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白亚亚领着李三喜和王青川到卫华老师办公室赔礼道歉。
“向卫老师先道歉,一会儿进教室,向班里同学再道歉。”白亚亚对站在卫华老师门口的俩人说。
“卫老师,对不起,是我们太调皮,让您受到了惊吓。”李三喜说。
“卫老师,对不起,我们知道自己错了,请求您的原谅。”王青川说。
卫华说:“我倒是不要紧。这样做,很危险。假如你们自己被砍伤,或者其他同学被砍伤,那就不得了。一定要从此事中汲取教训。”卫华说。
“到教室给一年级同学也去道歉。”白亚亚生气地说。
卫华说:“这个倒不用。窗玻璃碎了,按学校规定,故意损坏公物要赔偿。不让你们自己掏钱,我这有三十块钱,你们让家长买块玻璃,给我们班教室把玻璃装上。”
白亚亚:“这个怎么行?他们不用掏钱,那至少让我来掏这个钱,还能轮到你?不行不行。”
说着,俩人为三十块钱,来回推辞。
最后,白亚亚抗不过卫华老师,只好收下,说:“我欠你一个人情,将来有机会一定还你。”
“白老师,客气啥?”卫华说。
春寒料峭。白亚亚本打算周六让李三喜和王青川俩人父母去县城裁玻璃,后来又觉得让两人父母为这事情下趟山,好像也不妥当。六年级了,他们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于是,白亚亚便借了保安卢平健的“二八”自行车,安排俩人自己去县城裁玻璃。
尺寸是李三喜用自己文具袋里的塑料尺测量好的,记在小记事本上。王青川骑着自行车,后座上坐着李三喜。
下午上完两节课,大约三点半,俩人骑着自行车,向县城驶去。不用上课,这对他们来讲,还是头一次。激动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一路上说说笑笑,好不快活。
一小时后,俩人就来到县城。
县城真热闹呀!一排排的商店,一排排的餐馆,一排排的水果摊。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前面的体育场门前围了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
咚咚的铜锣声,从很远的地方都能听见。俩人跑过去,把车锁在了路边,挤进去一看,原来是个耍猴的艺人在表演。
除了用绳栓着的两只猴外,他的旁边还放了一个大木箱子。他说他的箱子是个宝贝,可以让任何东西去它想要去的地方。说完,他把一位妇女胳膊上的竹篮要了过来,往箱子里一放,盖上了盖子,问妇女,你想让你的竹篮去哪里?妇女说,我想让我的竹篮回家去。打开盖子的那一刻,俩人惊奇地发现,箱子底什么也没有。他又把一个工人师傅的鸭舌帽放进去,最后还分别把它养的猴子和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放了进去。结果,打开箱子的那一刻,里面什么都没有。他把箱子提起来让大家看,箱子完好无损。箱子底下的水泥地也是白光白光的,没有任何坑洞。
俩人看得津津有味,看得如痴如醉。王青川问:“刚才那个娃,他说他去北京,能回来不?”
“要想让刚才的东西回来,大家得给他们凑点路费。”
说完,耍猴的艺人,拿起刚才敲的那个铜锣,在场子周围转着圈。
俩人真担心那个小孩儿在北京街头流浪,回不来了。王青川和李三喜商量了一下,便将其中10块钱,放到艺人手中的铜盘上。收完钱后,像电影的回放镜头一样,耍猴的艺人,将刚才的竹篮、鸭舌帽、它的猴子和那个大家一直牵挂的小男孩,一个一个,又变回来了。
神奇,真是太神奇了!他是怎么把人变没的,又是怎么把人变回来的?就那么大的地方,周围都围着人,他们都躲哪儿去了?
俩人还正在琢磨着,发现耍猴的艺人开始收摊,天快要黑了。
玻璃呢?老师让买的玻璃呢?俩人这才想起,班主任白亚亚老师交代的事情,赶紧往县城的西街跑。遗憾的是,玻璃店已经关门了,只剩下灰黄的路灯,静静地立在那里。风儿吹着街道两旁的大树,大树发出呜呜的声响,似乎在教训着俩人:贪玩了不是?
