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1)

<>傅书业没能如愿娶到他的程程姑娘。

阿娘嘴里骂的狠,可第二日还是和阿爹穿了一身新衣,收拾的板板整整,摸遍了家里值钱的边边角角,清晨便出门直奔程家。

程程姑娘自是喜不自胜,眼中的泪如丝如烟地洒在空中,浇在阿娘心头惹得阿娘先交了几分喜爱予她。

可程程的爹却不干,瞧不上傅家只有一件破漏的医馆,更看不起阿娘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讨生活,一心打算将程程嫁给鲁县县丞做第十八房小妾,以此勾了他在官府的案底。

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纵然程程与傅书业再是两心相许两情相悦,也不得不棒打鸳鸯,相忘江湖。

再一个,程程爹欠的债,阿爹阿娘掏空家底也给不上。

程程出嫁那天,傅书业蹲在村口的小池塘边,呆呆地坐了一天。

我没有去找他,我觉得这时候他更想静静。

我一如往常地收拾屋子,打扫卫生,给阿爹阿娘做饭,闲了才擦干净手坐在灶台前掏出书来背。

我背的入迷,直到傅书业坐在我身边我才恍然回神。

“你回了?”

傅书业没有答话,从怀里掏出书来,默默地也背了起来。

我没有理他,傅书业是个男子汉了,他要自己消化这些情绪。

阿娘下了学,正瞧见我靠在傅书业的肩膀上打瞌睡,春天的柳絮白的像雪钻进我的鼻子里,随着我匀称的呼吸进进出出。

傅书业嫌弃地看了看自己肩头的一片洇湿,伸出一根指头把我流着口水的下巴推合上,然后转头一脸严肃地冲着阿娘道:“我有话要说。”

人间四月,日和风熏的醉人,余霞将尽时,我才堪堪转醒。

完了。

我睁眼的一瞬间,心就直直地垂了下去,犹如兜头一盆凉水浇过,暗叫不好。

我没做晚饭!

迅速地翻身下床,顾不得头上的发髻睡得凌乱,趿拉着鞋就要出屋。

一起身却吓得“啊”了一声。

阿娘翘着二脚坐在凳子上,听闻我起身侧过头来,秀丽的双眸晦暗不明。

“。。。我睡过了。”我有些忐忑地摸了摸头,心里暗骂傅书业这个不牢靠的也不知叫我一声。

阿娘没有说话,只手递给我一包碎银子。

我不敢接,哆嗦着嘴问道:“阿娘可是要将我扫地出门?”

“别瞎说,”阿娘像摸村头大黄狗一样温柔地按了按我的头,柔声道:“这是你的盘缠。”

我更是害怕,连忙挤出两滴泪来,抱着阿娘的手嚎着:“亚子一定好好做饭,别赶亚子走。”

阿娘一反常态的没有推开我,任由我把挤出来的鼻涕眼泪蹭了一身。

我嚎着嚎着觉得演不下去了,想要抬起头却被阿娘一把搂紧了怀里。

“亚子,”阿娘声音有些抖:“阿爹阿娘从没想将你困在这一方天地,只是你太小,又是女子,不像傅书业顽小子去外面闯荡闯荡吃些苦头没什么,阿娘只是......只是怕你受委屈。”

我被闷在阿娘胸前,瞪大了眼睛一时忘了动作。

阿娘顺着我的头发捋着,轻柔地将我有些打结的发尾散开,嘴里喃喃着:“亚子是大姑娘了,是阿娘私心,疏忽了。”

我不知道傅书业跟阿娘讲了什么,只知道我很久没跟阿娘一同睡了,阿娘的怀里又香又软。

她搂着我,那一夜我睡得十分香甜。

傅家女儿也要参加科举的消息一时传遍了鲁县,原本对阿娘教学水平持观望态度的人家也纷纷前来将自家女儿送进了私塾。

阿娘这两日数钱数的开心,眉开眼笑细声细语地对我和傅书业说话,搞得我俩心里十分没底。

阿爹这几日医馆也不开了,背上竹篓执拗地要上山采些草药,念叨着要给孩子们备着。

金舜的科考要经过府试、院试最后则是殿试。

傅书业说若能考中府试第一,便可称为进士,回乡便要尊一声老爷,可走仕途了。

“那若能中了殿试第一呢?”

“那便是状元。”傅书业眼睛看向村头蜿蜒的小路:“从此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我顺着傅书业的眼睛望去,蜿蜒曲折的盘山小路缠缠绵绵地绕在一起,一圈一圈地让人眼晕。

真的能走出这片天地吗?

