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柠儿还小,她的话怎么能信?”
“那你倒是跟我,这些话你有没有跟她过?”薛长卿冷着脸,厉声问。
薛长卿猩红着眼睛,那眼神就跟要杀人似的。
杨氏哪敢承认,忙道,“大哥,我怎么可能跟孩子这些呢,一定是那些没眼色的下人乱叫舌根子。”
“不,就是二婶亲口跟我的。”薛柠抱着父亲,一口咬定。
杨氏那脸都绿了,气道,“柠儿,不许撒谎,二婶何时跟你过这些?”
“有没有撒谎,我一查便知。”薛长卿当即命人,去喊了二老爷,就连病床上的薛老太太,也给拖了起来。
还有府上的丫鬟婆子们,全都叫到了院子里,一一拷问。
薛长卿站在廊下,一脸肃杀,“你们都给我老实交代,二姐平日里在府里是怎么过的?若有半句虚言,严惩不贷!”
薛骧更狠,直接让从漠城跟回来的两个厮,拿着棍棒,站在一旁。
若谁了假话,直接拖到一边打去,直打的你屁股开花。
起先,还有两个婆子编着瞎话,讨好着二夫人,直到被拖下去打屁股,那哀嚎声听的人头皮发麻。
薛老太太在屋里听的,脸都气白了,“孽障,这马上就要到新年了,为这么个丫头片子,你非得闹这些事,要传出去,咱们薛家的脸面还有吗?”
“母亲,我问你。”薛长卿冷着脸,质问薛老太太,“柠儿被那赵家人毒打之后,你身为祖母,替她做主了吗?她被府里人作践的时候,你替她撑腰了吗?”
“我,”薛老太太被堵了个结实。
“继续打。谁不老老实实交代,直接打死。”院子里,薛骧恶狠狠的。
那两个婆子早被打昏了,身上的血和衣裳都沾在了一起,被拖下去的时候,那个惨啊。
而且,这两个还都是二夫饶心腹。
后面轮到的人,就不敢乱了。
尤其是薛柠那院的,柔菊、秋月等人,便将薛柠平日所受一五一十的全了。
薛长卿听完,拳头捏的生疼。
屋里,杨氏胖脸煞白,一身冷汗将里衣湿透。
“长风。”薛长卿站在廊下,喝斥一声。
二老爷薛长风连忙出来,“大哥。”
“立刻写休书,休了这毒妇。”薛长卿斥道。
薛长风一怔,“大哥,这不大合适吧?她虽然有错,可是,”
“你若不愿,那就收拾铺盖,跟她一起滚蛋。”薛长卿第一次当着弟弟的面爆了粗口。
杨氏吓坏了,立刻朝薛老太太跪了下来,“娘,我并不知道啊,都是那些贱婢使的坏,您救救媳妇啊。”
“长卿。”薛老太太看了她一眼,虽然也恨她做事太黑心,可是,薛柠那么个傻子,为她将二夫人直接休了,传出去不好听。
“够了,这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杨氏她也知道错了。”
“我叫你一声母亲。”薛长卿目露痛色,“柠儿叫你一声祖母。这个宅子,是芷儿当年置办的,你如今被人尊称为一声老太太,这吃的穿的用的,还有伺候的人,全都是芷儿给你的。可你当的起吗?”
薛老太太气结,“你又提那个女人,那女人连你跟孩子都不要,自己跑了。”
“娘,你还敢提这个,当年要不是你非得往我房里塞人,伤透了她的心,她能走吗?”薛长卿痛心疾首,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母亲竟然一点没意识到自己的错。
他失望了,“好,您老若觉得我错了。那便跟着二弟一起离开吧。你放心,你的人、东西,你可以带走。”
“长卿!”薛老太太万没想到,连自己都被撵了,顿时气的浑身发抖,差点当场就要背过气去。
她手指着薛长卿,痛心疾首,“你好,你很好,不过是个丫头受零委屈,你就连你亲生的娘和弟弟都不要了。好,我们走,走。”
“娘,别啊。”薛长风连忙过来抱住薛老太太,一面对薛长卿道,“大哥,你快个软话,难道还真叫娘走不成?何况,这个时候,娘还能去哪儿?”
“哼,我不要他的软话,他既然成心撵,咱们走。风儿,你去,将我的东西收拾出来,咱们娘儿一起走,哪怕露宿街头,也不求他。”薛老太太仍旧撒着气儿。
薛长风急的吼,“大哥,你当真这么狠心,娘这么大岁数,身子又不好,外头寒地冻的。”
薛长卿铁青的脸上似乎有些动容。
薛柠见状,忙道,“爹,您别气了,别让祖母和二叔走。外头冰雪地的,他们会冻着的。就像柠儿去年,被人陷害打碎了祖母屋里的花瓶,被罚在雪地里跪了两个时辰。才两个时辰,柠儿那时冻的都要死了。祖母这么大年纪,要是受了冻,岂不更容易死掉?”
