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临川捏捏眉心,下眼睑还在抽动,思来想去,实在不放心,拿起衣服正要走。
抬眼见廖总他们已经到了,季临川扔下一句:“有事先走,晚上西西里聊。”
驱车回家,刚到小区入口的上坡路,见小艾从一辆的士下来去了前面的公交站,欧阳妤攸打开车窗挥挥手,她并没打算下车。
季临川跟着驶进小区的主干道上,踩油门加速横在那辆车的前面,下去敲敲车窗,给司机递了钱,把她弄下来。
一看她那臭脸色,就猜到这死女人准没干好事。
“去哪儿了?”
欧阳妤攸翻了他一眼,沿路往前走,季临川突然按住她的肩,手指伸过来,夹起她身后一缕头发,上面有松柏落下的针叶。
这个城市覆盖的大多是热带植物,松柏树这样的乔木,一般只有那里才有。
他紧绷着脸问:“你去墓地了?”
“不能去吗?”她歪着脸盯他笑,“该死的,不该死的,都在那躺着呢,多热闹。”
“喜欢热闹?”季临川一把攥紧她的手腕,往车子停靠的地方拽,“我今天就让你热闹个够。”
西西里的夜里充斥着烟草和酒精的味道,灯光昏暗,里外满台。
秦子航正仰头灌酒,身旁坐着的高挑女人突然起身,可不就是季临川来了,没命地直冲往他怀里扑,谁不知道这女人早撂下话,不拿下梵森的季总,她就不出来混了!
等等,只见他身后还拽着的一个……
秦子航定睛一看,满口酒喷在廖总身上,他怎么带老婆来?这半开放式的包间男女加起来十个人,一半都是小姐。
廖总让身旁的男人带她们先出去。
季临川竟没拒绝那女人的投怀送抱,顺势左右一个,往沙发上坐去,他摆手,“全留下,人多热闹。”
口气不大对,廖总瞟了一眼,见季临川接过秦子航倒的酒,仰头一饮而尽,右手紧紧还攥着她,生怕一放手就能飞走似的。
“季总,这位是新宠啊?”左手边的女人勾着脑袋往她那边瞧,通身打扮不像混场子的,也没放在眼里。
秦子航在一旁乐,等着看他今天又唱哪出?结果季临川将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搁,向后倚靠:“说正事。”
廖总叼着烟,扬扬下巴,还是让那些闲杂人都出去了,余下季临川怀里那个没走。
虽隔着季临川,那女人身上浓重的香水味还是呛得她反胃,欧阳妤攸冷着脸往一边挪,任由手腕被他牵制,头扭向一边。
季临川目光凛冽,抬脸看向他们,“银海湾的开发权,宋佳地产打算什么时候拍卖?”
廖总回答,“也快了,他们没多少时间再耗着,大概就是这个月底的事。”
季临川身体向后一靠,“你们也不会白白把这块大肥肉都给我吞了,说吧,想怎么分?”
之前季临川已经明确表示过,对那块地方并不感兴趣,廖总对他突然的转变,其中的缘由有些疑惑,“别绕弯子,坦诚点,说说,怎么突然又来兴趣了?”
这次轮到季临川笑了,他转脸看向欧阳妤攸,习惯性摩挲着小拇指上的戒指,狠厉的口吻,说,“我近来眼里进了粒沙子,膈应得很,不弄出来不痛快。”
软骨头似的女人倚在他肩上,扬声说:“嗨哟,哪个作死的,敢惹你,活腻歪了?”
季临川抬起食指,托住她下巴,笑:“可不是活腻歪了,这会腾出空来正好收拾收拾。”
这逢场作戏的伎俩,欧阳妤攸自认还没傻到会当真,她兀自捂着鼻子,安抚自己只是闻不惯奇怪的香水味。
趁他没留神,刚要起身,他突然回头,鄙夷道:“又想去撒尿?”
惯用的借口被看穿,欧阳妤攸低眼斜睨他,“看你狡诈的嘴脸,我恶心。”
旁边女人倒吸口冷气,以为脾气暴躁的季总会掀桌子,却没料到他竟自顾自点起头。
说了句:“行,去人堆里沾沾活气,敢出那道门,回去弄死你。”
欧阳妤攸抬腿就走,她哪里知道,接下来他要谈的事,全是因她而起。
她闷着头往洗手间走,第一次来摸不清,昏头转向地转进了男厕所。
等察觉不对劲时,再抬头,一旁小便池的男人们全都呆若木鸡地杵着,正回头望着她。
欧阳妤攸微微蹙眉,心想,又没露点,至于这么表情惊悚?
