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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1 / 1)

<>付志梁将他整理好的教案留给我。

翻开看,里面是我画的图解,下面密密麻麻地配上他列举的解题法。

“丫头,这些图解从没有人提出过,你能有这样的思路我很欣慰,算学在你手里定不会没落。”

付志梁有些爱怜地抚着册子,我才注意到,原来他的手,是那样的粗糙,没有一点光泽,瘦骨嶙峋的指节微微颤抖。

“我也算功成身退,告老还乡了,教出你和离若这两名弟子,我心甚慰。家父给我起名志梁,原是寄托于我,要我志做栋梁,可我无用,也老了,不顶事,栋梁这词我担不起,便只能托付给你了。”

付志梁忍不住,死死攥着教案,眼中泪光闪烁。

我早已双眼朦胧,只能瞧见方尺寸之地,低头一味地抹着眼泪,看不清他的表情。

低头间,只见一苍老消瘦的手紧紧地握着册子,指节处隐隐发白。

我忽然忍不住,鼻头酸楚,大颗的泪珠重重地滴落下来。

石板的地面片刻便汇成一滩水流,流向凹凸不平地面的缝隙。

付志梁宛如突然惊醒般,连忙松开紧握的双手,好容易才低声道:“以后,要好好的......”

我只觉胸口涨得酸涩难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先是用力的点头,紧接着又快速的摇头。

付志梁几乎要老泪纵横,哽咽道:“来这世上一遭,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女儿家的厉害得在心里头,厉害在面上那是要吃亏的,你呀......就是这张嘴巴厉害......”

我努力地低着头,眼眶里的泪珠直直地垂向地面。

付志梁要走的消息太突然,突然的让我难以接受,我只觉天要塌了似的,以后再没有这样真心爱护我的师长了。

他重重地叹着气,浑浊地眼带着浓重的不舍。

付志梁退休了。

师母年纪大了,最近汤药不离身。

郎中看过,说是因为人老了的缘故,总是不记事。

起初,付志梁并没太在意。

可直到那日,他散值回家,丹琴痴痴地望着他,问道,你是谁呀?

丹琴穿的是年少他们初见时的碎花小袄,皱皱巴巴,不修边幅,花白的头发编成两股发髻,宛如少时。

自那日起,她便时好时坏,偶然间清醒,抱着付志梁哭,说自己拖累了他。

可大多数时间,她都不晓得,付志梁是谁。

时而推搡打骂他,尖着嗓子喊来捕快,说付志梁强闯民宅。

付志梁没有办法,只得一封辞呈,告老还乡。

他心疼她,也不放心她。

余下的时间,他只想陪在她身边,好好照顾,再一同离去。

算学部历经两朝,也曾有过辉煌。

先帝在时,重基建,偏爱工科,算学部曾一跃为国子监之首。

鼎盛时期,曾有博士十数人之多。

可先帝撒手人寰,如今的君王更偏爱文学,最喜吟诗作对,仗着先帝打下的根基沉迷风月。

一时间,文官当道,比的是诗词歌赋,论的是三纲五常。

而算学,盛极而衰,同僚或跳槽离去,或辞官回乡,便只剩付志梁一人。

到如今,偌大的小院,只留下我了。

算学部在院学子不过百余人,多数是分数不够调剂分配来的。

拔尖者寥寥无几,除了极个别者是自愿报考,大多对算学没什么兴趣。

不过是拿个文凭,等肄业,或靠家里或等分配,走上仕途罢了。

所以付志梁走的这件事,在学子间,连个水花都没有泛起。

而他走了,算学部教课的重任便落在了我一人的肩上。

在册学子共一百八十一人,休学者一人,退学者二人,转院者三人,余一百七十五人也。

国子监内,一般博士带两个班,助教带一个班。

而算学部因为只有我和付志梁在,秦离若师兄外出公干。

所以秦离若的指标落在了付志梁身上。

当然,如今全是我一个人的活儿了。

我倒不觉的劳累,人多人少的,不过多背一份课罢了。

付志梁走了,我不能让算学部这样落魄下去。

可我满腔激情,却被祭酒的一席话浇灭了大半。

他想将算学部与广文馆合为一体,文理兼备,培育复合型人才。

我的白眼就快翻出天去。

不用想,还是林菀菀撺掇的。

这是我第三次见祭酒了,想我入院不过短短一年,见他的次数也频繁了些。

“算学部无主事,而你只是小小助教,担不起部里事物,不是我否定你的能力,而是老祖宗的规矩如此,我这样安排你也别多心。”

歪着头看祭酒端起桌上的茶盏,小心地吹气,祭酒身后站着一如既往讨人嫌的林菀菀,右手边坐着广文馆的林湘姬。

“大人,算学部自先帝在时便存在了,如今贸然取消,可有朝廷批文?”

