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太后要见她,娴贵妃自然不敢耽搁,立即坐着肩舆往慈宁宫去了。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进了寝殿,娴贵妃便行了个万福。
“起来吧,绿沫,赐座!”太后语中带着些许疲惫。
“谢太后娘娘!”娴贵妃这才坐了下来。
“敏若,哀家听说,你今儿个清晨对后宫众嫔妃说,要削减后宫的用度,可有此事?”太后看着娴贵妃,眼中满是凝重。
娴贵妃见此,心中不由升起了不祥的预感,随即笑道:“启禀太后娘娘,确有此事!”
“明儿个你便告诉她们,此事作罢,往后也不要再提!”太后摇首道。
“为何?”娴贵妃忍不住追问道。
太后微微皱眉:“你可真是糊涂,这月例银子与用度是嫔妃们在这宫中过日子的依仗,你怎么可以随意改动,这会让她们恐慌,让她们合起伙来对付你,更何况,这削减用度若是有丝毫的不慎,便会引火上身!”
“娘娘,这……有这般的严重?”娴贵妃却有些不信。
“你以为哀家是诓骗你的不成?”太后不由得对娴贵妃升起了一丝不满,心道,这孩子往常做事很有分寸,怎么近日来愈发的偏激。
“臣妾不敢,可太后娘娘,臣妾敢保证,若是娘娘同意,臣妾定然会把这事办的漂漂亮亮的,皇上也定然会满意!”娴贵妃有些不死心的说道。
“你拿什么给哀家保证?”太后猛的沉下脸来。
“这……。”娴贵妃也迟疑了。
太后看着她,半响才道:“曾几何时,哀家与你一般,盼望着能让先皇刮目相看,那时先皇的皇后已过世了,哀家身为贵妃,暂理后宫诸事,可……哀家却盼着有朝一日能问鼎后位,那样,唯一的儿子也能名正言顺继承大位,可……
有时候太过急切,却会适得其反,那时候哀家也提议要削减后宫用度,替先皇省下一笔银子来,也想让先皇知晓哀家并不比已逝的皇后差……可最终,用度是削减了,到了年底一算,支出去的银子更多了,哀家此时还记得先皇当时看着哀家的眼神……
满是嘲讽与失望,虽然哀家并未因此失了权势,可……终究没能成为皇后,若不是皇帝登基了,哀家也不过是个太妃!”
娴贵妃闻言,愣了许久,直到身边的暮云提醒她,她才醒悟了过来,恭声道:“谢太后娘娘教诲,臣妾谨记于心,往后定然会更加小心!”
“你明白便好,敏若,哀家一直以来都甚为喜欢你,不仅仅因为你是故人之后,也因你性子极为娴静,看着你,哀家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个,你记住了,争不过,便不必去争了,哀家当年争不过皇后,争不过年贵妃,争不过裕妃与谦妃,可哀家却是笑道最后的人,只因哀家比她们都能忍,忍你所不能忍之事,你方能得到一切,你可明白了?”
“是,臣妾明白了!”娴贵妃恭声道。
“嗯,你切记,哀家虽对你好,但有的事儿,你却不能做,皇后与嘉妃肚子里的孩子,你不得动半分别的心思,若是被哀家发现了,哀家决不轻饶。”太后略带警告的说道。
太后虽然宠爱娴贵妃,却也容不得她胡来,近日来的种种已然让她察觉到了异样,自然不容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娴贵妃闻言,心中猛地一颤,随即急声道:“太后娘娘,臣妾怎会做出那大逆不道、天理不容的事儿,还请娘娘明鉴!”
“嗯,哀家也相信你不是那样狠毒之人,近日来你不必强出头,安安稳稳的便成了!”太后叮嘱道。
“是,臣妾定然谨记于心!”娴贵妃恭声应道。
出了慈宁宫,娴贵妃的心仍旧是悬着的,太后刚刚那番话是何意?难不成她已知晓自个会动歪心思吗?
