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一直在做一个梦,梦想可以改变世界。后来我长大了,经历了很多事情,我知道我无法改变世界,我没有任何才华,什么都做不到。这种无力感一直缠绕着我,我听见我心里有一个声音在狂吼‘要么毁灭世界,要么毁灭自己’我不能毁灭世界,也不能毁灭自己。我在等待一个机会,我现在等到了,我有感觉,无论游戏世界的本质是什么,我都要在这里做点什么。虽然我还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我说了这么多,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明明老大不小了,却还做着中二的梦。”
沉默的空间,南户助发出低低的呻吟。要醒了吗?我抓起咖啡壶,又补了一下。
“不会。”看的清清楚楚的夜一说,“你的本质不是邪恶的人,虽然有时候手段太过激了,让人不是那么喜欢。可是你一直在坚持,不仅仅是做白日梦,你已经在实现了。”
“谢谢,我想我至少先成为游戏世界的强者。”我毫不客气的说,“我相信,我能成功。”
“哎,十八娘,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以前是冒险解密游戏党的,有一天玩了个恋爱游戏,然后就进来了。”
“你有问为什么会选择你吗?”
“没有问,我什么都没有问。通关这个游戏再去找六分之一的女神问也一样,反正我不会离开的。”我说。
“六分之一女神,你还很刻薄,真是很多毛病呢。”夜一柔软的笑道。“你身上有一种无牵无挂的孤独感,所以你并不想会到现实世界吗?”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忽然抖文艺吗?现在这个时代,不家门不幸家破人亡身世巨变悲惨万分的都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主角。”
“对不起。”夜一轻声道。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一直都在对不起自己。”我看着窗外,灯光璀璨的城市。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明天南户助会醒来,看见一位女生不眠不休的守在他身旁。他会原谅她,今天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噩梦。他们会重新和好,手牵手,站着亡者的墓前,向世界宣布他们的幸福。小兔次郎,你愿意献出你的生命吗?”
“为什么要我献出生命?”夜一不解的看着我。
“因为要结束三角恋,只能让其中一个角消失。”我说,“我知道,我们并不是三角恋。因为你一直想着小雪白鹤,我开始还以为你的目的是攻陷他。但是你要配合我一下,像个悲惨的男配被爱情战场淘汰出局不好吗?”
“我没有一直想着小雪白鹤,是我现在的身份是围着小雪白鹤打转的男生。不过你不怕小雪白鹤恨你吗?你间接的弄死了他两个弟弟。”
“我会恨你的,谁让你们撑的没事干来破坏我的进度。”我理直气壮地说。
“好吧,我会帮忙的,然后离开这个副本。”夜一无可奈何地说。
“那么你能起来吗?”我说,“现在我们这个样子就像电视里,有人快死的时候,另一个人抱着他说遗言一样。”
“德泽,你要活着看到我称霸世界的那一天啊!”我说,“应景而已,不要在意。”
倒数第25天。南户助没有醒来。
高档的病房堪比宾馆的豪华包厢。南户助躺在柔软宽大的床上,白色的枕头,白色的被褥,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天花板上挂着吊瓶,晶莹的液体顺着纤细的管子,向下,再向下,最终融入一个鲜红的世界。
我坐在他身旁,配套的真皮沙发上。和床的颜色一样,是深沉内敛的棕色,木框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这样看着他,面孔宁静,放松的像是天真无邪的孩童。我想起一开始副本给他下的属性,傲娇全能有忠犬。现在全都毁了,忠犬死了,傲娇不再,全能的头脑被打的一直昏迷不醒。也许醒来后就是白痴。
他的父母不在这里,病房是西美安排的。我告诉他们学校的同学小兔次郎因为压力太大跳楼身亡,南户助离得太近了,受了刺激。这是夜一的主意,去撞车之类的果然还是太血腥了。
我摇晃着罐装咖啡,确定一滴不剩后就放在了桌子上。大堆金属罐发出了清脆的碰撞,这是第几罐了?我不知道。
有人走进来,是西美。她还是性感迷人的样子,不过气色不再是光彩照人了。听说南户助的父母把南户助托付给她照顾,现在南户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十八娘。”她轻声的叫我,没有化妆的脸上显出疲惫和焦虑。
“我叫人煮了一些东西,你吃一点吧?”西美忧虑的望着我,她怕我说没胃口吗。
“谢谢了,西美姐。”我从沙发上站起来,不经意的摇晃了几下,好像一夜未眠,疲惫的头晕眼花的样子。
“十八娘,”西美轻柔的劝我,“我知道你担心小助的情况,但是你不要太劳累了。”
“西美姐,”我有气无力,声音消沉,“我是一个很糟糕的人吗?小雪白兔因为救我,现在南户助又因为我的缘故昏迷不醒,而我还让你烦心我的身体。”我坐在餐桌上,看着几盘菜,“我不会让你烦心的,我不会再给你和南户君添麻烦了。我会吃饭和休息的,西美姐也要注意休息,你还要工作。如果我倒下的话,西美姐一定会为难的。”
我说的无比诚恳,我知道,我现在的表现南户助看不到的,也行他还会怨恨我。只有把西美感动,让西美转述我不眠不休,是有多么的关心他。南户助才会感动,只有他感动了,对我的好感度才会增加。
我看了南户助一眼,现在好感度是78,有微弱的增加,但是还不够。
“我开动了。”我对西美说。
倒数第24天,缓慢增加的好感度是79。我还是一边喝咖啡一边等南户助醒来。我希望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我吗,对增加好感度一定有帮助。
“他怎么还不醒。”我对游戏小助手说,“此事你怎么看?”
