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路七言见过的,木木最狼狈的一次。
平日里总是挺直的脊背腰身塌下,跪在冰凉的石板上,做工精致的西装沾满了雨水泥土。
他不敢想象,如果今天她如果没有要他过来,她自己又会承受多大的悲伤与难过。
他将人搂了起来,木唯苏埋在他颈窝好半响才冷静下来,在那一方温暖的港湾休息够了又重新站起来。
她用力的抱了路七言一下,转过身去,仿佛如释重负。
压在心头的石块儿一下子就减少了许多,饶是就是减少的这么点儿,就足够她舒服的喘上一口气。
路七言看着她的侧脸,她的眼角泛红,羽睫微沉,上面沾着的泪水似乎要汇聚在一起,凝成玉珠落下来。
他瞧见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不由的随着她一起呼吸,滑入喉头的是微凉的湿气,往他觉得身上的温度又低了一度,可是看见她上扬的嘴角和舒展的眉眼时,他又觉得心里暖和极了,心里的温度一点点传到他的全身,熨帖又温暖。
喜欢一个人到了极致,哪怕她只是翘了一下嘴角,他都能欣喜若狂。
木唯苏这个人是木家木书谌也好,是别的什么身份也罢,他都不在乎,因为,从他认识她开始,她就是现在这样,从来没有变过,他喜欢的爱的就是她,不是别人,与身份无关,与异能无关,他只是中意她,这一辈子也仅中意她。
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木木为什么会被抹杀。
没有人可以伤害她,任何人都不行。
两人下着雨出门,雨停了回到家。
一路上木唯苏都没有说话,她是觉得事情说出口之后轻松了不少,但是过了那个轻松劲儿之后,她反倒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了,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狼狈过了,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在这样一个雨天里,跪在父母的墓前,伏一个人的怀里放声痛哭。
她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让她觉得自己微弱又无助。
在她幻想过的场景中,她可能在沙发上,在床上,或者在书房,向他坦白她的身份,冷冷静静给他讲她的曾经。
可是事实却不是这样,事实是,她,以她自己都想不到的方式,成全了她自己的心事。
而,这个方式,让她觉得丢人的可以。
路七言不知道自家小朋友在想什么,她面无表情的时候很少有人能一眼看出来她在想什么。
况且木唯苏现在更是看不出来一丁点儿不好意西害羞怯然的样子,脸不红心不跳,路七言更是难以想象,自己了解的小朋友害羞竟然变了一个模样。
直到两人洗过澡换过衣服躺在床上休息等餐,他才听见自家小朋友闷闷的出声:“我哭的好丢人啊。”
路七言撑起身子来看她,小朋友从被窝里偷偷冒出头来,被子拉到鼻梁下偷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钻回被子里,固佣固佣的不知道在干嘛,他掀开被子一看,合着小朋友是把自己的脸埋进枕头里了,害羞的不想见人。
“哭有什么丢人的。”路七言俯下身去,将手撑在她的枕边,半环着她的脖颈亲亲她的耳尖:“更何况还是在我怀里哭。”
“我的小朋友哭也是最好看的,世界上最好看。”路七言话音一落,本来还有他一半的被子被她都扯了过去。
“你睁着眼睛说瞎话!”木唯苏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肩膀抖了两下,作势要把他的胳膊抖下来。
一整天就会胡咧咧,张嘴就知道说好听的,他是个坏人!
“我睁着眼睛说瞎话?”路七言从侧边上去掀她的被子,掀开一个小角的之后就被她抓着不能再轻易掀了。
“我睁着眼睛说的是爱你。”
“小朋友小小的年纪怎么耳朵就不好使了呢?”
“这是实话,不是瞎话,知道了没,记住了没?”
路七言的手从那条小缝中探进去,摸着了她纤细的胳膊,捏了捏,又去找她的手。
木唯苏被他这接二连三的好话说的哪还有什么丢人的情绪,忽然间掀开被窝一窜,隔着把他整个人都压在身下边,冲着他的嘴唇就咬了一口:“什么实话!都是情话!”
