余原封不动。”
莫掌柜捋捋胡子,慢条斯理地喝口茶水,沉思半晌才缓声道:“二郎出价多少?”
“一千两现银!”
“嗯,啊,什么?”
“一千两现银或者一百两金子。”**竖起一根手指,重复了一句。
莫掌柜目光闪闪地盯着他,肃声道:“看来二郎惹的麻烦不算小啊。高员外的狮子楼都贱卖了一千两,你这些铺子加起来少说也要三千两才能拿下来。若是同行当的人去接手,至少四五千两没问题。”
他不放心,追问了句:“二郎能不能说说,是不是官司上的麻烦?”
“那倒不是。”**笑了笑:“我跟张主薄同看上了一个小娘子,不过现在那小娘子已经被我纳了妾,就这么点破事。不过小弟不像员外您有关系,可得罪不起这些衙门里的官吏,张主薄一发话,小弟现在还有将近七百两银子的死账收不回来。”
莫掌柜哈哈一笑,莞尔道:“哪家小娘子这般值钱,能让二郎肯舍得三千两银子娶她?”
**只是苦笑,没有搭话。
沉默了会儿,莫掌柜仔细思索一番,沉声道:“这样吧,你今晚在我这里住下,不管接不接手,明天一早我保证给你个确切的答复。”
“好,那就叨扰员外一晚了。”
“咳。什么叨扰不叨扰,二郎能好事想着莫某,那就是给了我好大脸面。”
就在**入住药家镇的这一晚,因为几天连续赶路而精疲力竭地昏睡沉沉。夜幕降临,阳谷县以北的黄阳山中窜出一伙十余人的汉子。
这群汉子衣着单薄粗麻,坦胸露怀,毛发杂乱,却是满脸厉色,目露凶光。每人手里提着一柄朴刀,身后牵着各式样的马匹,从山林钻出后逐渐凑在一块。
一个满脸虬须的壮汉喝道:“都记清楚了没有,只抢东西,不杀人。若是有人敢反抗,那就照死往残里打。”
十余人应声道:“是,马老大,记住了。”
站在虬须壮汉身旁的一个瘦长身影,低声道:“那家伙在玩什么鬼把戏?既叫我们打劫一番,又不准我们杀人,这要动起手来,哪能控制得住!”
叫马老大的壮汉冷笑一声,仰头看看月明星稀的夜色天幕:“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他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罢。他不叫咱们动那家大户的女眷,那就抓几个丫头来玩,玩几天放回去,想来也不碍事。”
瘦长男人阴笑道:“嘿嘿嘿,大哥说的是。”
马老大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的十余个汉子,肃声道:“待会进了宅院,把招子都给老子放亮点,先进地窖里抢,再去内院里抢女人的金银首饰。手脚都干净点,敢伤了女眷,老子剁了你们狗爪子!”
汉子们都笑起来:“大哥放心,弟兄们最多摸两把过过瘾,绝不伤人。”
这伙贼人在山里等到三更时分才出发,十余匹马从黄阳山里冲出来,没有过道大布乡,是从外围绕道而奔,直冲城西的西湖乡而去。
约莫丑时二刻的时候来到西湖乡里,人马嘶鸣地狂奔呼啸,火把在黑夜里烧成一条长蛇奔袭至阳谷县的新进大户**张二爷宅院处。
等到冲破门,贼人们的粗犷喝吼声此起彼伏地叫嚷起来,刀光雪亮,在月色和火把掩映下寒光闪闪,杀气腾腾。
张家大宅的人被惊醒,霎时间喝骂厮杀声阵阵,夫人丫头们惊慌求饶,仆人小厮们鬼哭狼嚎一片。
不知道点燃了什么东西,火光在宅院里冲天而起,映红了整个西湖乡,伴随着马匹阵阵嘶鸣,把乡里百姓吓得全躲在屋里求天求地求菩萨。
只有个别胆子大一些的乡民躲在自家院墙后,胆颤心惊地远远望着张家大宅里的山贼肆虐,没一个敢出去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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