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曲从石碑旁进了去,入目即是热闹非凡的集市,他却更疑惑了,分明穿过那小道时,还是夜晚,这里却已近正午。
恩……
他急忙叫住一个人,细细询问,才得以确认时辰,好在语言能通。
找竹寒!
南宫曲开始在雪村里逛了起来,刚好看见前面聚集了一群人,他拉住一个人问前面出了什么事。
那人急急说道:“村里来了杂耍班子,你要有兴趣赶紧过去看看去……”
话音未落,那人便挣脱了南宫曲的束缚,三步并作两步的往那人群跑去。
南宫曲对此并无兴趣,杂耍他是看过的。年少时宫中来了一群杂耍班子,他着实感兴趣,便偷偷去了,被太子抓住,遭了一顿毒打。是以至今对那玩意儿都不甚欢喜。
“阿九,我们先去酒楼去,在那等铃音吧!”
一道男声从南宫曲耳边一划而过,南宫曲只为“阿九”二字驻足片刻后,便抽身离开了。
竹寒的青丝轻拂南宫曲的右肩,交错相离。
仅是一瞬,跟上双音、带着彩铃声声的竹寒与焦急寻她的南宫曲擦肩而过。
而再次会面,又会是怎样一副情形呢?
“怎么了,阿九?”
双音疑惑地问顿了顿脚步回头的竹寒。
方才竹寒与那位白衣男子衣发相擦一瞬,拂过心窍的刻骨熟悉感,使她内里一滞,良久,经双音关切的询问,才将眼睛从那白衣男子身上移开,扯出一个笑回应道:“那人……没事,我们走吧。”
“恩。”
双音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竹寒呆望的方向,便回身同竹寒进了酒馆。
两人直接上了二楼,选了个露天的地方,坐下,随便点了些菜,讨要了一壶茶,便让小二下去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大多是竹寒先开的口,毕竟双音多少有些害羞。
“喂,你看,是那姑娘么?”
此时另一桌上两个男子,对着竹寒指指点点。
其中一个指着她问另一个。
另一个男子凝了竹寒手脚上的彩铃片刻,点点头道:“对,就是她。”
“哎,那真是可惜了,那姑娘生的那般倾城绝色……啧,真想好好享用一番,那滋味肯定比我家那婆娘好。”
“呸呸呸,那可是要献祭给山神的,岂是你我可以随便染指的?”
“啊,是我疏忽了,掌嘴掌嘴……哎,不过,这姑娘生的真的好看,你想想往年那些姑娘,有哪个比得上这个的。山神大人,这次可有艳福了!”
“诶,你还不知道吧……”男子神秘兮兮地附耳过去,说了句什么。
“什么?!”
听他说话的男子,一脸震惊,连忙将手上的杯盏摔下,大叫。
这俩字一出,二楼的客人们都看向这两人,男人不好意思的摸摸鼻梁,道歉数声,才坐下。
“瞧你不镇定的,这是可不能公之于众了,会引起大骚乱的。”
“我是说,这么美的姑娘,我怎可能没在村子里见过呢?可……”男人紧张环视周遭一圈,放低了声音,“这姑娘万一已非完璧,那不是引山神动怒么?”
“哎,易家的通天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他家的大女可不就逃了么?”
男子突然泄气,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长老和易家的事,咱们都管不了,干脆甩开手去,由得他们。真有什么天罚,也有他们顶着。”
两人的话,这才告一段落。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身后,一男一女早将他们的话收入耳中,就连那句耳语,男女二人也听的清清楚楚——那女子是从山下救回来的外面人。
那一男一女,便是南宫镜和南宫染。
他们昨儿便已经来了这里,只听说今日有祭典,还有生祭活人的习俗。却不知要被献祭的人,会是竹寒。
他们一直没机会直接去和竹寒搭上话,于是一直跟着,方才听了那两人的话,才知,这要被生祭的人,竟是竹寒。
听到一对兄妹唤她阿九,两人便明白竹寒是忘记了前事,是以更不敢贸然同她说话儿。
只是两人还不知南宫曲已经到这了的事。
*
南宫曲向很多人描述竹寒,却没人给他答案。
山峦下被救回一个姑娘的事,似乎并未传开,所以南宫曲才怎么问都问不到。
只零星知道了些祭典的事,只是他哪有心思去关心祭典的事情。抱着最后一丝期望他走向一个着着彩色衣裳的女子,问了问。
那女子眉眼闪烁,言辞飘忽地说不知。
南宫曲识人认势的本领还是有的,立刻便知道这女子在撒谎。于是一路跟着她乱转。
那女子,正是易铃音。
此时易铃音早看出这男子的来意,虽惊异于这男子的样貌,却也敏锐的发觉这男子在跟踪她,于是她并未去找竹寒他们,即使她知道竹寒他们在哪,她依然带着南宫曲乱转。
*
祭坛。
再有几个时辰,祭典便要开始,献舞的女子,譬如易铃音,都已经聚集在了一起,竹寒依然同易双音一道,慢吞吞地向祭坛走,只是一路上易双音都有些怪。
竹寒问了他几次,他也不说。
快到祭坛时,竹寒无意说了句,终于到了。却被易双音抓住了手臂带进了一阴暗的小巷里,竹寒看他一脸严肃,便也敛了笑意,晶亮的眸子地认真地看向双音。
易双音抿了抿唇,踌躇良久,才开口,“阿九,我给你五十个数,你自己将这彩铃解开,然后离开这里,五十个数以后,我便去抓你。”
竹寒疑惑地盯着他,“为什么?”
易双音没有答话,他已经决定好了,他要放她走,“一!”
双音瞪着双眸,胁迫般地想把竹寒逼走,但……
竹寒只是忘记了前事,她与生俱来的聪颖睿智还是在的,如今这番情形她早已看的明晰万分,她更知道自己的处境,可她从没想过要设法逃走。她懂村民的愚昧封建,但即使再愚昧,这也算得上是她们的信仰。而她,想要击碎他们数百年来的愚蠢信仰,所以她选择留了下来。
“二!”
“你别再数了!”竹寒将声音放大了些,才彻底压住了易双音的声音,自从那日她醒转过来,便不曾这般大声的说过话,她为这难听的声音感到羞愧,“我懂你的意思,但我也知道,在山峦之下,不论你们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你们到底是救了我。所以我留下是为了报恩,但不是要为你们而死!”
易双音的数数声戛然而止,他被女子的说的话深深地震动了。
她留下,不就是死路一条么?
既要报恩,又要活下去。
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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