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出现了这句话,亲需要十二小时后才能看到正文太子心性纯良,能说出这些话不足为奇。穆王不为所动,缓缓道:“臣弟只是想问几句话,太子放心,还请带臣弟与那人一见。”
太子颔首,在侍卫搀扶下亲自带领。那人正在一处僻静之地与太子几位属下相谈甚欢,穆王在远处停下,“太子且停,让我一人去问两句便行。”
眼中略有担忧,太子还是应允。他被罚跪了两个多时辰,双膝酸痛不已,侍卫当即寻来一方矮凳。
从树下张望,穆王缓步走去,那长脸男子知其来意后镇静自若行礼,不见慌张。二人低声交谈几句,穆王复转身而回,太子不禁松了口气,面含笑意,“子钰,这人没问题吧?”
“有。”穆王见太子笑意凝结,依旧道,“此人十分可疑,还请太子将他交与臣弟,带回王府问讯。”
穆王的手段,太子略知一二,人若是被他带回去就算不死也得脱个一层皮。他心有犹疑,担心穆王不慎冤枉了此人,自己这位二弟手段有时太过冷酷,只怕会屈打成招。
他勉强说出几个字,穆王便明了,面色似有失望,微叹一口气后仍道:“太子仁厚,臣弟不勉强,请待臣弟再去与那人说几句。”
“好。”太子心存愧疚,二弟是为自己着想,自己却如此拒绝,着实不该。
穆王沉着迈步,面无表情,男子见他与太子交谈后便浑身直冒冷气,便知道太子定是保下了自己。刚生出些许慌乱的心平静下来,他笑脸迎上,“不知王爷还有何事?”
“本王忽然想起遗落了一样东西。”穆王定定看着他。
“何物?小人必尽微薄之力。”
“此物,还真是非你助本王不可。”穆王眸色一冷,男子只见银光一闪,心道不好,刚要提步转身奔逃,穆王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剑,动作极为利落,剑尖直指男子咽喉,一瞬刺入。
众人齐齐怔住,穆王剑尖在里面停顿片刻,抽出长剑,瞬间血涌如注,从那人喉间喷出。男子捂住咽喉瞪大眼睛望着穆王,无力“啊啊”几声,最终垂手后仰在地,不出片刻便已身亡,鲜血将周身泥土染为暗红。
穆王持沥血长剑逼近,煞气腾腾,太子周围侍卫惊慌至极,锵声拔剑,“大胆穆王,退下!”
穆王瞥一眼手中长剑,再抬眸,随意丢向一边。
太子惊惶未定,既气又急,“子钰,你,你……”
“太子既然不肯交给臣弟,为免此人再妖言祸主,只得出此下策了。”穆王不急不缓开口,最后望一眼太子,“太子若要责罚,臣弟自会领受。”
不再理会众人警惕神情,他直接离开此地,身后似有隐约人声传入耳中,“太子殿下,穆王此举着实太无礼……”
林石忧心忡忡,“王爷,您此举……是否太过冲动了?若太子因此对您生怒可如何是好?如今正是……“
“生怒?”穆王满不在意,“若太子当真会怒,本王反倒要高兴。”
林石不解挠头,紧跟而上,“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的意思是……”穆王顿了一下,隐下后半句,转而道,“不过,看到本王与太子生了罅隙,某些人该很高兴才是。”
他没了方才在太子那的盛怒,意态闲适,目光扫到前方绰约身影,登时加快脚步。
韶光本是选个僻静之地随意走走,周围虽几乎没人,但身边跟着四个婢女,思冬还擅武艺,自然无需担心什么。
不料这样都还能碰见穆王,韶光嗅觉灵敏,远远闻到一股心生反感的味道,转身便要离开。穆王见之剑眉一扬,朗声道:“郡主,真是巧。”
韶光恍若未闻,穆王却下一瞬踱至身前,低声道:“郡主为何见了本王便躲?”
“穆王?”韶光似才注意到他,含笑道,“方才眼拙,没看见您。”
“无事,怪本王太不显眼了。”穆王扫一眼四周,先声道,“既是无事,郡主可否帮我一个小忙?”
韶光自然没这个善心,但被穆王看透,言辞恳切下她顿了顿,终是应允。
二人慢悠悠踱步在草原之上,四婢女和林石隔两步之遥。
“郡主似乎不愿靠近,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穆王随意道。
韶光睨去,轻轻捋过耳际发丝,“怎么,穆王不知吗?”
穆王低眸看去,“郡主真是敏锐。”
“不过厌恶这种味道罢了。”韶光移开视线望向远处,“穆王所说的花,究竟生在何处?”
见她轻巧避过话题,穆王亦不再提,“马上,就在前面。”
又行了一刻,韶光终于见到穆王所说的生于树海之花。色彩各异,看上去如云般绵软,轻飘飘朵朵挂在树梢,似将附近的树都笼在了各色云雾之中,如临异境。
“郡主觉得,哪处最美?”
