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梳杏目露怨恨之色,捂着自己的脸,看向了秦深,不甘道:
“姑妈!谁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表亲?表姐眼中何尝有过您娘家的人?一个非亲非故的臭丫头,她却护得跟个老母鸡似得,到底只是一个不干系的外人受了点辱,她毫发无损的,却喊打喊杀,弄来东厂的人吓唬咱们……咱们不帮着爹逃跑,难道叫她亲手杀了自己的舅舅不成嘛?”
廖氏收起了手,恨铁不成钢的一跺脚,气呼呼道:
“那你也不应该瞒我呀,你爹是混不像样子的,怎好有杀外甥女,图谋文家家财的龌龊念头哇?!”
“谁叫她不帮娘家亲戚?我爹来了,她还要撵人出去,事事向着外人!捡来的儿子,八竿子打不着的毛氏嫂子,现在还多了荆家两兄妹,我爹走投无路了,那又有什么法子?她吃得多,不得吐一些出来?”
秦深闻言,气得笑了。
典型的‘你有钱,你不帮你没道理,我没钱我弱小,所以处处占理’
“所以——廖梳杏,你爹走投无路把你发卖了,你也不怨恨,反倒对我这个表姐事事计较,苛责在心,你又真的把我当做过亲人?”
廖梳杏刷得一声站了起来,心中沉积已经的怨念爆发了出来。
“我之前不过想帮你,你偏心小妹,把我打发去照顾荆老头子,我凭本事逃离困境,你又逼我自打了一百个耳刮子!我瞧不上乡糙汉子,你却铁了心要把我嫁了,哪怕贱卖了不要礼钱,你知道别人背后都说我什么?”
顿了顿,她原本清丽的表情,现在有些扭曲:
“你从一开始就不信任我,不喜欢我,我又何必犯贱把你当亲人!”
秦深点了点头,眸色被愠火烧得霍然发亮。
她上前一步,抡圆了胳膊就是一个耳光打去,字字顿顿,冷意刻骨:
“是谁在地下城救了你活命?是谁纵容你背了两条人命官司,只自扇一百个耳光,不必偿命?是谁想要免你做妾做小,正经嫁一户老实人家安稳过日子?又是谁在这些日子,供你吃穿用度,半分不曾亏待了去?”
不等廖梳杏回答,秦深反手又是一记耳光打去!
“这一记打你,是因我瞎了眼,猪油蒙了心,才会救你活命、养你饭食!”
“啪啪”左右两下耳光又甩了廖梳杏的脸上。
“这两记,是为了祭奠荆家二老的在天有灵!天道昭昭,恶行自尝!”
“最后一记,是为了咱们身上流着的血缘——从此后,你不必唤我表姐,我也不齿有你这个妹妹!”
秦深使出了十成十的力气,狠狠甩在了廖梳杏的脸上。
她手心发麻,这一巴掌打下去,清脆的响声叫闻者后脊发凉,感觉自己的脸颊也会隐隐作痛。
廖梳杏的脸登时肿了起来,嘴角破了口子,淤出了血迹。
嘴被打肿,她口齿不清的怒骂,囫囵的叫人根本听不清楚。
廖梳杏心机深沉,薄情记恨,可今日却实实在在的被秦深彻底打懵了,她再也没办法扮作柔弱,阴谋算计。
于是,她像狗急跳墙的怨女,喉头嘶哑着,疯了一般向秦深扑了过去——
秦深冷笑着闪身避开,伸出脚一绊,就叫她跪在了地上。
“不必这般谢我,你脸疼,我手也不省力气,噢对了,这份礼物你还满意么?”
回身,她顺手抄起桌案上布囊,抖落出三根血淋淋的手指和一只眼球,齐齐扔在了廖梳杏的脸上。
“……啊!”
廖梳杏和廖氏齐齐尖叫了起来。
梳杏立刻认出了手指的主人,她气得浑身哆嗦,连牙齿都在发颤。
再看地上不断滚动的眼珠,她吓得忘记了呼吸,跪在地上,连腰脊都直不起来了。
廖荣的眼珠一直滚到了太簇的脚边,他想也没想,当着廖梳杏的面儿,用脚重重碾了上去——
眼珠爆开,听了一声响,白色飞溅的液体,恰好准确的溅到了廖梳杏的脸上,她当即吓得瘫软在地,花容失色。
秦深淡淡扫了一眼同样惨白无脸色的廖氏,出声道:
“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我心里装的亲人,即便没有一丝血缘关系,也比你们这种打着血脉的旗子,自以为可以为所欲为,肆意掠夺的亲戚,好的太多了!”