“你,你,,”这祸害精,薛老太太被她气的话都不出来了。
薛长卿深吸了一口气,“来人,将老太太和二老爷的东西收拾出来,将他们送至城外别庄。”
“大哥。”
“你?好,我们走。”
薛老太太气呼呼的拽着二儿子走了。
杨氏连忙爬起来,也跟着跑了。
只有薛若雪慢悠悠的起身,随后,还朝薛长卿微微鞠了一躬,“大伯,雪儿告退。”
从头到尾,她没有为杨氏一句话,这倒让薛柠有些意外。
不过,想着薛若雪也是重生而来,大约也是看透了一些东西。
无所谓了,对薛若雪的仇,前世就已经报了,这世,只要她不来招惹自己,薛柠是决计不会有那个闲心去管她的。
薛老太太动静闹的很大,恨不得一嗓子嚷的全城的人都知道薛长卿的不孝。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薛长卿。
薛长卿至始至终都没一句话,甚至,在她走时,都没有露面。
虽这种行为的确不孝,可是,若这次服软了,他如何对得起女儿?
当年,芷儿生她时难产,差点一尸两命,那般辛苦得来的闺女,他们是捧在了手心里。
后来,芷儿不辞而别,他痛苦至极,要各地的去寻,没办法照顾年幼的薛柠,这才托付给了家里。
想着,这个家,一个是嫡亲的祖母,一个是嫡亲的叔叔婶婶,再不济,也不会短了她的吃喝,不叫她受委屈。
熟料,他们根本没将他的宝贝当人看。
他们这样的行为,又置他薛长卿于何地?
但凡他们有一点在乎他的话,也不至于如此苛待他的女儿。
“爹,叫祖母和二叔他们回来吧?我知道爹心里很难过。”薛柠倚在父亲怀里,懂事的劝着。
一旁,薛骧恨铁不成钢的白了她一眼,“他们都那样对你了,还替他们求情呢?依我,爹肯让他们去别庄,有个栖身之所,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像这种忘恩负义的寡情之人,就该跟他们划清界限,断了关系,让他们流落街头去。”
“那样,不好吧。”薛柠弱弱的着,虽然心里十分赞同哥哥的话。
薛长卿看着女儿清瘦的脸,哄道,“柠儿不用操心这些琐事,爹自有主张。”
从今后,他的女儿只需要快乐就好。
“嗯。”薛柠抱着父亲的脖子,在他满是胡渣的脸上,甜甜的亲了一口,“有爹真好。”
薛长卿心底的阴霾,顿时散的一干二净。
因这些日子担心女儿而显得憔悴的脸,也有了些许笑容。
薛骧顿时觉得心里酸溜溜的,有了妹妹,爹的变化有点大呢。
话,这几年跟在爹后头,他一次都没见爹这样温柔的发自内心的笑过。
“爹。”看薛长卿心情好了,薛柠想到什么,又眼巴巴的,“我在外头找你的这些日子,总是梦见娘。”
“什么?”薛长卿心头一紧,眸中竟是湿红一片,连声音都哽咽了起来,“柠儿是想娘了?都怪爹没用,找了几年,也没找到。”
薛骧闻言,眼圈也红红的,心里发酸,他又何尝不想娘亲。
娘走的时候,柠儿还,不记事,可是,他懂了啊,他怎么也忘不了母亲在时,一家人在一起的温暖。
可是,母亲离开,他跟爹的脸上都没了笑。
“不是。”薛柠手抚向父亲的脸颊,认真道,“我梦见娘,她,她在京都,还叫我跟爹还有哥哥去找她呢。”
“京都?”薛长卿讶异的盯着她。
薛柠懵懂的点头,“娘是这么告诉柠儿的。娘,她想爹,想哥哥,想柠儿,可是,她回不来。所以,爹,咱们去找娘好不好?”
她抱着薛长卿的胳膊就开始撒着娇儿。
薛长卿胸膛起伏的厉害,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怎么?他只不住的点头,“好,好,去京都,你娘在那儿,在京都,京都...”
“爹。”薛骧觉得父亲这是魔怔了,“京都咱们去年才去过,何况,你还叫了田叔在那边打听着,若有消息,他也会通知咱们的。”
虽,薛柠刚才一,他心里也挺激动,可细一想,不过一个孩子的梦,哪里能当真?
薛长卿顿时被打击的失魂落魄。
薛柠暗自白了哥哥一眼,再抬头,眼泪汪汪的,“爹,娘就在京都,我要去找娘。过完年,你就带我去找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