韶光回神,手指一点。穆王立刻踩了几株树枝借力,轻快攀上,将整枝折下后一跃落地,见手中花枝花蕊娇嫩,层层叠叠,尤带露水,正色道:“在此事上,我果然不及郡主。”
不过是挑些花,也能被他说得如此郑重。韶光莞尔,“不知我可能离开了?”
“自然,还请郡主让我送一程,权表谢意。”
穆王此次倒十分有礼,未说过半句孟浪之语,安全将韶光送到营帐附近,他便转身告退,让念春提起的心又放下。
借回帐单独伺候之际,她低声道:“姑娘,穆王对您……对您到底是何意?”
韶关随意倚在案旁,摆弄着燕帝令人送来的小玩意,“嗯……上次似乎说过,心悦于我。”
念春虽有过类似猜测,也没想到穆王竟直接对他们姑娘说过,结结巴巴道:“那……那您是怎么回的?”
“当然是……”
“是谁心悦于我们笙笙?”陆老夫人含笑走来,身边只带了个心腹嬷嬷,也不知听到了多少。
韶光不觉此事能瞒住这位外祖母,帐内也仅四人,便将上次在府中发生的事简单几句道出。
陆老夫人先是皱眉,后展颜,“那笙笙如何看?”
韶光故作深思,忽而一笑,抱着陆老夫人手臂,眨眼道:“西京仰慕韶阳郡主之人众多,如果每个都要细想,您的外孙女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做了?”
念春:……竟不知我们姑娘脸皮这么厚。
嬷嬷掩唇,陆老夫人亦哂笑,“羞不羞?这种话也说得出,好在是外祖母在这儿,若被外人听到,看看还有谁会有这心思。”
韶光不过逗陆老夫人一笑,闻言亦弯眸,“反正有您疼爱,我怕什么呢?”
知道韶光也是想避过这话题,陆老夫人会心接道:“自然,我可还想让笙笙多陪几年呢。”
话落,怀夏匆匆入内,“姑娘,皇上传您一同用膳。”
陆老夫人一怔,“在哪?”
“帐内。”
“还有什么人?”
怀夏回忆,“还有皇后娘娘。”
陆老夫人这才恢复笑容,“去吧,不必担心,我还有你几个姐妹陪着。”
穆王:……从没发现这孩子这么欠揍过。
起初的静默过去,韶光几乎被小姑娘的话再度逗笑。先不说小小年纪似乎懂的颇多,光是让穆王吃瘪却只能故作镇定站在那儿这事,就让人觉得不可小觑。
戚戚左瞧右看,依依不舍在韶光脸上又亲一口,这才慢慢挪下来,再看一眼穆王,语重心长道:“好吧,舅舅,戚戚就把姐姐让给你了。”
说完也不等人,自己啪嗒啪嗒跑远了。伺候的嬷嬷婢女一愣,赶忙跟了上去。
周围虽还有自己的随从和念春思冬二人,但穆王早已选择性将她们无视。此时在他眼中,无异于同韶光二人相处。
他难得有些不自然。
穆王遇事向来沉稳从容,行事果敢,当初能直接在平威侯府堵着韶光向她表出心意,便不是会因此事羞涩之人。但自己道出和旁人揭出来总归有不同,何况还是暗地画韶光画像这种事。
韶光见他故作镇静地视线四移,就是不真正与自己对上的模样,眼中不由泛起笑意。穆王之前几次行事都颇为霸道,不想竟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她主动开口道:“穆王可还有事?”
