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脸色呈现紫红色,两只眼睛往上挑,只有出来的气儿,没有进去的气儿。
众人都吓了一跳,吓得缩紧了身子,不停地朝后退,惨白了脸,唇不停地颤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没了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薛柠狠狠瞪了众人一眼,“你们听好了,若宁老爷有个三长两短,这可不是银子的事了。这是蓄意害命。到时候,你们这些人,谁都跑不了,全都是凶手。”
罢,急忙奔到门口,蹲下身子,抓起宁老爷的手,就给他把了脉。
“你做什么?”宁致远红着眼睛望着她。
“气息很弱。”薛柠神色凝重,道,“快将人抬到床上去。”
宁大娘想抱起宁老爷,却抱不动。
秋红和醉儿,宁致远,几人连忙一起帮忙。
总算将宁老爷抬回房里。
“躺好。”薛柠站在床边,又替宁老爷检查了一番,方道,“有纸笔吗?我开个方子,你们即刻去抓药。”
“方子?”屋里所有人,都错愕的盯着薛柠。
倒是宁香儿最,想不到那么多,听她这样一,连忙去将宁老爷平时记漳纸笔拿了来。
薛柠接过来,走到桌边,当即,洋洋洒洒地写起来。
“哥,你这是开方子?”宁大娘走过来,只见上头写着,“茯苓、当归(酒洗)、煨白芍药、川芎各一钱,五味子十五粒,白术一钱。”
很快,薛柠将方子开好,交给了宁致远。
“你拿着,速去药房抓药。秋红醉儿,你们俩跟着一起去。”
她怕外头那些混蛋,再为难宁致远。
宁致远拿着方子,仔细看了一眼,的确很像药方,可是,这个比他还的男孩,怎么会开方子?
“快去啊。”薛柠看他们都傻愣愣的,有些发急。
她自己倒忘了,此刻,自己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秋红和醉儿却是不稀奇了,毕竟,姐上回被赵纤纤揍的满身伤,还是她自己开了方子,买的弄好的。
“快走吧,救你爹要紧。”醉儿一把捉住宁致远的手,拽着他就往外走。
这少年简直就是呆子,自家爹都这样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呗,还在那怀疑这怀疑那的,没的耽误了时间。
宁致远简直惊骇了,想甩开,却发现,这子的力气好大,那双手就跟铁钳子一样。
秋红也忙追了出去。
这厢,宁大娘看着薛柠,“哥,你懂医?”
“嗯。”薛柠这时才想到,自己这么的年纪,不大合常理,便道,“有一回,我爹爹就是这样的,我记了方子。真的会有用,对了,大娘,你们家有银针吗?”
“有,要这个做什么?”宁大娘问话间,已经去衣柜边翻出了个笸箩,找了一枚银针过来。
“给宁老爷放点血。”薛柠拿着银针,就走到床边,执起宁老爷的左手,开始在指间放血。
“啊?”一听放血,宁大娘又吓白了脸色,待要阻止,就见薛柠已然动作麻利的,将他五指指间刺出了血珠,随后,又换另一只手。
“宁老爷换了卒中,十指刺血,能让他尽快清醒过来。”薛柠解释着。
宁大娘一口气噎在喉咙里,紧张的盯着。
果然,就见宁老爷‘呕’的一声,长长地吐了口浊气,随即咳嗽起来,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缓缓地睁了开。
宁大娘一口气也长舒了出来,忙俯下身来,紧张的问,“老爷,你没事吧?”
“秀英。”宁老爷紧紧的望着她。
宁大娘握住他的手,“我在,老爷。”
“外头。”宁老爷虚弱的看向门口。
薛柠这时站在门口,回头回了一句,“放心,人都走了。”
只是,留了一两个伙计,在门口守着,大约是想等宁老爷断气,他们好再来欺负人吧。
“老爷,人都走了,没事了啊。”宁大娘拿着帕子,轻轻擦拭着宁老爷嘴角淌出的口渍。
宁香儿也趴在床尾,巴巴地望着父亲。
屋子里怪闷的,薛柠便来到了院子里,找了张凳子安静的坐着。
宁家这院子,不大,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几乎遮住了大半个院子,院子角落,还种了些花草,许是久未打理,都枯败了。
所以,整座院呈现出一种颓败、萧瑟之气。
“大哥!”
突然,一声诡异的哀嚎声,吓的薛柠一跳。
扭头望去,就见呼啦啦一群人,披麻戴孝的朝院子里挤了进来。
薛柠吓的从凳子行跳起来,这些都什么人?
屋里,宁大娘惊慌出来,就见宁家兄妹几个,如此装扮的来哭丧,顿时气的浑身发抖。
“你们,你们。”
“我大哥呢?你这婆娘是怎么办事的?大哥死了,你也不知给我们发丧,还有,这屋子也不挂丧布,灵堂。”
宁大娘待要怒斥,就听屋里扑通一声,宁香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爹!”
薛柠迅速窜进了屋里,就见宁老爷大半个身子摔在霖上,想来也是被外头的动静给气的。
她和宁大娘,忙将宁老爷扶到床上。
宁老爷吐了口血沫,整个人靠在床头,气的直喘。
那些奔丧的人,也挤进屋来,一瞧活着的宁老爷,个个懵逼。
“怎么回事?大哥还没死?”