顿了顿,秦深继续道:
“西林院子容不下你们了,收拾东西,走吧。”
“深儿……”
廖氏万没想到,自己也被秦深赶了出去,心肠揉碎了,唯有垂泪哭泣。
可秦深置若罔闻,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坐到了凉棚下的小椅上。
她面上冷若冰霜,可心里也难受想哭。
廖氏哭了半天,见女儿没有半分心软的模样,只好灰溜溜的扶起地上的廖梳杏,一并进了西屋,慢吞吞的收拾着东西。
等廖氏回屋,秦深才把目光落在了秦水和那两个恶霸身上。
他们各个仰面朝上,捆手束脚的,被太阳烤得七荤八素,满脸黑红色。
“三位近来可好?吃饭的牙口怎么样,晚上歇觉是否香甜?”
秦深手里把玩着桌上阉割刀,在空气里不停的比对着大小。
“呜呜呜——”
这仨嘴里塞着布,没法说话。
“虽说杀鸡焉用牛刀,我这阉割刀,到底也是正经吃饭的家伙,给你们使,也怕脏了去,原想着用锈钝的砍菜刀,一点点磨下来,又觉得不够利落痛快,不是我秦一刀的性子。”
秦水慌得脸色漆黑,不知怎得被他吐出了口中塞布,当即嚷道:
“臭丫头片子,我是你二叔哇,你敢这般吓唬我!?”
“二叔想多了,我不是吓唬你,我是真的要替二叔您,把下头的烦恼根儿给除了的。”
秦深蹲下身,冷冷的看着他。
“你、你……”
秦水拼命挣扎,像虫子一般蠕动着往头挪去,谁料才挪了一尺,就叫太簇一脚踹回了原位。
看到小妮子来了厉害帮手,今日自己怕是凶多吉少,秦水当即服软求饶:
“别、别阉了我,这主意不是我出的,你找你亲舅舅去哇,是他,是他惦记你的家产,才怂恿我做的,说是要把你表妹许给我,我才一时翻了糊涂,做了错事的。”
点了点头,秦深许是听进了,又像是没听进,只顾着自己摆弄东西。
阉割去势,照例该准备大麻水和猪苦胆。
可这次秦深打定主意,要他们性命,不但没有准备这些,反而烧了滚烫的热水,还拿了一罐盐巴出来。
“二叔别急,多少纠葛事儿,无非是您管不住自个儿的东西,成日甩着蛋包子就要肖想良家女子,色字头上一把刀,我今儿替你治病医治,保管一刀下去,你这病就好了”
“你!你这是要秦家绝后哇——”
秦水卯足了劲儿大喊大叫,希望外头有人听见,能进来救他一救。
“大嫂,大嫂救救我,我可是秦家最后一个苗啦,要断了我的根,你日后怎么向我爹,向我大哥交代哇,我可是无儿无女的呀!”
现在的廖氏哪敢再劝什么,只是听了秦水的话,念及自己死去的丈夫,才出门犹豫道:
“深儿,要不、要不饶了你二叔吧,好歹他也是秦家最后……”
话未完,秦深却冷冷打断了她:
“您怕是忘了吧,您肚子里的才是秦家最后的血脉呢,人人不都说这一定是个男胎么?既是这般,您有什么好担心的?想想小妹吧,别说留根,她再也不能为人母了,这些畜生,我对他们过分了么?”
廖氏被问的无话可说,别开眸子,又避到屋子里去了。
……
“呜!!!!!”
手起刀落,秦深先把那俩个恶霸给阉了。
惨叫声被堵在嘴里,他们眼珠吐出,脖子青筋爆裂,几乎一口气上不来,疼死过去。
秦深故意把秦水留到了最后阉,是要让他一点点儿吓破胆,忍受绝望下的等待!
去势之后,秦深半点不留情,把一桶滚烫的沸水就那样泼了上去!
地上的人已经疼得叫不出了声。
他们张大嘴,像濒临渴死的鱼,大口大口呼吸着,眼白越来越多,神志俨然已经不清楚了。
地上大片大片淌着血水,三个人浑身痉挛抽动,凭着一口气吊着性命没有痛死过去。
秦深最后在手里握上了一把盐,站到了他们跟前:
“生平我第一次,阉人如此痛快,也如此无愧己心!”
言罢,白花花的盐粒像雪花一般洒下——
那绝望的惨叫声,传遍了整个西林院子!
……
虽报了仇,可秦深并没有觉得十分痛快,反而心里怅然若失。
她暗叹一声:
不知这惨叫声,能不能驱逐了小妹心中的一点阴霾怨恨?
或也许只是更添了让她伤心欲绝的悲愁情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