她倒是镇定,扭头又往外走,这时,忽然有人喊她,“欧阳?”
她尴尬立在原地,虽好奇,但总不好再回头看……
这种情况下被人认出来,怎么敢答应,只能闷着头朝外走几步。
结果,那人嗖嗖地追出来,低着脸仔细确认,“哟,真是你啊。”
欧阳妤攸还没分辨出他究竟是谁,就被他拉到一张围满人的桌子前,十几个卡座全是年轻的男女,那人大声嚷嚷,介绍说,“看看,巧了!碰见个老同学。”
欧阳妤攸呆愣仔细看着他,几时的老同学?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人紧接着跟十几双眼睛吹嘘,“用现在的话讲,她当初就是我们班女神,不是吹,那时候班里一半的男生都喜欢她,可人家不爱搭理,偏跟学校一个美术老师好上了。”
恍如触电般,欧阳妤攸浑身一震,试图阻止他,可惜那人喷着泡沫星子还在往下说,“刺不刺激?师生不伦恋……”
那几个字刺痛了她五脏六腑,拿起桌上一杯冰水就朝他泼了过去,“闭嘴!”
那人被冰块砸了脸,当着众人面,觉得脸上挂不住,阴着脸说:“老同学,刚见面连招呼都没打完,就开始动手,不合适吧?”
她连这人是鬼是神都没摸清楚,就被揭了老底,他还有脸说不合适?
欧阳妤攸怒斥道:“我没认识过你这号人。”
旁边有人吹起口哨,笑着拍手,“暗恋的女神翻脸不认人,有好戏看了!”
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激将法,果然很有用。
那人脸色难看得很,面向她说:“您贵人多忘事,可我认得你,那些陈年烂谷子的事,说出来给大家乐乐,这么开不起玩笑?”
他报复似的,继续说:“当年你高中没毕业就出国了,谁不知道,你是跟画室那老师关系不清不楚的,弄得学校领导都知道了,嫌丢人才走的。”
他伸着脸跟旁边看笑话的一群人说,“告诉你们,这搞艺术的人,确实都挺放得开的,难怪他们画裸模都没有反应,合着平时玩女同学玩得多……”
欧阳妤攸只觉得脑袋嗡嗡响,手不自觉地抬起来,扬着巴掌,刚使上劲,手就被生生地定在了上空。
忽然,有人从后面钳制住她,不等她回头。
“砰”一声!
一个玻璃瓶立刻就崩碎在那人脑袋上。
后背有人贴上来,那股熟悉的气息,不用看,也知道是季临川。
他把她那只充满力道的小手合在手心里,凑上来瞥她,“就你这小爪子,跟猫挠痒似的,他也配得上被你打?留着回去挠我。”
季临川转脸扬了下脸,后面的秦子航走上来,往那人脸上摔一沓厚厚的现金,“不想挨第二下,赶紧滚蛋!”
桌前几个男人见同伴被打,抄起酒瓶就撩开架势,结果廖总打个手势,西西里的老板亲自过来清理掉他们一桌的人。
那人见惹不起,被朋友扶走,还不忘顺手拿起那沓钱。
刚看完热闹陆续离开的那群人,不时地回头望着欧阳妤攸,闲言碎语犹在耳旁,“十几岁就玩师生恋,老手啊。”
“瞧见没,她现在跟的那男人简直是极品帅。”
“人家说艺术学院门口的车,全是接小三的,果然不假。”
秦子航轻吭一声,西西里老板赶紧给季临川赔了个不是,“季总,这客人多没留意您带来的这位,这位小姐没伤着哪儿吧?”
小姐?
还真当她是小三了。
秦子航怼了他一下,“叫季太太。你以后长点心。”
之前扑在季临川怀里的那女人也跟在旁边,听秦子航这么一说,半信半疑问,“真是他老婆?”
季临川回过头,眯起眼睛说,“假不了,名副其实的正宫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