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作为投毒的凶手,被丢进了军营中的地牢,一处又阴冷又潮湿的地方。
这里只是粗劣挖出的一方大坑,与地面交接的地方,用木桩打了一排栅栏,勉强透进些许阳光来。
外头的雪水化了,顺着地牢的天缝漏了下来,寒气入骨,一丝一寸的侵蚀着秦深的每一寸肌肤。
她尝试抠过自己的嗓子眼,除了酸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感知周身泛起了疲弱无力的感觉,让她知道自己俨然已经中毒了,和沈柔一样的毒。
苦中作乐的想一想,自己切实中毒,倒也有个好处——能够凭借自身的感受,拼凑寻出解药的成分来。
但是研制解药的前提,必定是要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花个三年五载的时间,一点点去尝试。
可现下……也不知道外头什么情况,卫槐君是不是也被关了起来?
毕竟,明天就是和谈的日子了。
坐在干突突的泥巴地上,连破草堆都没有,白天尚能瑟瑟发抖的忍耐,到了黄昏入夜,她冻得浑身发麻,连抬起眼皮都困难。
不能睡,不能睡……
这么睡去,一定醒不过来了。
下了狠心,她狠狠拧了一把自己,勉强攒回了一些精神,搓了搓手臂,紧紧抱着自个儿颤抖不已。
就在她觉得马上要被冻死的时候,有人爬下了地牢,给她带了被褥、皮袄和一些热乎吃的。
“沈、沈姐姐?”
秦深说话都有些打颤,哆嗦着牙齿磕碰。
沈柔眼睛红肿着,面色也不是很好,她拿起皮袄子给秦深披了上,又把被褥铺在了地上,让她挪坐到上头,才温声道:
“知你会冷,却不知你穿成这样,捱一个晚上怕是要冻死人的——你先缓缓,再吃些热汤面,大约能好受一些。”
秦深接过汤碗,轻轻呷了口热汤,面碗中蒸腾起来的热气儿,让她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看着秦深虚弱不堪,连起身都需要人搀扶,沈柔眸中似有不忍,但还是开口道:
“这毒名唤残霜,与鸩霜同出一门,都是建州皇室才有的东西,残霜一如其名,每年十二月若无解药,必会毒发身亡,平日里虚弱无力,小病缠身,但若用滋补的汤药一直吊着,尚能好一些。”
秦深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眸光,淡淡道:
“姐姐……你都知道了?”
沈柔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那日接风筵之前,将军卸甲交权,主动陪我吃药说话,我便知道他的打算了……虽然你拿走了整瓶鸩霜,但可能更早的时候,他就已经自己留下一粒了。”
秦深默然无语。
虽然这个假设她想过,但是实实在在从沈柔的嘴中听见,还是觉得悲凉难过。
卫戚没有被任何人投毒,李丞下在酒里的毒,确实也被她替换掉了——
只是那粒鸩霜,是卫戚自己甘愿服下、自尽而亡的。
“其实,他比任何一个人都知道汉氏衰微,国将不国,江山飘零,凭他一己之力又能守得住边疆多久?他守一日,朝中依旧歌舞升平,苛捐重赋,边疆依旧烽火狼烟,百姓喋血被难,流离失所——甚至,他这般的忠心,也换不来圣上的信任,一道圣旨,便将他的兵权交于阉宦之手。”
沈柔语气温婉,听似温柔,可其间饱含的悲愤和酸苦,又哪里是这短短一句话可以说道清楚的。
秦深暗叹一声:
“所以,卫将军很早之前,便知你的身份了,也知道你身上中了毒……对自己的国家和君主彻底失望后,他选择自己吃下鸩霜之毒,来替你换取建州朝廷所赐下的解药?”
沈柔低首垂泪,哽咽开口:
“我不知道——他未留下只言片语,可我能懂他,也记得他走后与我说的最后一句嘱托,他让我管教好槐君,莫要让他走上了歪路,我知道,他不愿我赴死相陪,我、我身为建州骨血,我也不配……”
秦深握上了沈柔的手,宽慰道:
“千万不要再这么想了,出嫁从夫,你既做了沈柔,便再与过去没关系了!面具戴久摘不下,你便从了心中所愿,变成这个人吧,谁规定说,霭柔不能是另一个你厌弃的面具?人生而角色变化,没有什么是一定的。”
沈柔将秦深的话,默默记在了心中,眸中水光逸动,感怀万分。
只是后来想起了什么,又颓然垂下了眸子,面露悲伤:
“槐君从来敬重他的父亲,这一番因果故事,我、我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