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继南还带着病,加之今日太阳又大,就这么跪在冰凉坚硬的地面上,这一双老腿已经开始打颤了。
额上不断地冒出细汗,却又不敢起身来。
这时瞧见顾月轻,宛如瞧见了大救星,笑得一脸的慈祥:“轻儿,你这孩子也是,王爷亲自送你回府,你怎么也不请王爷入府一坐!”
说着,顾继南便想起身来。
却在下瞬,有只修长如玉的手,撩起了车帘,紧随着,一抹硕长的身形,不急不缓地自车内走了出来。
紫袂飘然间,他便已自马车上下来,不过是几步,便是停在了离顾继南半步距离的地方。
这让顾继南本想起身的动作一滞,只能又保持着同样的跪地动作。
世人皆知,武陵王杀伐决断,铁面无情。
但更多的,只存在于世人的口口相传,与史学家的笔下而已。
因为他鲜少现身,即便是回京述职,也从未露面,哪怕是文乾帝亲自邀请他参加宫宴,他也是推得一干二净。
如今,这个功高可盖住的男人,就站在顾继南的跟前,无形之中,有凌驾于九霄之外的气场倾轧而来。
让顾继南后背禁不住一凉,竟是觉得,此刻眼前的男人,比天上的烈日还要让人畏惧!
“听说,顾相病了?”
男人的嗓音,不冷不淡,却自带一股不言而喻的威慑力。
顾继南一听这话,他自动归结为连决这是在关心他,立马便喜上眉梢道:“多谢王爷关怀,只是小风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连决的眸光凉凉,分辨不出喜怒,只在顾继南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淡淡启唇:“顾相不要误会,本王不过是随口一问。”
什么叫气死人不偿命?
什么叫给颗甜枣再甩个巴掌?
这些话,用在顾继南的身上再为合适不过了!
满心地以为连决这是关候之语,以为自己的马屁成功讨得了连决的欢心。
谁成想,对方一句话,就将他给一巴掌打回了原型!
顾继南的笑容顿时便僵住,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连决不再施舍半丝的视线,转而看向顾月轻,声线竟是难得的柔和:“过来。”
看顾继南吃瘪,顾月轻一直憋着笑,一听连决的话,几步便走了过去,“久等了。”
“不久。”
男人微微蹙了蹙冷眉,“这身衣裳,太旧了。”
“凑合着穿就成。”
顾月轻知晓,连决是故意这么说的,他还是灵体的时候,就陪在她的身边,她的境况如何,他会不清楚吗?
他这话,其实是在说给顾继南听的!
不过能怼顾继南而又不费她的神,顾月轻自然乐意做。
“轻儿,府中有那么多衣裳,怎么不穿?昨儿个,不是还送了好几套新衣到你的院子里,难道都不喜欢?”
开口说话的,是二姨娘,顾怡萱的生母。
府中的确是有数不尽的云锣锦缎,但可惜,与她顾月轻丝毫不沾边。
昨日送了好几套新衣到她的院子里?
呵,这二姨娘不愧是顾怡萱的生母,扯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等顾月轻回话,顾继南便赶忙接了下去:“你们还愣着作何?快带轻儿下去好生梳洗打扮!”
好生梳洗打扮?
这话听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去相亲呢。
“不必了。”
下人还未来得及动身,连决便已冷冷拒绝,“顾小姐的一切事由,就不需要顾相操心了。”
甚至,他连半丝眼神都不施舍跪在地上的顾继南,只对顾月轻柔声道:“上车吧。”
顾月轻笑了笑,没有应和着连决补刀,而是依着他的话,直接便上了马车。
帘子放下,顾继南以为没他什么事儿了,正打算起来。
殊不料,一记冷冽的眸光扫来,吓得他一个哆嗦,甚至连起身的动力都没有。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顾继南,似是随意般地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本王一贯脾气不怎么好,尤其是那些,不称本王心意之人,本王向来喜欢,眼不见心不烦。”
武陵王除了是西魏的战神之外,还有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号。
鬼面阎王。
他的脾性谁也捉摸不透,做事也一贯由心情而已。
但凡是得罪他的,无不例外,定然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王……王爷说笑了,这天下,谁敢……敢惹王爷您生气呀。”
连决低低地笑了笑,但这笑,却像是腊月的寒霜,冷得顾继南后颈一阵阵抽抽,“是吗?”
“这是自然,自然!”
连决微抬眸,看了看苍穹,似是聊着家常一般地开口:“今日天色不错。”
“是……是不错,大好的晴天。”
太阳也会毒辣地很!
这会儿与连决对话的期间,顾继南已是满头的大汗,说话都哆哆嗦嗦起来。
“顾相累吗?”
骤然,连决话锋一转,隐隐之中,恍若带着关切的意味。
顾继南心中一紧,赶忙应道:“不累不累!王爷您乃万金之躯,老臣还担心您站着会累坏了呢!”<igsrc=&039;/iage/7863/3400607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