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大叫:“你干嘛?泼妇,疯丫头,快住手!”魏绵奕说:“我偏不,你和你哥哥沆瀣一气,都不是好东西。”
弘昼两手去扯开她揪住自己小辫子的胳膊,魏绵奕照着他一条胳膊狠狠地咬下去。
几个丫鬟随从既吃惊又觉得好笑,可是也不敢上去拦着。劝架吃亏的是他们,不劝架吃亏的也是他们。如果惹恼了弘昼,随从们可能挨几拳;惹恼了魏绵奕,也许是弘历一句“滚蛋!”
弘昼大叫:“住口啊,那是人肉!人肉啊!”弘昼急了把魏绵奕的脚一拨,魏绵奕往后摔在了黄土地上。弘昼一看自己出手重了,赶紧俯身去拉。
魏绵奕抓起一把黄土,攥着拳头把胳膊上的力气全聚在拳上,一拳打在弘昼肋骨上。弘昼本来就精瘦精瘦,这一拳让他生疼生疼。
弘昼把脸上的土摸了,把魏绵奕腾空举了起来。弘昼说:“你求饶不求饶?你不求饶,我把你扔出去。”魏绵奕急了:“王爷,放下我,王爷。”
弘昼满意了,把她轻轻放下。魏绵奕急急忙忙地跑到了马车上。几个随从丫头都不笑了。
回去的路上,主仆们一句话也不说。张天突然说了一句:“荣爷,今天您有些过分了。那样的玩笑怎么能随便开呢?”弘昼看看樊易:“樊易,你最老实了,你说绵奕是不是太过分了?”
樊易有些为难:“荣爷,您确实太过分了,如果令妃娘娘不说软话,您就真的把她扔出去?如果被石头磕了,或者伤了哪里,皇上回来可怎么得了?”
弘昼气哼哼地:“倒都成了我的不是了!”张天说:“荣爷,您想想,皇上一去这么多天,来的第一封信就说要再纳一个妾。夫人窝火也正常,您不让她出出气,反而怄她。
要是气病了,怎么办?”弘昼说:“都这样了,我能怎么办?”樊易说:“夫人是要强的人,得让她把气出出来,这一关才好过。”
弘昼哭笑不得:“樊易,我平时看你老实巴交的,这么也说出这样的话了。”魏绵奕回去以后,又闭门不出了,也不好好吃饭,随便扒拉几口米饭就走了。弘昼也怕她再病了。弘昼拦着魏绵奕。
魏绵奕说:“你做什么?”弘昼说:“满足你一个无理的要求。”魏绵奕又气又羞:“这些混账话你同青楼的人说去。”
弘昼急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打我吧,骂我也行,我让你出气,只是别不理人。”魏绵奕倒通情达理了:“我气的不是你。
那天也不该咬你。只是我气的人和我隔了几百里,想拿他出气也够不着。”
太太从佛前的垫子上起身来。太太接着说:“你看看人家于萱,人家心多大,任何事不需要别人去安慰。又贤惠又不娇嗔,还端庄稳重。像我年轻的时候。”
瓜尔佳福晋踮着脚在弘昼脸上亲个不停。
魏绵奕走出东院的时候,突然想:也许弘历也是不善于表达,或许我也该像瓜尔佳福晋一样主动一点。魏绵奕突然停住了脚步,自言自语:“可是,他平时就冷着一张脸。也就拜佛的时候是个安静的美男子,我总不能在他拜佛的时候,主动去亲他!”
