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赫连真,脸上,身上,到处都是污泥,她像一团烂肉一样,被丢进了那樊老儿的暗室。
“舅,舅,舅父?”赫连真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小字,撑开眼皮一看,是她那衣着华丽的舅父。
“好孩子,你这是怎么了?瑞王打你了?”
赫连真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皇上,有吃的么?”
樊老儿在这儿日日有酒有肉,偏中午的时候,他因为没了自由不能出去,没有美人与其相伴,一时气恼,便将整桌子的饭菜都给打翻了。此时,他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那些饭菜,又看了看赫连真,愧疚道,
“好孩子,再忍一忍,再有一个时辰,他们就送饭来了。”
赫连真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居然阴冷潮湿,好像是个极其隐秘狭小的暗室,叫那姓樊的敲了好几次门,都无人应答,渐渐地,便失了耐心,气恼地瞪着他。
两个时辰都过去了,始终不见来人给他们送饭,赫连真此刻连嘴唇都舔不了了,哑着嗓子问,“有水么?”
“水,水也没了,他们每日只给那么一壶。。。”
“一壶。。。在哪儿?”赫连真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那精雕细琢的石桌上,赫然放着一个紫砂茶壶,她拼命地往前爬,樊老儿赶紧将那壶给她拿过来,索性,还剩了个底儿。
“你真的败了?”赫连真恢复了几分清明,嗓子却疼的要死,那穆白的哑药虽然只有一天时间便会自行恢复,可也不知是伤了嗓子的哪个位置,实在是疼的连口水都咽不下去。突然,她隐约看到桌子下面杯盘狼藉,还有各色菜品点心,尤其,还有一只大烧鸡。便使出吃奶的劲儿,爬到桌子跟前,胡乱的,拼命地往嘴里塞。
“孩子啊,朕是你的父皇,是你的父亲啊!”
“哼,母后跟我说,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我是你的种,还是父皇的种,你呀,如今落魄到如此地步,就不用再来攀关系了。本王妃是不会认你的。”赫连真嘴里的还没咽下去,又歪着头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腿儿。
“什么,她真这么说?”
“哼,那当然了。”
“贱人,贱人!”那姓樊的心中又开始咒骂,那樊氏风流成性,不仅与他这个亲哥哥有过不伦之事,与那几个表哥表弟也多番有染,更曾偷偷在宫里招过面首做假太监,这都是他心知肚明的事。可毕竟她怀真儿的日子正好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能对上,所以他便从此对真儿一直都视如己出,多方照拂,如今听了这话,不由得心中懊悔,悔不该当初对先皇生了谋反之心,悔不该当初听从那樊氏的挑唆,杀了先皇的所有子嗣,甚至杀了先皇的全族。
“你算什么东西,如今不过只是本王妃的夫君圈禁的罪人罢了,有什么资格说本王妃的母后?”
朕算什么东西?!那姓樊的心中一紧,正欲破口大骂,却一转身,负手说道,“即便你不认朕,即便你母后不认朕,朕还是要对你好,毕竟你还是很有可能是朕的孩子。”
“别浪费时间啦!本王妃所嫁之人,可是瑞王,堂堂的战神,他怎么可能容得下你这样一个岳父呢?”
“你什么意思?”
“是不是你老嚷嚷着要见本王妃?”
“是,是啊!”
“本王妃就知道,就知道都是你,都是因为你,瑞王才马不停蹄地将本王妃从千里之外带到了这里,日夜奔驰啊,现在本王妃骨头都要散了!你看看,这腿上,手上,有那一处好皮肉?”赫连真拉起裤管给他看了几处水泡,用袖子一抹眼泪,又趴在地上吃了起来。等她吃的差不多了,竟随手在身上抹了抹油污,这才起身坐到椅子上,又端起了王妃的范儿,对着那姓樊的是一顿教训。
诸葛锐与林云轩一边吃饭,一边听着侍卫的禀报,只听得林云轩冷笑道,“这樊氏还真是个千载难遇的人才啊!加上又有这么一个哥哥,又有这么一个女儿,堪称是贱人家族的佼佼者啊!难怪生出的女儿如此蠢笨。”
“开国大典筹备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再给我两三天就行。”林云轩给他碗里加了一块牛筋,道,“你这气色太差了,是不是,能休息一日啊?”
“啰嗦!”诸葛锐将那侍卫屏退,又道,“母妃三日前就接出来了,估计怎么也得七八日才能到,等母妃到了,咱们再办仪式。师父那边来信说,父皇再坚持个大半年是没问题的,叫我回去看好戏。所以,又得留你一人在此了。”
“七八日?你能赶得回来么?”
“赶不回来,我就不赶了。反正你是她的干儿子,看干儿子开国,应该也不错。”
“你可别拿我插科打诨,我告诉你,我是个医者,死都不会坐这要人命的龙椅!你要是实在赶不回来,就随便找个人易容一下,顶替你一下好了。”
诸葛锐笑了笑,道,“师父弄个假献妃娘娘,你又替我弄个假瑞王,你们俩就不能玩儿点儿新鲜的么!”
林云轩挑起眉头,过了许久,呛道,“师妹此番南下,你就不担心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不担心。”诸葛锐举起酒杯,对着外头的星空,道,“她比我们任何人的心都坚定,又岂是那么容易就移情别恋的。”
“可你别忘了,她如今可失忆了,从前你对她的好,她可全部都不记得了!”
“她,已经重新爱上了我。”诸葛锐喝下这杯中酒,神采飞扬道,“她纵然恼我恨我,可她走,却是怕我为难才走的,怕影响我的雄图霸业才走的,怕全不了我的这颗纯孝之心才走的。”
“难怪你又给那几个丫头送了大礼,我还以为是你要讨好她的身边人,这么说来,你这是报答呀?”
“那几个丫头固然关键,可本王觉得,她在剑林关的时候,是对本王一见钟情的。”
“呦呦呦,这把你得意的,哪天我要是见了小师妹,一定会跟他说,你呀,是这世上,最阴险,最腹黑,最能算计人心的家伙,叫她务必谨慎选择!”
“她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了。”诸葛锐放下筷子,展开长袍,又开始踏上了返京之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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