“你说,你睁着眼睛说的是爱我,那闭着眼睛呢?”
木唯苏诚心想拆他台,她在他跟前撒泼打滚儿都是常态了,故意挑他情话里的毛病的时候也不少。
“闭着眼睛就是——爱死你了呢。”
路七言被压在被子底下的双手一动,把她像裹春卷一样,包裹在被子里,环抱在他的身上。
木唯苏将头埋进被子里晃了两下,声音软绵绵:“去你的!”
路七言被小朋友可爱到,被说了也笑的开心的不行,结实的胸膛都在震动,伴随着心跳,扑通扑通,钻进她的耳朵里。
剧组下午两点的飞机,木唯苏按时赶到,火速登机。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男朋友罕见的在V博上秀了恩爱,给广大单身狗喂了不止一吨的狗粮。
wood路V:当我觉得她已经很可爱了的时候,她总会用实际行动证明,她还能更可爱。
下边最开始的走势还是什么“知道苏苏大宝贝最可爱了!你不用说了!”“羡慕嫉妒恨!甚至想魂穿!”“当你觉得一个人可爱的时候!你已经没救了!病入膏肓鉴定完毕!”这些东西,然后到最后,发展着发展着,这下边就变成了情话聚集地,一点开评论,热评全是动人的情话。
好半响有粉丝反应过来转发道:“大家告诉了大佬这么多情话,感觉苏神要吃亏啊……”
等到木唯苏下了飞机进到酒店了解到事情的发展经过的时候,她翘着嘴角哼了一声,随后发微博。
木唯苏V:请叫我木撩撩。
然后配了张猫咪的“打个啵儿吧”的表情包。
苏神罕见的发V博,还带表情包,又是这样的,粉丝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评论一水儿的么么哒,一眼望去,那叫一个整齐划一。
这恩爱秀的,真是让她们不知道谁撩了谁,谁更胜一筹了。
但是不管怎么看,这狗粮却是吃定了。
……
《余生》剧组在当地政府递的拍摄申请已经通过了,当晚剧组主创们开了个会,共同研究了剧本,讲了台词,把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场戏对了一个大晚上。
剩下的戏是她和洲哥的,但是压轴的一场,却是她单独的戏份,作为整个影片的结尾。
尹导拉着木唯苏讲了好半天,让她尽量能一镜到底。
她的戏份是要赶密度的,海边天气又多变,分两天都不行,后期的话,痕迹太重。
木唯苏被他叮嘱的耳朵都要出了茧子,一个劲儿的点头应是,好说歹说,才把人安抚好。
在海边的第一场戏,是沈咏棠带单折栀来海边的戏份,这一场会穿插在沈咏棠发现单折栀患重度抑郁,带她来海边,以图开解她。
尹导对简南洲和木唯苏的配合满意至极,工作人员更是不用多说,跟着这俩人拍戏,一遍稳过,两次保底,省时省力,清闲了不少。
接连多天提前收工,大家也都住在附近的民宿里,呼朋引伴相互一喊,听当地人介绍了这里的特色菜,在简南洲杀青的那天晚上终于预约成功,来了一顿限量供应的海鲜宴,偌大的石锅海鲜、生焗海鲜大杂烩和各种做法的鱼虾牡蛎,摆了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
简南洲没让尹导破费,自己私下里买了单。
他身上除了海鲜味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是前不久大家伙儿们给他送杀青庆贺的花束的时候沾上的,他一低头一故意,就能闻见他袖口胸前馨雅的淡香。
海鲜味和花香掺杂在一起,奇异的不觉得难闻,反倒是特别让人放松,就像,在剧组里,远比他在外面时要轻松悠闲的多。
他很喜欢拍戏的,除了在戏中他可以体验人生百态之外,最重要的是他可以暂时忽略那些来自他所谓的家人的逼迫和陷害。
他在拍戏的时候就会自我催眠,这是在哪里哪里,他是谁谁谁,不是那个被父亲逼着回家,被登堂入室的私生子设计陷害的简南洲。
但是好时光毕竟有限,他在这段时间内,用完了他的安宁静好,从这儿出去以后,也该重新骑上盔甲,整装上阵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希望自己这一击,能让简家断了气。