背后传来一个声音:“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偷亲我?”魏绵奕一转身:“弘历?”弘历拉着她的手一前一后在砖地上走着。魏绵奕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害羞极了,头低低地看着脚尖。
弘历说:“怎么了?你也嫌自己脚大了。比起裹脚的女人是大不少,要是不裹脚的旗人女子,也不算很大。”魏绵奕说:“皇上下令禁止裹脚,裹脚是违法的。我在宫里长那么大,都没有见过裹脚的。男人就是花心。”
弘历回过头:“这和花心有什么关系?”才想起来,于萱是裹脚了的。弘历说:“我没有。我就是随口说说的。裹脚有什么好?受罪不说,走路都走不快。于大人是汉人,才会想到给女儿裹脚的。”
魏绵奕丢开他的手:“我又没有怪于大人的意思,你解释这么多干嘛?可见心里有鬼。”炎炎暑日,弘历也没有闲着,这天中午,刚睡醒,他就开始审阅这几天丰台府尹判的案牍。
突然一个案子让他有些触动:这是一床被子引起的命案。丰台本地人马书生嗜赌如命,把家产输光,妻子李氏没饭吃,李老哥给妹妹带来了一袋大米,
马书生又拿去做赌本,李氏不给,马书生把她打了半死,李氏又病又饿,没有人来医治,就这么死了。
弘历气地把案牍扔到了地上:“真是丧心病狂!”把魏绵奕吵醒了。魏绵奕拿起来一目十行,重新放回书桌上。
弘历说:“我一定要整治整治。”魏绵奕又回床上睡了,却怎么也睡不着。魏绵奕想:那妇人遇人不淑,真可怜。
还好,弘历是个知冷知热的人。魏绵奕侧头看着坐在书桌前的弘历,又想起了五阿哥。魏绵奕思忖:
只希望胤祺永远也不要想起我,再不要有什么纠葛,我能这么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也就足够了。
弘历召来衙门里的骨干官员和师爷。老师爷向弘历汇报情况:“赌博的地叫花会。头家开设,定期开赌,
有到现场去赌的,有坐家里传信息的。所以妇女、老人、少年虽然不便于到场,利用跑封,也能投身到赌博之中。
弘历说:“赌徒不惜用房屋、田产以及妻女做赌注。这自然往往不能如愿,多数赌徒会倾家荡产,有的还会家破人亡。这风气一定要制止。”
丰台府尹说:“朝廷有禁赌的法令,但是不起什么作用。我们从前也清查过花会,这花会就像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弘历说:“我也知道赌博不能完全禁住,可是我们也得尽心啊。”
巡抚衙门又出了禁赌的告示。弘历时不时派出便衣的兵卒,四处刺探有没有花会正在聚赌。就这样赌徒们和官府玩起了游击。
弘历不多派,每次只派一两个,拿准了,才会派出大队人马,花会被打击的不轻。
一时间,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兴风作浪了。弘昼和瓜尔佳福晋终于进入了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状态。
魏绵奕也不好常去打扰,闲的时候就和弘历呆在一起。弘历不忙公务的时候,就会在自己家的佛堂默诵经文,或者参禅打坐。
魏绵奕和他呆在一起,听他讲经。弘历说:“礼佛就是修平等心,消除傲慢的习气。学世法,理事圆融。做一件事情,只要能够坚持不变,这个人一生就走向成功之道。”魏绵奕说:“弘历。”
弘历说:“不要去胡思乱想,想别的、想其它的东西,俱要专一,绝无散乱。”魏绵奕说:“这么跪着好累啊。”于是从垫子上爬下来,把头枕在垫子上,平平躺在地毯上。”
弘历直身跪着:“你不嫌地上脏吗?”魏绵奕说:“佛说,世间一切法统统放下。事事无碍,也就不必怕脏了。弘历,你不着急吗?你想啊,你都三十了,我们也得努力了,只在这里拜佛也生不出小孩啊。现在你身边只有我,我的责任太重大了。”
弘历说:“你非要赖在这,就把嘴闭上,别在佛陀面前胡说八道的。少胡思乱想。”魏绵奕说:“知道了。又不许说话,又不许想入非非,哎,做人真难啊。”
弘历瞥了她一眼,这么年少,满脸的幼稚,却装老成,实在可笑之志。倒有几分像十七岁时候的自己。弘历就望着她笑。魏绵奕说:“你看我干嘛?不好好念你的经?”弘历说:“懒猫。”
魏绵奕又爬起来,赖在他身边。魏绵奕说:“我们出去吧,好久去街上玩了。”魏绵奕拉起弘历的手,两个人出门了。弘历突然很想去赌场,看看自己禁赌的效果怎么样?