画像一事自然不会提,不说身边还有旁人,直接道出也只会让二人尴尬。
穆王一顿,缓缓道:“无事,我不过受人之托来寻戚戚,她向来调皮,惊扰郡主,着实抱歉。”
“戚戚很可爱。”韶光含笑,“我也该回席了,穆王,先行告辞。”
“嗯。”穆王恢复平日神色,“我刚好也要回,不如一同。”
二人一同行至殿前,再分道回了各席。穆王远远便瞧见戚戚那小滑头还兴高采烈地坐在自己席上,见着他便吐舌道:“子钰哥哥,让你赶我走,没了我,姐姐就不愿和你说话了。”
面无表情敲她一个爆栗,穆王只道:“唤舅舅。”
戚戚吃痛,却抱头有理有据道:“美人姐姐是姐姐,怎么能叫子钰哥哥为舅舅呢。”
人小却机灵十足,穆王闻言,竟也觉得很有几分道理。
韶光归席落座,立时便有宫女送来两道佳肴,说是皇后赐给她和宴老夫人,不多时又有内侍呈上夜光杯和葡萄酿,为燕帝所赐。
两次谢恩,宴老夫人除了明了孙女在帝后那的受宠外,倒并没想过其他。
燕帝今日生辰,喝得有些多,醺然之下神思便有些恍惚。转头看到昭贵妃盛装款款,娇媚慵懒地看着殿内众人,不由心动,伸手握住美人一指,醉醺醺道:“爱妃今日……甚美。”
昭贵妃掩唇一笑,却将燕帝推向另一旁,“皇上,这话您可不该对臣妾说。”
燕帝堪堪斜倒在皇后肩旁,皇后神情平淡瞥去,“皇上醉了,林英,好好扶着。”
下首其他嫔妃只能干巴巴看着昭贵妃和皇后将皇上推来辞去,心中恨得咬牙。您二位不缺宠爱,好歹也分些给我们啊。
醉了的不止燕帝,江锦年亦是微醺。虽然他一直冷脸,但有那么几人敬的酒总得喝一口。但此时正是宴会当中,越是有醉意,他便越是警惕,目光如隼般逡巡全场,直至燕帝因醉酒离席,晚宴散去才稍稍放松。
此时刚过戌时,宫门大开任众人回府,一时间门前停满马车,众朝臣又彼此你来我往几句才缓缓告别。
江锦年御马而行,身边未跟一人。因着夜深不想扰民,他行得极缓,身边轿和马车接连行过,马蹄声极有节奏,和着微凉的晚风使他清醒许多。
街道上,这几日那种被人盯梢的感觉再度袭来,他不动声色左右回顾,最终确定那人是在右后方。
是探子?仇敌?他心中猜测,一手暗暗按上刀柄。
正当此时,一辆马车急急驶来,听上面马夫喊话,似是哪位大人有急事欲回府,请众人让道。江锦年回眸,只看见一道黑影恰好朝自己奔来,眼见就要被马车撞倒,他一拉缰绳,迅速飞身而下将那人拉回并擒住。
“你是何人?!”江锦年声音冰冷,锐利刀锋直逼那人脖颈,划出一道血痕。
来人身体微颤,低低痛吟一声,竟是个女子。
江锦年一怔,忽然拉下来人兜帽,如瀑般长发瞬间倾泻而下,借着月色,女子苍白痛苦的面容也呈现在眼前。江锦年大惊,手不自觉松了些,“韶光?!”
女子却未听懂他在说什么,她似乎很久未进食进水,唇色白得可怕,只来得及揪紧江锦年衣带,道了句“大人,我……我姓虞”,便昏昏倒入江锦年怀中。
一辆马车在江锦年身旁停下,片刻,少女葱白细指掀开车帘,疑惑道:“表哥?”
江锦年闻得熟悉声音望去,正是韶光,她关切地望来,令他心中思绪纷乱。刚才猝不及防之下认错,如今细想,方知怀中的人并非和韶光一模一样,不过也有六七成。
如此相似……他震惊疑惑间无法静下心,但下意识觉得该先调查清楚再让韶光知晓才是,便不着痕迹将怀中人面容往下带,“怎么了?”
“无事。”韶光视线掠过他怀中,“刚才见那马车差点撞上你。”
江锦年低声道:“没事,我不过见要撞上别人才去拉了一把。这人昏了过去,我正准备去问问是哪府的。”
“可要我派人帮忙?”韶光见他指节发白,神态略带紧张,心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却不想让她知晓。
“不,不用。”江锦年对着韶光终究无法道出谎言,几次欲开口都止住,最终只道,“很晚了,你先回府歇息,不过是件小事,我稍后去问问就行。”
他坚持如此,韶光自然不会为难,只微微一笑应声,回车内前轻声道了句,“若有什么事侯府能帮忙,表哥可别和韶光客气。”
江锦年心中一动,见韶光眸中带着关心,暖意顿时融入,沉声应道,“放心,快回去吧。”
伫在小楼二层窗边,她眼含兴味地观望宴中各人表现。燕帝倒是注意到她不在场,目光逡巡一圈,“韶光呢?不是说今日陪文襄一同选驸马?”
徐功笑意深深,俯首道:“听说在深楼时,郡主就已经和公主商讨过一番了,宴中人多,想来郡主不大喜欢。”
燕帝如何猜不出其中缘由,赞许道:“韶光一向聪慧,今日着实辛苦她了。徐功,朕记得……朕去年得了本竹林道人的手卷?”
“是啊,皇上,如今正收在库房呢。”
“去令人取来,赐给韶阳郡主。朕素日繁忙,将它放在朕这儿,也是辱没了。”
领命内侍略有诧异,他还记得圣上去年得到手卷时如何爱不释手,今日便轻易赐给韶阳郡主了?徐功阴柔面容上笑意不变,催促道:“还不快去?”
“……是。”
燕帝眼眸扫过小案,触及以彩画榼盛放的糖酪浇樱桃时一顿,樱桃莹红,乳酪凝白,看上去极有口腹之欲,“林英,让人送一份酪浇樱桃给郡主。”
林英正要应声,燕帝却一笑,摆手道:“算了,就将朕这份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