不远的夜市,灯火已经通明。
烟熏火燎的烤肉炉上,冒着诱人的香气。俩人被这浓烈的香味,诱惑着咽了咽口水,像叫花子一样,眼睛死死地盯着火红的木炭,以及摆在木炭上吱吱冒油的肉串,踟蹰不前。
“来两串?”戴着四角小帽的新疆大叔,用他那并不标准的普通话热情地招呼着俩人说,“两块钱一串,来两串。”经不住诱惑的他们,花掉了四块钱,一人买了一串。
拿着滋滋作响的烤肉钎子,俩人用舌头添了添,肉串很烫,吹了吹,便咬下了最靠前的一块肉。这肉可真香啊,一口下去,满嘴都是油。对于从小在山里长大的他们来说,从没有吃过新疆烤羊肉串,这玩意儿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啊!
一不做二不休。俩人为自己编好了丢钱的谎言后,把剩下的十四块钱,也买了烤肉。正当俩人接过肉串,大饱口福时,一双瘦硬的手臂突然就抱住了他俩。
白亚亚老师额头上带着香味的汗水,挨到了俩人的脸,李三喜和王青川俩人,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脸“腾地”红了起来。
白亚亚老师并没有意识到她夸张的动作,带给俩人的尴尬。
“谢天谢地,你俩都还活着!”白亚亚老师反复念叨着这句话。
“你们吃晚饭了没有?”白亚亚问。
俩人支支吾吾没有说话。
白亚亚老师带俩人坐到了旁边的摊位上,要了三个大碗“牛肉拉面”,让新疆人再烤了一些肉串。
三个人吃得满头大汗,满嘴是油。
白亚亚把两个淘气包放出去不到半小时,就后悔了。她不该让两个孩子去买玻璃,这去县城的路是一条国道,路上的大卡车来来回回很危险。
时间差不多,她再也坐不住了,便出了校门,站在校门口不远处的马路上朝前张望。十分钟,二十分钟。她计算着时间,俩人该回来了。
可她左等右等,却看不见身影。便沿着马路一边走,一边张望,不知不觉就走了三四公里。公交车就在身边,她想上车,又担心上了车,在路上错过俩人。便一路小跑一路张望,两个小时后,便来到县城的西街。西街上有五六家玻璃店,现在早已关门了。
白亚亚老师吓坏了。心想,这两个家伙去了哪里?是死是活?一种莫名其妙的担忧在她心中闪现。被车撞了,现在在医院抢救?
但看到街道上一片祥和的场景,她又自我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走岔路了。也许,这两个家伙现在已经到了学校,或者快到学校了。”
前面就是县城的夜市,白亚亚不由自主地朝人流量更大的地方走去,正在他茫然地张望时,两个人却手拿烤肉钎子,正站在新疆大叔的烤肉摊前大快朵颐。
“这两个狗东西,真是淘气!”白亚亚嗔骂了一句自己班里的两个淘气包。
但她一想,这事也不能完全责怪俩孩子,是自己让两个未成年人来县城买玻璃的。真要发生什么不幸的事情,这责任全在她的身上啊!毕竟两个孩子都未成年。
于是,白亚亚从头到尾,再没有责怪。
白亚亚这“以柔克刚”的方法,效果不错。
回去的路上,白亚亚告诉他俩,对他们的安全很担心。在看到俩人骑上自行车的那一刻,白亚亚就已经后悔,不该让俩孩子来买玻璃。去县城的路是国道,路上有大卡车来来往往。
白亚亚始终没有问,买玻璃的钱去哪儿了,她压根就没提钱的事,也没有批评他们。和孩子的安全问题相比,钱在这里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回去的路上,白亚亚只是不停地在讲,她对俩人的安全很担心,像母亲对自己儿女那样的一种担心。
第二天,白亚亚老师亲自去县城买了玻璃,回来后,让俩人带上棉线手套,指导着把卫华老师班教室窗户上的玻璃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