“主人你自己看吧!明明是你照着他的脑袋敲打了两下,你不怕把他打成脑残吗?”小助手忿忿不平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回荡。
“他是主角,应该没有这么容易死。”我说。
“主人你是真的希望能把他敲失忆!”小助手继续大叫道。
“你声音小一点。”我说,“到目前为止我的本事就这么多了。算了,我还是试试能不能唤醒他吧。”我站起来到床边,握住南户助的手。
“主人你还真自信啊!话说主人你会写情书吗?你连背都不会背,你难道想给他朗诵唐诗三百首,不会写诗也会吟。”小助手吼的我脑中嗡嗡作响。
“你要相信主人我的水平,唐诗宋词里很多都是描写爱情的。再不济我还会背舒婷的《致橡树》,你能不能不要叽喳了,叽喳的我都忘完了,只能想起来多情自古伤离别。”我说。
“主人,你还是快背吧!”小助手无奈道。
我握住南户助没有打针的手,想着应该在煽情一点,于是把他修长有力经常弹钢琴的手贴在我脸上。他的手有一种养尊处优的柔软,骨节却有些粗了,听说弹琴练指法时非常累。
“在我最美丽的时候遇上你,我的情谊该如何说出口。春日的花朵在叹息,在叶间簌簌的飘落,每一朵都是我的心。芳香铺就的道路,尽头盛开着木棉。这红色的花朵,是叹息,是火炬。谁能听懂她的语言?鸟儿在枝头欢唱,风的声音轻的像一阵呼吸。若有一颗橡树,变能与她相依,聆听风霜雨露,共享流岚虹霓。风在树枝间游走,相爱却无法相依。树下的根茎相溶,树上的枝叶相握。他们相守相望,这不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十八娘,你说什么才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南户助睁开眼睛问。
他的眼睛沉静的黑亮,没有一丝迷蒙。他看上去清醒极了,比我还要清醒。
“你醒了,要喝水吗?有哪里不舒服,需要叫医生吗?”我放开他的手,到餐厅端了一杯水。
回来时他已经爬起来了,靠着床头上,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他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高傲而优雅,无论是不是躺在病床上。
“我都听见了。”南户助温柔的笑道,“我很少见你柔情的样子,十八娘你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
“世界遥远的距离有很多,那种凄迷朦胧的感觉,已经有无数人用美丽的语言形容。你应该问度娘,而不是问我。”我感觉我的声音有些发紧。
“我是在问你,宅十八娘。”他看着我,黑亮而润泽的眼睛映着我的身影,俊秀的脸上认真而坚定。
“对我来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我的人在这,我的心在跳动,而我却不知道我的心情。”我说,“你很失望吧?我还是叫医生了。”我没有征求他同意,直接按响电铃。
在医生检查他身体的时候,我给西美打了电话。西美说她回尽快赶过来。在询问过医生的意思后,我叫了医院里的饭菜。
南户助一直看着我,黑亮的,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睛看着我,直勾勾的看的我心里发毛。我想我是不是真的把他打出毛病了。在医生走后,他头上的好感度上升到了82点。
“你饿吗?我叫了一些饭菜。”我说,我刚想离开房间的时候,南户助叫住了我。
“十八娘,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了什么?”南户助问。
“记得。”我说,“那一天我说人都是自恋的,每一个人最爱的都是自己。”
“你还说,你讨厌自认为高高在上的人类,没有最喜欢的东西。”南户助清楚的说,他的脸上没有情感的波动,也没有嘲笑的意思。
“你忽然说这个做什么?”我勉强的笑了笑,实际上我已经快忘完了。
“小兔次郎他怎么样了?”南户助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他死了。”我淡淡的说,“他从商场顶层的咖啡厅跳楼自杀了,当场死亡。”
“为什么?”南户助问,他的手指紧紧的抓住被面。
“他喜欢上了小雪白鹤。”我用纯叙事,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说,“你有注意到吗?他和小雪白兔长的非常像,连名字都差不多。”
“他为什么会死?”南户助坚持要我说清楚。
“有的东西得不到,怎样都得不到,无论多么努力都得不到。”我说,“他的生命活的非常纯粹,像樱花一样壮烈而悲惨,极致的唯美。”
“你是那样的人吗?”南户助简单而直接了断的问我。
“我不知道。”我说,“我以前信星座,他们说白羊座性格热情自信冲动。可是后来我就不相信星座了。”
“为什么?”南户助微微扬起头,露出线条柔和的脖项。他的衣领有些松,锁骨的线条很美。
“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问题毁了一个星座。”我说,“相信星座的孩子都很单纯,还有点固执,如果他们看见我这种人,会失望的。”
“主人,你还真看得起你自己。”游戏小助手乱入道。
“你太破坏气氛了。”我暗声说,“如果在打扰我,我就不喜欢你了。”察觉道它邮箱争辩,我补充道,“别忘了,你的未来还在我手里捏着呢。”
“真好,我也不相信。”南户助像个孩子似的快乐,脸上的笑容像是鲜花盛开,明媚的不可直视。
我的视网膜上有迟钝的疼痛。我知道,太明亮的东西不光会烧毁视网膜,还会烧毁我的伪装。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宅十八娘。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没有等我回答,南户助自顾自的说,“你的眼神炽热,自负而狂傲。我就想你这种人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你的。”
喂喂,南户助,你台词好像说错了。你那一脸怀春少女的表情是闹哪样!你今天话太多了!难道真的是我把你的脑子打坏了。
“南户,我去看看饭菜送上来没有。”我有意的结束这种谈话,“你还是休息吧?等会西美姐会过来的。”
“嗯。”南户助很乖的说。
我在走出房间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一眼,好感度85。
今天的好感度好像也有点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