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响起,周围的空气却是非常平静。
穆凡尘来不及惊讶为什么自己回突然飞起来出现在姬儿的怀里,便好奇地睁开眼睛,脚下越来越远的地面吓得他连忙抱紧姐姐的脖子不松手,看到没什么危险才小心翼翼地转头看这违反物理定律的一幕。
前世他没玩过跳伞,但坐飞机肯定是没有现在刺激,两个人全无防护地飞在空中,姬儿脚下的空无一物带给他极大的违和感。
可是很快他就适应了这种奇怪的感觉,便慢慢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地面已经越来越远,他们上升的速度并不太快,所以眼前还是能看清地面上村庄的样子,然后是村子周围茂密起伏的林海,远处的山脉高耸入云,扑面而来的气势让他心胸旷达,之前所有的苦闷都被一扫而空。
身边时不时有巨大飞行生物飞过,高度越高,能够碰见的生物就越大,有的比前世坐过的民航飞机都要大上很多,庞大体积带来的巨大压迫感让穆凡尘心惊不已,可甭管体型多么巨大的鸟类还是什么,都不正眼看他们一下,就仿佛他们不存在一样。
村子慢慢变小,视野也越来越广阔,他们穿过云层,本来高耸入云的山峰便已经臣服在他们脚下。透过云层的缝隙,穆凡尘看到了更远处零星点缀着大地的巨大城池,四通八达的宽阔道路像头发一样细,但仍然清晰可见。
穆凡尘突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他的身上!
他前世坐飞机的时候,透过窗户能能明显感觉到大地是有一个弧度的,地平线则顺着弧度向下倾斜,因为他知道,大地是圆的。
可是这里的地平线根本就没有下降,甚至还有上升的趋势,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一个巨大的盆地,他目力所致,大地尽头不断有高山大海从视野之外冒出来!
他原本以为只是自己眼花了,可是随着他们所处的高度继续上升,极远处的大地还是逐步地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就意味着,要么这个大地是一个超级巨大的平面,要么,这个星球是超乎想象的庞然大物!
整个大地的映像不断冲入他的视线,无穷远处浩瀚的天地似乎都要倒转一般,巨大的压迫力让他无法呼吸,就仿佛整个天地的压力都加诸到他的身上,要将他压得粉碎,要将他驱逐。
就目前看到的大地,就已经比地球要大上很多了,可是大地的延伸还在继续。
这天地不光带给他庞大的心理压迫,还带给他一种别样的失控感。
这样庞然的天地!这样渺小的个体!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
他终于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在如此庞然的天地面前,个体就像大海里的一滴水,不,哪有一滴水那么多,一个水分子罢了。
这无边无际的大地,只要映入他的眼帘,就仿佛要冲进他的大脑,让他的大脑完全充血,像是要爆炸了一般,他双眼睁得大大的,充满的血丝。
这天地践踏了他身为智慧生命的尊严,这天地打击了他改造自然的自信,这天地让他明白自身如此渺小的生命的挣扎全无意义……
他心里不断涌现否定自我存在价值的负面情绪,如潮水一般要将他打入黑暗的深渊,心底逐渐浮现绝望之意。他就像一个不断向海底下沉的鱼,呼吸越来越困难,环境也越来越黑暗。他心底有一种声音告诉他,想摆脱现在的困境,只需要闭上眼睛,你只要闭上眼睛,不去看这已经溢出眼帘的大地就能得到解脱。
可是心底另一种声音却在狂吼,姐姐都强大到能带自己飞出天外,而自己怎能连面对天地的勇气都没有?!
不!
我虽然渺小,我所做的一切努力与挣扎对天地来说全无意义,但对我自己来说是有意义的!
我要看,我要看这大地究竟是什么面!
我要看这浩瀚天地是否能将我征服!
心底涌现的话语尽管十分中二,但其中所蕴含的豪气与骄傲,却让穆凡尘拼尽了全力去压制着身体的不适,压制着头脑的昏沉,压制着所有的负面情绪与逐渐扩散的绝望之意,压制着这个,在他感觉中越来越巨大的庞然天地带给他目眦尽裂的感觉。
面对这庞然天地,这是渺小生命不甘的挣扎,在外人看来却充满了狂妄的意味。
它没有意义,却又有意义!
姬儿仍然不紧不慢地向上飞着,仿佛没有看到穆凡尘的异状。
大地始终看不到边界,地平线始终没有收缩,大地的压迫也始终不紧不慢地递增着,穆凡尘几次都觉得自己会支撑不住,大脑爆裂而死,可是他坚强的意志始终在告诉他,你还有力气在想这些没用的,那说明这还不是你的极限,这是你的机会,怎能放弃这样直面这庞然天地的机会?!怎能连天地的面貌都没见到就败下阵来?!