祭酒手里的茶盏一个没拿稳,滚烫的茶水泼出,烫的他跳了起来。

“哎呀,怎么回事!”祭酒甩着袖子皱眉喝道:“哪个不长眼地倒的茶,不知道放凉些吗,脑子里都想什么,这院里都不把我放眼里是吧?!”

我敛眉低头,听出了他这话里的意思。

“林博士,以后这院里的小辈,可得你多管教管教,如此不懂事...”祭酒斜着眼看我,嘴里犹自嘟囔着。

林湘姬神色不明的看了我一眼,转头笑着应了,又殷勤地掏了帕子为他擦拭,动作温柔。

我没有说话,脑子里牢牢记着付志梁走时对我说的。

莫要逞一时之快。

他们正愁抓不到我短处,若我再离开,算学部便真的没了指望。

“傅助教,我看你也没什么异议,今儿天色已晚,你便先回吧,明儿去广文馆与林博士交接交接。”

“大人...”想了想,我还是争取:“如今算学部在读学子大半将在明年肄业,这些学子深耕算学已久,骤然合并怕无法接受,生出事端,不若从今年新生入学再做合并打算罢。”

祭酒的目光迟疑了,询问的眼神递向了林湘姬,林湘姬轻轻点了下头。

林菀菀却道:“傅助教,你怕不是在拖延时间罢?合并之事势在必行,拖这一时半刻有什么意思?”

“菀菀姑娘说的对,的确没什么意思,”我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祭酒:“可学子入学时是报考的算学部,如今就这样没个说法,突然合并,饶是谁都会心中起疑吧?合并之事既然势在必行,那也不差这一时半刻,改革还是稳稳当当的好。”

祭酒不纠结了,他觉得我说的很对。

取缔算学部一事,推迟到在册学子肄业后,而下一届新生报考时,便不设立算学单独的学科了。

与林湘姬一道迈出屋子,外面日头渐落,夕阳西下,落日余晖。

我恭谨地向林湘姬行了一礼,道以后要多关照了。

而林湘姬仰着头,鼻中轻哼一声,算是应了,便匆匆离去。

我看着残阳似血,心中却无限落寞。

算学部虽然暂时保了下来,可我的心里却不轻松。

看着在册学子名簿,这些将是最后一批算学人才了,可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小脑袋,或一脸迷茫无知,或满不在乎。

这些人里,又有几个能扛起算学的重任?

付志梁之托,我怕是要辜负了。

夜夜辗转难眠,屋里的红烛熄了又燃,燃了又熄。

只觉坐立难安,难托大任。

在这京城,我所相识的不过付志梁与严决明二人。

付志梁已退休,算学部之事,他再无权过问。

严决明倒是颇有势力,可他身处工部,鞭长莫及,我也不好相求。

可,还有谁呢?

顶着重重的黑眼圈,我开启了连轴转上课的日子,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

公厨的师傅见我面黄肌瘦,偷带了两枚鸡蛋给我补充营养,我很是感激。

每日除了上课,还要与广文馆的博士助教一道备课,为怕合并后算学没落,我特意熬了两宿将教案整理出来。

可我却白忙了一场,林湘姬根本不接受合并后要在广文馆继续授课算学的事儿。

我只觉烈火烹心,烧的我焦急难安,嘴角也起了两枚硕大的水泡。

可我表面却还要维持平静,日日在算学部洒扫,一切按部就班。

“喂,傅亚子,上次送你回来的是什么人?”

这日,刚过午休,林菀菀便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毫不在意地踹开算学部大门,一副兴师问罪的样。

皱着眉看着算学部摇摇欲坠的木门发出痛苦的声音,我冷着脸,起身扶住晃荡的大门,没有理她。

林菀菀嘟着嘴,大咧咧地往付志梁的椅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大有一副你不说我不走的架势。

我视若罔闻,重又坐回椅子上算题,只当她是空气。

林菀菀见我不理她,便在屋里作起妖来,不断弄出声响干扰我的思绪。

“欸,这是什么?”她翻着付志梁的柜子,里面码着整齐的册子被她全都倒在了地上,一本《历任教职员工一览册》掉落下来,摔开在我的脚边。

展开这页,正书着付志梁苍劲有力的墨迹。

秦离若,接任志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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