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亮走了。
看着空荡荡的山室,史安有些落寞。
安安不知道从哪里溜了出来,跑到了史安脚下。
三年来这个小家伙个头长大不少,样子也与以前有比较大的区别:原先头顶两侧的圆圆的、光溜溜的耳朵,变得出了棱角、毛茸茸的;小圆眼睛变大了,眼珠也从黄色变得乌黑;尖长的鼻子塌了回去,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呲在小嘴外的板牙,便成了一口锋利的虎牙;原先没有一根杂毛的身体,也出现了一些下品灵石大小的黑色圆斑,先是头顶有一处,现在胸腹之上也长了不少;毛色也不再是那么洁白,而是微微泛黄。
总体来看,安安已不再像一只鼠类妖兽,倒是越来越像它的天敌——猫。
史安丢给它一粒辟谷丹,然后一把抱起它。
安安没有像自己被朱亮抱在怀中那样拼命挣扎,而是顺从地任史安抚摸自己光滑的皮毛。
这小家伙在想什么?史安心道,于是用探心术去探查它的心念。
安安脑中思维混乱,史安没法知道它所思所想,正准备将神识调出时,忽有一个声音传入识海,像一个少女,也像一个温柔的猫叫,但言辞也老气横秋。
“砍川的小子,你终于知道可以用这种方式和老娘对话了?”
史安一惊,左右看看,除了怀中的安安,四下并无外人。
“安安,是你在说话么?”
“那个砍川货已经寿终正寝了,它已经被老娘夺舍了。”安安瞪着圆鼓鼓的眼睛看着史安,嘴并没有动,声音却很清晰地传入史安的识海,他慌忙将这个古怪的家伙丢在地上。
“你是谁?”史安一脸戒备地看着她问道。
“老娘是谁,砍川的,现在说了你也不知道,但是老娘知道你是谁。”
“那你说说。”
“你姓史,叫什么老娘不清楚,砍川的。”
“那还不是你听来的?”
“你父母都在仙界,是砍川的师兄妹关系,你父亲姓史,你母亲姓白,他们的师父姓韩。砍川的,这些我又能从哪里听说?”
“我父亲姓史这是当然的,至于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所以,你到底是谁?”嘴上虽这么说,可就凭她知道自己父母在仙界这一件事情,就可以断定这个“安安”是知道自己底细的。
“老娘是一道砍川的分魂,是在双塔城被镇压的那只砍川的豹麟兽的分魂。此前老娘一直附在那个秃驴的腰牌上,可以随时进入阵法中搞些破坏,因为不得法所以进展缓慢。砍川的,后来见你阵法技术了得,本想附在你的身上,趁机夺舍便可轻松破除阵法。跟你进了砍川的穹石玉后才知道你竟然是史家后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就是我苦苦找了一万多年的人,所以老娘才没有下手。后来你又带进来个妖兽,就是那个叫什么安安的,呸,砍川的,谁给起的这么个砍川的破名字?”
“你为啥老说砍川的?砍川的到底是啥?”
“.….”安安无语了,这是她常说的一句脏话,没想到史安竟然问出来了,这真不好解释,她只好说:“这个词是夸别人聪明、能干。”
“穹石玉又是什么?”史安奇怪的问道。
“就是你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石,”安安不耐烦地说,“砍川的,快带老娘回双塔城,破开那个和尚弄的阵法,就能救出豹麟兽,有了她的帮助,以后你飞升灵界、再飞升仙界就不是什么问题了,而老娘也能立刻离开这个破躯壳,回归本体。”
“你说的已经不可能了,那个什么豹麟兽早就破阵离开了。”
“什么?”安安噌地一下子蹦起多高,“她跑出来了?什么时候?老娘怎么不知道?”
“三年前就破阵飞走了,那时安安还在我的洞天石内。”史安说道。
“这个砍川的没道义的老大,老娘辛辛苦苦在外面给你破了三千多年的阵法,临末了你倒是拍屁股走了,丢下老娘在这么一个砍川的破地方,现在老娘该怎么办呐?”安安眼含泪水,委屈地看着史安。
“先别说这个,我还有好多问题问你,你现在能回答吗?”史安问道。
安安没有回答,只是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个你说的豹麟兽什么来头,听你的意思她很厉害?”
“按照砍川的下界的认知水平,会叫她仙兽,就算是在上界中属于修为中等的妖修吧。”安安含含糊糊地答道。
“她仅仅派来一个分身,能帮我什么忙?”
“分身?砍川的,谁告诉你是分身的?是她的本体下界来的。”
“不是说若是本体来到这里,连一界都会崩溃吗?”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安安有些不屑一顾地说道,“是那个砍川的秃驴告诉你的吧,什么也不清楚的情况下就敢胡说八道!她的本体是修为很高不假,若直接下来也的确有可能崩溃一个下界,但只需要自我压制在化神期就没问题了,就像当年你父亲来此界时也是如此。”
“你认识我父亲?”史安忙问道。
“我不认识,砍川的,那时老娘还不是分魂之一呢,但主魂认识他,所以老娘也知道。”
“那关于我父母,你还知道什么?”史安立刻来了兴趣。
“砍川的,这些事情老娘可不能乱说,你母亲的分魂残像在穹玉石里都会陆续告诉你的。”
史安有些失望,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啥叫夺舍?”
“这都不知道,这些年你怎么活过来的?”安安露出一幅不屑的神色,“夺舍就是一个修士的命魂,也就是你们口中常说的元神,消灭了另一个修士的命魂,并强行占有的身体。砍川的,身体就像房子,命魂就像房中的人,外人赶走或杀死了这间房子的主人,就抢了这间房子,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就是说你把真正的安安弄死了,然后抢了它的身体?”
“别说那么难听,不是老娘弄死了它,老娘夺舍时,这个砍川货本身就快死了。这个家伙还真挺忠诚的,你在穹玉石里放的那个女子是它的主人吧,砍川的,这家伙就知道守在洞口外看着,一天到晚郁郁寡欢,连辟谷丹也不吃,难怪寿命会这么短。”
史安听罢心中又是一阵难过,既有对嫣儿的怀念,又有对安安的愧疚,喃喃道:“唉,当初应该对它再好点,对它多关心点,也许就没有那么没快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