往生被查的时候,简晟侥幸逃过了一劫。
简晟当天没去,也没吸毒,平日里就是不干正事儿,吸点儿助兴的,对身体没什么影响。
警察查到简晟这儿来的时候,做了身体检查,他的好母亲有送了钱请客吃饭,好歹把人捞出来了。
但是简伯成是恨铁不成钢,简晟的存在已经可以说是他的一个污点了,但是大家族里么,有私生子不足为奇,也没什么可觉得抬不起头来的。
他偏偏他这个已经是污点的儿子,让他脸上的颜面,彻彻底底的丢尽了。
就算没吸毒,但是他的所作所为也跟吸了没什么两样,还被抓去血检,说出来,老脸都没了。
听汇报的人说简晟最近老实的很,跟养在深闺里的小姐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在家里,吃喝嫖赌抽当真是离得远远的,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这人有社交恐惧症,都不出门呢。
可事实上,这位老实的跟个鹌鹑似的人,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己着想罢了。
简晟母子做梦都想继承简家的家业,办了做事,出了这么丢人的事儿,简伯成心里说不膈应那是假的,这不么,这母子俩人,就在家里安安分分的,使劲浑身解数,拉好感度。
毕竟简伯成不光有简晟,还有他简南洲,一个吃喝嫖赌样样在行,一个事业有成名声远扬,一个私生子,一个正室嫡长,带了脑子长了眼珠子的,就知道谁继承家业的可能性大。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有的人能很好的压制住,有的人则不同,他们会无限放大自己的**,做尽一切恶事,去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就像简晟对他下毒一样。
他完好回来的时候,简晟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当真是令他瞩目,他想,这副惊恐的模样他大概可以学一学,没准什么时候扮丑的角色,就用上了。
一行人用过餐之后三五成群的往回走,年轻些的工作人员,喝大了还当众表演起唱歌了来,跟想象自己是天王巨星一样,在海边的沙滩上胡乱跑,攥拳做话筒状,挥舞着手臂往海里跑还大喊着:“让我看见你们的双手!”
好家伙,如果没人拦着似的,直接往海里奔着洗澡去了,还看见你们的双手,快自己搁那扑腾吧。
木唯苏和简南洲尹导一行人走在一块儿,尹导喝的也有点多,被副导演掺着叫叫嚷嚷的说话:“这片子!总算是要拍完!经历了这么多事!也算是好事多磨了!”
尹导蛇皮走位累人之极,副导演一个人都扶不住了,洲哥伸了把手,把尹导架起来了。
尹导的个子在这儿摆着呢,自然不能跟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子比,他哪怕故意降低了些高度,他那边儿还是以肉眼可见的比副导演高出一节儿。
一行人歪歪扭扭的回到民宿,今天提前收工,哪怕吃了个饭时间也还尚早,远没到平日里睡觉的时间点儿。
木唯苏和简南洲吃了解酒药,各端着杯牛奶,不约而同的都坐在了大厅这儿来。
木唯苏坐在椅子上冲洲哥笑:“什么时候走?”
简南洲拉开座椅在她对面跟她一样的坐姿,懒懒散散悠悠闲闲,一副老友谈心的架势:“四点吧,六点的机票,这儿离得挺远,得提前走。”
他的本意是想等苏苏杀青,但是他的工作不允许,这儿地偏,机票连直达的都没有,只能提前走,中间还要转机。
“行,一路顺风。”木唯苏喝了口牛奶,含在嘴里待了一会儿才咽下去,她嘴里都是白酒的味道,说不上是多好的酒,就是大家伙儿都开心,兴到浓时就多喝了两杯。
“简晟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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