弘历和魏绵奕带着随从去了丰台城的大赌场。骰宝三枚骰子和一个骰盅。庄家正在摇骰子,魏绵奕竖起耳朵来仔细听着。她笑起来:“樊易,拿钱,下注,小。”
弘历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
骰宝台是一张大桌,上面垫着绘有图案的布共16格,赌徒投买下注。弘历说:“樊易,怎么赌?”樊易笑着答:“爷,您真是圣人。这先摇骰,后下注,然后揭开骰盅,4点至10点为小,10点至17点为大。
押小开小,押小者可获一倍彩金,押大的人输,赌注归庄家;若押大开大,庄家摇出全骰,赌徒无论押大押小皆输。”庄家揭开骰盅:“小!”魏绵奕给樊易使眼色:“樊易,收钱。走,我们去那边玩。”
庄家摇骰已经停下了。魏绵奕说:“樊易,押十,刚才赢的全押上。”庄家喊:“开啦!十。”樊易已经笑地合不拢嘴了。魏绵奕说:“樊易,收钱。”樊易把好多银子都揽过来,他把银子收好了。
弘历问:“怎么得了这么多?”樊易说:“爷,这是16门押注,咱们押十,三枚骰子现出的点数之和正好是十,庄家就要付出十余倍的高额罚金,押其他15门者都输了。”
樊易正乐着。魏绵奕拉住弘历的手:“弘历,咱们走了。”樊易说:“主子,今天手气好,怎么不多玩一会。”弘历朝四周看了看确实有几个人正盯着他们。
魏绵奕拉着弘历的手快步出了赌馆。又走了一段路才慢下脚步来。弘历说:“你还真行啊!”魏绵奕有点不好意思:“哪里,哪里,其实这只是简单的。还有单门与旁门结合的,那种才真正好玩呢。”
弘历拽住她,魏绵奕回过头。弘历正色问:“你怎么对这些这么精通?”魏绵奕拉开弘历的手:“我们都穿着男装,在大街上别拉拉扯扯的。”弘历又想说什么。
魏绵奕抢先说:“樊易,今天你表现不错,赏你二十两,张天十两。哦,对了,娟子,玲子,一人十两。张天去买东西也该回来了,一会你们两在后面跟着我们。别打扰我们。”说完,又笑着望着弘历。弘历说:“谄媚。”
魏绵奕又拉住弘历。弘历恨恨地:“男男授受不亲。你拉我干嘛?”魏绵奕拉着弘历就到了一家酒楼,进了包间,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壶好酒。弘历说:“你……”魏绵奕直着眼睛:“别说扫兴的话。”
弘历说:“还好你赌瘾不大。你不知道四弟,我教训他多少次,他就是改不了赌博的毛病。他居然说‘赢的钱哗啦哗啦争着往我腰包里赶,挡都挡不住。’”菜已经上了,魏绵奕赶紧拿起筷子:“我吃穿不愁,要那么多钱干嘛?”
酒烫好了,魏绵奕满满地倒了一大杯,又给弘历满满倒了一大杯。弘历推开酒杯:“我不喝。”魏绵奕说:“咱们今天得了这么多不义之财,你要是不喝,是对财神不敬。难道你不知道财神也是个酒鬼吗?”
弘历问:“你说财神是酒鬼,难道就是敬他了?”可是还是端起来喝了。张天和樊易两个人已经守在包间门口了。张天说:“樊易,我们皇上平时几乎滴酒不沾,也不知道酒量怎么样?”
樊易说:“应该不差,皇上跟这老太爷的时候,每顿饭都喝两杯。那酒量是从小养出来的。老太爷死了以后,皇上才不喝了。”张天嘿嘿地笑起来:“这个包间里有床吧。一会他们喝醉了,估计有好戏看了。”
樊易装正经:“没正形的东西。”张天反问:“难道你不想看?咱们皇上平时就跟苦行僧似的。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他……”张天突然意识到这话如果让弘历听去了,自己就要下地狱了,急忙住嘴。
第二天,还没有出发,弘昼就收到了哥哥的来信,幸亏魏绵奕在收拾东西,并不知情。弘昼万万没想到:哥哥一回家就又要娶一个小妾。而且年纪也不小了。弘昼实在想不通:弘历究竟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