不……这事太后是绝不会知晓的,她只是有此打算,并未去做,现如今除了她自个,连暮云也是不知晓的。
可娴贵妃也陷入了两难中,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不想舍弃了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也不敢去触霉头。
既然太后有命,娴贵妃自然也不敢违抗,第二日便告诉各宫嫔妃,不必缩减用度了。
“这娴贵妃是怎么了?一日一个主意,倒是让人拿捏不准!”回到了延禧宫,章佳·阿桂才有些疑惑的说道。
“我也说不上来,不过姐姐,这是好事,更何况,她若是再坚持,咱们也不会听之任之的。”魏绵奕笑道。
“是啊,连怡嫔她们几个也不乐意,更何况是咱们!”章佳·阿桂也笑了。
“且静观其变吧!”魏绵奕若有所思道。
娴贵妃因太后的话,并未为难后宫众人,多日来都未生事端,后宫看起来也是和和美美的,并无任何大事发生。
这日子一晃便到了四月里,众人也早就从紫禁城去了凉爽舒适的圆明园。
四月初三这一日,天朗气清,天地一家春中也热闹非凡,众嫔妃们齐聚一堂陪着娴贵妃赏花。
“本宫瞧着这些花儿开的甚为艳丽,稍后也摘些给皇后娘娘与嘉妃送过去吧!”娴贵妃瞧着四处绽放的娇花,笑道。
“是,娘娘!”暮云应了一声便要去摘。
“慢着!”突然一道娇喝声从众人身后传来。
魏绵奕回过头便见大阿哥的两位福晋款款而来,多日不见,两人身上的青涩倒是几乎瞧不见了。
“原来是茉雅奇和舒舒。”娴贵妃眼前顿时一亮。
“儿臣给娴娘娘请安,给众位娘娘请安!”茉雅奇和舒舒走上前来行了个万福。
“不必多礼,本宫正欲让人去请你们,没曾想你们竟然自个来了!”娴贵妃略带柔光的眸子从她们二人脸上一一掠过,最后看着舒舒,眼神微微闪烁。
“娴娘娘,儿臣与姐姐一会正要去碧水云天给皇额娘请安,便让咱们亲手选一些皇额娘喜欢的花送去吧!”舒舒恭声笑道。
有旁人在时,她是从不会在娴贵妃面前越了规矩的。
“难得你们有这样的孝心,去吧!”娴贵妃笑道。
“是,谢娴娘娘!”舒舒应了一声,随即接过奴才手里的剪刀便跑到了花丛中。
片刻后,两人皆捧着一大把的花草走了过来。
“娘娘您瞧瞧儿臣选的花好看吗?”舒舒扬起手里的花草笑道。
“嗯,不错,配的倒是挺雅致的!”娴贵妃赞叹道,只是她身边的暮云却脸色大变,随即低下了头。
“那儿臣便给皇后娘娘送去了!”舒舒似乎甚为开心,抱着花便往前走去。
魏绵奕见此,微微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这侧福晋是有心还是无意。
那水仙花若是怀孕之人触摸了,皮肤定然会红肿发痒的,而茉莉、丁香,等花香味太过浓郁,会让有孕之人食欲下降,恶心呕吐,头晕目眩等,她摘了这些花儿到底是何意?
反观茉雅奇倒是规规矩矩的摘了一大束牡丹花。
“娴娘娘,众位娘娘,儿臣告退了!”茉雅奇微微福身后才追舒舒去了。
这宫中熟知花草功效的人不少,此时却没有一人说话,兴许是为了自保,也有可能是想看着皇后出事。
毕竟皇后有身孕,在宫中招了许多人的嫉妒,即便如今暂时与她们站在一边的纯贵妃,又何尝会高兴。
正如娴贵妃所说,皇后若是产下了嫡子,那宫中这些阿哥们,往后想登上大宝,只怕难上加难。
不过,魏绵奕也并未揭穿这一切,只因她知晓皇后娘娘现如今是不会在寝殿摆放任何花草的,娘娘的饮食起居都有崔嬷嬷亲自照料,能在她面前耍花样的人,这后宫只怕没有!