于是在这无穷无尽的极限边缘,他始终在全力支撑着,并强迫自己去看这大地,看这自己终要驰骋的地方。
终于,不知上升了多久,始终没有收缩的地平线终于有了一丝下降的意味。
顿时,巨大的心理压迫感如潮水一般悄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畅然的征服感。
过了好一会儿,穆凡尘才从刚刚的状态中缓过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却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已经开始慢慢缩小的大地。他明白,从此之后,他不会再拘泥于一隅之地的得失了。
见识过大海的乌龟不会再怀念曾经的小水洼!
至此,穆凡尘知道,他获得了面对一切的勇气与永不放弃的坚定意志!无论那支撑着他度过艰难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他突然觉得,这整个大地的压迫,对他来说是一次彻彻底底的洗礼,就仿佛整个天地都败在自己手上,心头充满了宁静。
见穆凡尘已经彻底从天地的压迫中恢复过来,姬儿开始加速向上飞,但大地缩小的速度却始终不变。
由于压迫感不再,他可以轻松看到大地的粗略轮廓,他根据记忆和推断找到自己村子所在的大致范围,然后开始摸索大地的轮廓。
那东南方的林海充斥着如渊如海的气息,西北海岸犬牙呲互的半岛,还有大陆南岸笔直得惊人的海岸线。
目光下移,然后他看到了另一块大陆,那大陆上居然有一条同样笔直的海岸,与主大陆那平直的海岸线隔海相望,那是一条宽达上万公里的超巨型海峡!
穆凡尘屏住呼吸,一个画面映入他的心头:无尽岁月之前,两块大陆原本是不可分割的一整块,可是后来,一位擎天巨擘,挥舞无边长剑将整个大陆从中斩开!!顿时天崩地裂,山河破碎,星河倒转,大陆从中碎裂,然后板块漂移,造就了眼前这数万公里长的笔直海峡。
这一幕给他的巨大冲击不亚于刚才大地给他的压迫感,同样的令人窒息!
他艰难地从超巨型海峡那里收回目光,移向大陆的中部,那里居然有一个仍然肉眼可见的大湖,不,应该称它为海!
在这个高度看还有那么大,那么在大地上,它的直径应该有数千公里。大湖中央似乎还有一个岛,但却是看不太清楚。
大陆中西部靠近海岸线的地方,好几个平原被山脉隔绝着,数条巨大的河流从大陆上零星散落的山脉间起步,慢慢汇聚在一起,一往无前地冲向大陆西面的汪洋大海。平原山脉交界处最东端,一片迷雾笼罩着大地,让定睛细看的穆凡尘都有些头寻目眩,他不敢多看,连忙收回目光,心底却暗暗几下这个位置的异常。
这时,一片片琉璃之色从眼前闪过,二人周围则在这片琉璃一样的能量风暴中清晰地浮现出一个坚固的光罩,之所以说它坚固,是因为外面的能量风暴一撞击到光罩上便激起无尽的雷电,但却无法撼动光罩分毫。
这时穆凡尘才意识到原来姐姐一直都在用自己的力量守卫在周围,不过对外面的能量风暴还是有些疑惑,他回头看向这个强大得不可思议的姐姐。
“那便是护界罡风。”
穆凡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继续看向脚下已经明显缩小的大地。
终于,整个位面缩小到他能一览全貌了:这是一个超巨型的位面,大地是平的,无尽的海洋上漂浮着五块大陆,穆凡尘所处的是最大的一块,位于正中间,其他四块大陆都笼罩在浓雾中,散发出迥异的气息。
姬儿按面积由大到小的顺序,指着几块大陆,道:“艾斯维尔、天风、阿卡斯、穆尔鲁特、约诺斯德”,然后又指着超巨型海峡东头那座巨大的岛屿,道:“那是银月岛,如果你以后有机会见到银月岛的高层,代我向罗拉武士长问好。”
这哪里是代为问好,明明就是托付那位罗拉大人照顾自己啊!
银月岛虽然看起来不大,但要论面积肯定超过地球上一个洲了,那它的高层在位面上也一定是有权有势的人物。不过武士长是什么级别?听起来也不是很厉害?
如果穆凡尘还意识不到自家人都有着非凡的背景和骇然的实力的话,那他真不如一头撞死算了,他正色道:“多谢大姐成全!”
姬儿嫣然一笑,道:“你这小子,还算知道我给你的真正见面礼是什么!若没这‘成全’二字,你找到银月岛的人时他们定会把你扫地出门!”
尽管姬儿说得很平静,可还是让穆凡尘额头直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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