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日辉台正厅的时候,卓王孙他们几个还没到,文文长长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屋里只有几个僮仆走来走去在四处擦抹家具。文文四下看了一圈,发现这个厅房比自己住的房间大了差不多一倍。而且也没有用一层层的帷幕隔成东屋、西屋、中厅三间,只是一个敞开的大厅。
屋子正中间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朱雀图,两旁是篆字的条幅。文文看了半天也没看清写着啥,只好悻悻地放弃了。在画幅下面,靠墙摆着一张乌黑发亮的大方桌,方桌上有两个细脖子大肚的大花瓶,里面插着一捧金灿灿的菊花。桌上摆放着一个朱漆大盘子,里面是一个茶壶六个茶杯。
在方桌两旁,对称放着两把高大的靠背椅子,椅子前面的地上,各有一个矮矮的木头脚踏,椅子的扶手、坐板,还有脚踏都磨得乌黑锃亮。在两个椅子的下首,两边还各摆着四个个椅子,椅子和椅子之间,也有小小的茶几。在东侧靠窗的地方,摆着四个黄花梨的百宝格,上面堆着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竹简,都用细牛皮绑着。紧挨着百宝格的,是一个大长条形桌案,也是摆满了半人高的竹简。在竹简堆里,是一些刻刀和笔墨。西侧有一个矮圆桌,围着四个矮椅。矮桌上有射覆、围棋、酒壶酒爵。
“哦,这个大开间古色古香,有点文化,这个卓老爹不是太土豪!”看清了房间的陈设,文文满意地点点头,就想拉过一个椅子先坐一会儿。可是她揪着椅子“呃,呃……”用力扯了两下,椅子纹丝不动。手抓到的椅子扶手也是细腻光滑,寒凉似冰。
“什么鬼?是焊在地上的吗?”文文走过去细细查看,才发现这个椅子是木头的,但这种木头从里到外都是漆黑,沉重无比。经常磨到的地方锃明瓦亮,发出金属的光芒。
“臭丫头,怎么今天也稀罕这乌木椅子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文文没转身就知道是吝啬鬼老爹卓王孙来了。
“乌木?这么沉,快扔了吧。太重,太冷,用着一点也不方便。”文文不满地看看,实在喜欢不起来这个死沉死沉的大家伙。
“扔了?”卓王孙一听,眼睛就瞪得滴溜圆,眉毛竖起来,两手捏着拳头:“这可是乌木,乌木啊!千年不腐,万年不烂的神木啊。一斤乌木比一斤银子都贵,扔了?想扔它,除非要了吾的命!这套椅子,老夫百年之后是要留给三熊的。”
“什么鬼乌木,这么重?凭什么给三熊,他有几个屁股啊?吾也要两个”,文文故意赌气地说。回头一看,卓王孙今天还是穿着那一身灰土色的布袍,只是头上换了一个新的头巾,算是有点喜气。身边站着一个花团锦簇的女人,手里牵着一个身穿红衣的雪白粉嫩小女孩。
小姑娘一看见文文就想扑过来抱她,大老远就兴高采烈地喊着:“姐姐,姐姐,姐姐抱!”可是那个花团锦簇的女人猛地一拉小姑娘的手,另一手指着文文的鼻子对小女孩说:“淑君,跑什么?一点千金小姐的规矩都没有。难道要长成她这样野性子,像她一样没规矩、没出息吗?”
淑君被拉得站住了,恋恋不舍看着文文。小嘴一扁,两只水汪汪的眼睛里噙着泪,默默看着文文。
“喂。汝是谁啊!我招你惹你了!”文文火气上撞,没头没脑被骂了一顿,这个憋屈就别提了。她杏眼圆翻地瞪着眼前这个女人:“吾哪里做错了,一见面汝就这样骂人,吾哪里没规矩、没出息了?汝倒是说说看。”
文文面前的这个女人一身簇新的彩缎袍子,满头珠光宝气的首饰,像是一个挂满了七彩礼物的圣诞树。脸色蜡黄没有血色,两个脸颊深深凹进去,的眼睛里布满乖戾,两个眉毛倒垂着,带着一股病恹恹的气息。看见文文敢顶嘴,她露出一副更加厌恶的表情,只是软绵绵地没力气骂人。
“中邪了中邪了!”卓王孙果然气得暴跳如雷,“汝天天吃吾的、穿吾的,昨天在婚礼上大闹一场,今天又抢弟弟的椅子,这还不说,又大胆顶撞汝阿母。汝这个没良心的赔钱货,哪天一个轿子把汝送给程郑算了……”
“阿母?”文文这才明白这个病恹恹的婆子就是卓文君的老娘,心里一虚,刚要说话。只听外面一声尖利的女高音响起来。“哎呦哎呦!汝家闺女不懂事没规矩。想管教只管去管教,为何好端端把吾家阿爹牵扯进来啊……”人还没进来,一个酸溜溜的声音先进了房间。
“看汝,尽给吾惹事!”卓王孙讪讪地住口,低声地说,一脸怒色地用手指头点了点文文的脑门。
“那汝还只是宠着她,护着她!要是没人宠着护着,她也不会这样子”,听了卓王孙骂文文,阿母冷笑一声,不仅不解劝,还在一旁忙着煽风点火。
“汝是吾的阿母啊?怎么可以这样说话?”文文真的蒙圈了,无可奈何地用不可思议的口气说,“天下怎会有汝这样的阿母。不疼自己闺女,看吾挨骂,汝还在这里补刀、挑事。吾也是醉了!”
“千夫所指,必有其咎!呵呵,阿姐,这样也是怪不得别人的呀”,随着一声环佩之音,一只红缎子便鞋迈了进来。只见鞋面上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金凤,金凤的眼睛是一颗的红宝石,熠熠生辉。
裙子一摇,程二娘走进来,呵呵一笑,“天下最亲近的莫过于父母之于子女,可是有的人却克死了自己的生母,和继母又势同水火真不知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啊。”程二娘鄙夷地扫过文文,轻轻站住脚步。过了片刻,三熊慢慢跟着程二娘蹙进来,靠墙一动不动站着,看了文文一眼,没说什么,也没敢再过来拦臀熊抱。看看文文看看淑君,一声不吭,垂手侍立。
原来是继母,怪不得对文君一副恶形恶状。文文顿时理解了。
再看眼前的这个新娘子弟妹,昨日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直到这时候,文文才看清了这个程大小姐的形象。
只见她头挽乌黑浓密的高圆髻,戴着赤金的红宝石簪子。一身的水红罩袍,里面是白缎子绣花内袍,流云纹的领口挽在外面。下面是绛色缎子裤袜,和罩袍相映成趣,层次鲜明。身材高挑,苗条动人。身上隐隐透出一股凌厉的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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