果然不出魏绵奕所料,待她回到醉心苑时,派去碧水云天的奴才便回来禀报,说茉雅奇与舒舒离去片刻,崔嬷嬷便吩咐奴才们将那花都给丢了。
不过,魏绵奕也不信舒舒会傻到一无所知,兴许她也不过是试探一番罢了。
但魏绵奕却明白,要防备的人又多了几个。
照太医们所说,皇后十日之内便要临盆了,这段日子,才是最难熬的,只要熬过去了,便万事大吉了。
第二日,魏绵奕给娴贵妃请安后,便去了皇后的碧水云天,却见皇后脸色有些不好。
“娘娘您怎么了?”魏绵奕有些担忧的问道。
“都怨本宫,昨日不听崔嬷嬷劝告,贪嘴了些,吃的过多,食物积郁腹中,今日有些吐泻,本宫这身子重,这番折腾,浑身都不爽快。这腰和膝盖都有些酸疼了!”皇后有些无奈的说道。
“可曾宣太医瞧了?”魏绵奕立即问道。
“宣了,不过如今本宫快要临盆了,太医也不敢随意用药,这都一个时辰了,也没有拿出个方子来!”皇后轻轻摇首道。
“嫔妾这便去催促那些太医!”魏绵奕急声道。
“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会已好多了,更何况太医们近日来深怕本宫身子有任何不适,日日如履薄冰,倒是难为他们了!”皇后却拉着魏绵奕的手笑道。
“是,娘娘!”魏绵奕听皇后如此说,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到醉心苑后,魏绵奕还有些忧心忡忡的,深怕皇后有任何的闪失。
已经受过一次丧子之痛的皇后,再也承受不住更多的伤痛了,若是她腹中的孩子出了任何的意外,那后果不堪设想。
担忧之余,魏绵奕还特意宣了平日里为她诊脉的太医来询问,却也没有好的法子,毕竟皇后临盆在即,谁也不敢冒险。
午膳后,冰若带着静绮一道去领这月的用度,却在半道上遇见了娴贵妃身边的暮云姑姑。
“冰若妹妹这是要去哪里?”暮云笑着问道。
冰若虽不想搭理暮云,却也知晓不能得罪她,随即笑道:“奉了小主之命,去领这月的用度,姐姐呢?”
冰若只是出于礼节才问暮云的,她可不想与娴贵妃身边的人有过多的交集。
暮云却当真了,指着小宫女手上的托盘,轻轻将上面的红布给掀开了,笑道:“这不,宣城新进贡的木瓜到了,咱们娘娘昨儿个吃坏了肚子,用这宣木瓜煮糖水是最好了!”
冰若闻言,心中顿时欣喜不已,小主不是为了皇后娘娘的身子担忧吗,如今可算是有法子了,想到此,冰若笑道:“这我也知晓,我便是出生于宣城的。”
“那可真是巧了,时辰不早了,姐姐先行一步!”暮云说罢,微微颔首,带着身边的宫女去了。
“姑姑,我们不是要去领用度吗?”静绮见冰若竟然往回走,不由得愣住了。
“我有事要即刻回禀小主!”冰若脸上满是笑意,疾步回到了醉心苑。
“小主还在为皇后娘娘担忧吗?”冰若进了寝殿,见魏绵奕面带忧虑,随即问道。
“嗯,本宫真怕皇后娘娘出任何的意外!”魏绵奕微微颔首道。
“小主,奴婢倒是有一法子,只是不知是否可行?”冰若沉吟片刻后说道。
“你说!”魏绵奕顿时来了兴致。
“奴婢生于安徽宣城,奴婢的家乡盛产宣木瓜,宣木瓜入药,能治腰膝酸疼与吐泻,奴婢瞧着皇后娘娘如今的症状,用宣木瓜倒是最佳的!”
“是吗?”魏绵奕将信将疑的问道。
“这宣木瓜可是奴婢家乡盛产的,小时候,只要奴婢吐泻,娘亲便会用这宣木瓜给奴婢煮糖水喝,很管用!”冰若笑道。
“你去把李太医给本宫宣来!”只要与皇后有关,魏绵奕向来是十分小心的。
待询问过李太医后,魏绵奕才放心的让冰若去领了宣木瓜来,自个亲自动手去小厨房与冰若一道煮了宣木瓜糖水,用食盒装好后便往碧水云天去了。
“皇上吉祥,皇后娘娘吉祥!”魏绵奕进了寝殿才发现皇帝也在,而皇后却躺在床上,心中顿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初夏,告诉那些太医,若是他们再不能让皇后舒坦,朕定然不会饶了他们!”皇帝沉声喝道。
“是,皇上!”
“绵奕来了!”皇后有些虚弱的笑道。
“崔嬷嬷,给令嫔赐座!”皇帝对立于一旁的崔嬷嬷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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