“你们这是巴不得我早点死?”宁老爷长吐一口浊气,整张脸憋的通红。
宁大娘忙替他揉着胸口,“老爷,您别生气,不值当!”
“大哥,我们也不知道,都是刘掌柜那老东西,竟然派人去,大哥。害的我们。”
众人一边咒骂着,一边脱了丧服。
其中一个瘦脸的女人,上前就道,“大哥,你没事就好。你不知道,你病重的这些日子,我寝食难安,就光上观音庙磕头,这膝盖都磕破了。”
“三妹,你那是自己摔的吧。”一个微胖的男人,推开瘦脸女人,舔着脸对着宁老爷。
“大哥,你别听她的,这丫头从就爱谎。”
另一个瘦竹竿的半大子,“大伯,你如今醒着,那正好。咱们不若把这家产分分吧。省的您到时候不好了,有人不要脸的跟咱们抢。”
着,他狠狠的瞪了眼瘦脸女人。
胖男人随即在他脑袋上拍了下,“怎么跟你大伯话呢?”
不过,随即,他自己也赔着笑道,“大哥,志宏这话虽不中听,却也在理。你你现在病着,万一哪不好,咱们宁家的家财可不能落到别人手里啊。”
“大伯,我可是我们宁家的长房长孙,这家财都应该归我。”
“我呸,你个混子,都给你,就你那败家的德行,还不全败完了?”瘦脸女人跳起来就骂,她的相公,矮黑男人也帮腔做势。
两家人就因为这,差点在房里就打了起来。
宁老爷想阻止,奈何出气都难,宁大娘哭着,护着他哄着他,“老爷,你别搭理他们,让他们闹去。”
薛柠将吓哭聊宁香儿抱在怀里,对着眼前这乱景,也是懵啊。
下还有这等没脸皮之人啊。
虽,她家二叔也是个混不吝,那些年,从大房不知诳了多少银子,但是,至少还有底线。
而这些人,连做饶底线都没有了啊。
亲大哥卧病在床,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要分财产,生怕他气不死啊。
屋里,桌椅板凳很快就都遭了殃,甚至,一扇木窗,都被凳子砸坏了。
当其中一条凳子差点砸中自己时,薛柠再也忍不住了。
也顾不得年纪会叫人怀疑,她松开香儿,将其推到宁大娘怀里,起身,宛若一阵旋风似的窜到人群里,左一拳右一脚的。
不过眨眼的功夫,众人就都躺在地上哀嚎了。
薛柠怒视众人,其实,她现在胳膊腿,哪里有什么力气?不过是懂了些医术,专找他们身体的痛穴上招呼,这才让他们这样。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现在滚,滚的越远越好,以后都不准再踏入这里一步。否则,我见你们一次打一次。”
“哪里来的杂种,你敢打?”
“打你又怎么?”薛柠直接拿起笸箩里纳好的鞋底,对着那瘦女饶脸就抽了去。
宁致远等人回来,就听见屋里的哀嚎声阵阵,慌忙跑进了屋子。
一见瘦脸女热人,宁致远忙又走到屋外,找了一圈,在墙角找了把铁锹,转身就又进了屋子。
“你们这帮混蛋,我打死你们。”
“哎呀,你个杂种,你敢打你叔叔,哎呦。”
胖男人胳膊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铁锹,当即鬼叫狼嚎,吓的朝外跑去。
宁致远转头又朝其他人打去,矮黑男人连忙拽着瘦脸女人,一边叫骂一边逃了出去。
宁致远拿着铁锹,杀红了眼般的追了出去。
薛柠给秋红和醉儿使了个眼色。
二人连忙追了出去。
出了铺子,醉儿将宁致远拽住,“行了,别追了,都跑远了。”
“你别拦着,我今就要拍死他们。”宁致远甩开醉儿,还要去撵。
醉儿反手一扭,将他胳膊扭到身后,哼道,“想不到你这人,看着呆呆傻傻的,真要打起架来够狠的呢。不过,将他们赶走就够了,真要打死或者打伤了人,你还得吃官司。”
“吃官司就吃官司,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一双就赚了。”宁致远猩红着眼睛,声音嘶哑,就像一只疯狂的兽。
这些日子,受别人逼迫也就算了,还要受宁家这些吸血虫的逼迫,想到这些年,他们母子不受宁家人待见,他就恼火的想揍人。
还不通了?醉儿手上一使劲,直接抢过他手里的铁锹,递给秋红,随后就将他扭送回了铺子。
宁致远气死了,之前去买药,他就怀疑那药方,结果这臭子就揍了他,直接拿药方去药铺买了药。
这会子又这样野蛮的对他?偏他个头大,力气却不如人,被个矮自己一截的臭子硬生生拖回了屋,他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远儿。”宁大娘慌忙过来,拉着儿子左看右看,“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没事,娘,你别担心。”宁致远安慰母亲,再一看,宁老爷醒了,连忙过来,蹲到床边,激动不已,“爹,你醒了?”
“远儿。”宁老爷想抬手摸摸儿子,奈何胳膊抬都抬不起来。
宁致远忙握住父亲的手,“爹,远儿在呢。”
“远儿,别怕,爹,咳咳。”
“爹,你别话,远儿不怕。远儿大了,能保护爹娘和香儿的。”
“哥哥。”宁香儿往他边上靠了靠。
宁大娘站在一旁,难过又欣慰的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