我低头看着阿娘新做的绣鞋,脚下是软若绵绵的锦缎,踩脚上犹如踏在云端。

鞋面上绣着花团锦簇,一朵硕大的牡丹纹理向上,蔓延在脚背,绽放的刹是夺目。

我小心地挪着步,只觉得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这双新鞋子穿在我脚上实在太过在乎,生怕弄脏了,却反而束缚了。

傅书业眼瞅着我将绣鞋放下,暗搓搓地想伸手摸摸这织锦缎面,被我“啪”地打开了手。

“洗手了没,休要碰它。”

傅书业吸吸鼻子酸道:“谁稀罕。”

府试在即,阿娘为我做了两身新衣,说进了城不能让人瞧了笑话。

傅书业在一旁像个猴似的上蹿下跳地喊着为什么他没有,阿娘翻了个白眼,嘴里嫌弃道:“你是泥里混的,什么新衣穿你身上都熬不过一日。”

阿爹在一旁不出声,默默地磨着草药,将配好的药包分门别类的装好。

阿爹腰上还敷着膏药,他岁数大了,腿脚不像从前利落,采草药还把腰闪了,被一同前去的村民搀着下了山。

我坐在一旁默默地瞧着,心里不是滋味。

“阿娘。”

“盘缠亚子你拿好,傅书业不是个过日子的,万不能让你哥摸到钱,不然你俩就等着露宿街头吧。”阿娘像是知晓我要说什么,飞快地打断了我,将两包沉甸甸的钱袋子塞给了我。

我摸了摸怀里前几日阿娘给的盘缠,刚要拒绝,阿娘却冲我一眨眼悄声道:“那是给你应急的,莫声张。”

就这样,大家各怀心事的度过了离家前的最后一夜。

这一夜后,傅书业和我将踏上漫漫科举路,带着阿爹阿娘的骐骥,去拼一个未来。

天刚蒙蒙亮,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朝阳破空而出。

傅家门口的鞭炮声连绵不断地响了起来。

阿爹阿娘早早地起了,应付着前来相送的乡亲们。

我还在朦胧中,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黄泥土的房顶,心里暗暗发誓定要挣个功名让阿爹阿娘不用再辛苦做活,可以住上两进两出的大院子。

傅书业沉着脸站在我身旁,脸色阴沉地想要杀人。

我晓得他因为什么,鲁县民智开化的晚些,这里的村民普遍没有赶考求仕的意愿。

阿爹阿娘是金舜官府接管后才来此定居的,眼瞧着鲁县除了些果腹的营生外再无出息,遂而全力供傅书业和我从小读书识字,力求让我们走出这片方方块块的天。

所以,自科考恢复以来,今年赶考的只有我和傅书业。

这也算个光耀地方的事儿了,鲁县县丞腆着肚子站在院子里,满面红光地冲着阿爹阿娘说些客套话。

俗话说杀父仇、夺妻恨,如今夺妻之人就在眼前,饶是傅书业平日里伪装的再好,如今也要绷不住了。

阿娘心中也有数,赶紧迎着县丞大人进了屋,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意,回身冲我背背手,示意我们赶紧出发罢。

虽然不是没想过出发的情景,可真到了这一天心里还是堵得发慌。

我和傅书业一人背着两包行李,默默地走向了村口,互相谁也不说话。

山上的草绿了,遍地不知名的野花开的灿烂。春风吹拂着抽出嫩芽的柳丝妩嫩地像姑娘的脸蛋。用力地吸上一口,是带着露珠独特香甜的山间空气,比家门口永远扬着尘土的黄土地不知要干净多少。若是往常,能偷溜出来不知傅书业和我要玩疯成什么样子。

可如今这美景美色落在我眼里,却提不起什么兴趣,只闷闷地低头向前走。

“你饿不饿?”傅书业终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我没精打采地走着,随口答道:“还行。”

傅书业却像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叨叨起来:“一会翻过这座山,我们便可雇辆马车,再跑个两天两夜便能到了葑祁,到时候寻个清净的客栈,只等着月中报名月末参考了。”

“......”

“亚子,不如我们先定个小目标,先爬到山腰,然后就把阿娘给带的杏仁酥吃了如何?”

“......”

傅书业一边翻着行李一边念着:“阿娘还带了你最爱的蜜饯,你尝尝!”

傅书业不管我答不答话,只自顾自地说着,不一会却没了声响。

“怎么?”我回身瞧他,见傅书业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托着两包银白罗帕。

“喏。”傅书业使劲地眨巴着眼,表情奇怪,把其中一包递给了我。

我接了过来,一股浓浓的肉桂香味迎面扑鼻。

“阿爹怕你手脚会冷。”傅书业吸着鼻子道:“阿爹还给我带了金银花,想来是怕我堵心上火。”

我摸着罗帕,指腹间感受到帕子上的凸兀,小心地将帕子翻过,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一句:“凌云千里,韶华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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