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深夜黑牢
地面上的城市已陷入沉睡,却又被天边的火光惊醒。。
而在地下,一场狂欢正在疯狂蔓延。
警报声轰鸣,赤色的红光闪烁在破碎的地下建筑中,照亮了飞舞的尘埃。
鲜血从尘埃中落下,仿佛也加入了盛大的鲜血狂欢中。
“我清早起床睡意浓,睡眼尚迷濛,我忽然想起今日是,假日好时光~约恋人来碰头,谁知我身上穿汗衫,左鞋右脚套……”
嘶哑的歌声从广播的喇叭里漂浮出来,在幸存狱警的痛苦呻吟中,占领了广播室的囚徒们大口歌唱,颤抖地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狰狞和疯狂。
空气里漂浮着肉眼可见的狂喜。
大笑声此起彼伏的传来,那是异口同声的歌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人看到,上百双**的双脚踩踏在蔓延的血泊中,他们狂笑着欢呼,手持着用座椅和破碎的铁门改造的武器,疯狂地敲打着面前的强化玻璃。
玻璃后面,面色惨白地狱警手持着枪械,看着面前最后的钢化玻璃上的裂纹一点点蔓延……
这群囚徒已经挣脱了枷锁,他们像是饥渴了许久的野兽一样,疯狂地想要冲出这一个巨大的囚笼,想要冲上地面去,想要去呼吸那种带着自由味道的湿润空气。
顺便……大开杀戒。
他们的大脑中都流淌着过常人十倍伎俩的兴奋剂,在炼金药剂‘圣人之血’的刺激之下,他们突破了施加在身上的枷锁。尘封的能力渐渐苏醒。
他们满怀愤恨地被囚禁在这里。在日复一日的黑暗囚禁中。心里的黑暗和疯狂渐渐暴涨……最后在屈青阳的安排下,彻底爆!
冲破了牢笼,撕裂了栅栏,点燃了囚服,迫不及待的加入这一场狂欢中。
就在嘈杂的歌唱中,钢化玻璃终于破碎了。
囚徒们微笑着站在裂口的前方,手持着沾血的凶器,静静地看着孤独的狱警。
难言地寂静中。隐约能够听到狱警恐惧的呻吟,还有来自囚徒们背后黑暗中的歌声,那像是扭曲的狂笑,却带着怪异的旋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笑声一般地歌声中,最后的狱警被疯狂歌唱着囚徒们淹没了,消失不见。
只有鲜血从人群中飞起,乱舞,溅射在墙上,盖住了摄像图。
于是监控屏幕中的影像蒙上了一层血红。
在地下黑牢的最顶层,庞大而空旷的大厅中。最后的守卫者沉默地关掉了手机的屏幕,不再去看上面最后的惨剧。
他听得见背后走廊中传来的杂乱脚步声。囚徒们欢呼着歌唱,砸碎了大门和墙壁,冲向‘自由’。
大厅中回荡着远处传来的声响。
黑衣的守卫者收起了手机,在环顾着四周。这个空旷的大厅中只有四面白墙,他背后的钢铁闸门在囚徒们的疯狂敲打之下已经濒临破碎。
可是他前方的入口已经敞开,带着雨水气息的风从隧道的尽头吹来。
已经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他们了。
最后的守卫脱下了自己的风衣,盖在了大厅中央的椅子上,坐在上面,等待着自己的敌人们。
在寂静里,只有囚徒们在疯狂地敲打着门,尖叫着,迫不及待的想要挣脱这最后的束缚。
到最后,大门终于破碎,囚徒们踩在钢铁之门的碎片上,剧烈喘息着,看向出口时的眼神充满狂喜。
不需要任何的命令,此刻的他们出欢呼,宛如海潮一样冲向了唯一的出口。
但是他们的眼瞳被一个背影刺痛了。哪怕是重新获得自由,可是心底的阴影也无法摆脱,他们下意识地绕过了那个背影,选择直接扑向了大门。
疯狂的囚徒们从自己的身旁掠过,像是海潮被分开。
可守卫者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和烟卷,缓慢又认真的点燃,深吸了一口,吐出青灰色的烟雾。
然后轰鸣声响起了。
就像是海潮骤然撞上了悬崖,巨响漫卷,在大厅中回荡。而冲向出口的人潮,却戛然而止。
风停了。
因为近在咫尺的入口已经被看不见的力量封死了。隔着几十米的混凝土土层,外面就是久违的自由,可近在咫尺的自由却如此的遥不可及。
因为笼罩整个监狱的庞大‘界域’苏醒了,化作将此处和外界彻底分隔的‘城墙’。
气流、阳光、水雾……任何事物都无法跨过它的阻拦走出这里。
那真是熟悉的力量啊。
从六年前开始,那个人接手了监狱之后,就无时不刻覆盖了这里,缔造了这个哪怕陨石冲击也能够毫无损的恐怖结界。
第四阶段.王国级能力——圣域!
残忍的寂静里,上百个囚徒们僵硬地站在被封死地入口处。他们缓缓地扭头,忿怒的眼瞳猩红,却都落在了同一个人的脸上。
“——陈!南!朝!”
有人狂地尖叫。
在自己的椅子上,抽着烟地男人傲慢地点头。明明自己才是最弱势的一方,可是在这悬殊的战斗力对比之下,他的眼神却依旧冷漠而沉静。
“各位,放风时间结束了。”
他轻声说:“现在,滚回自己的垃圾桶里去吧。”
死一般的寂静中,只有囚徒们粗重的喘息声,人群中有阴狠地声音低语:“圣域的能力只有在他活着的时候才能维持,只要他死了就解除了。”
人群骚动起来了,囚徒们静静地看着他。脚步渐渐地围拢过来了。
有人被往日的阴影压倒。停下脚步。低声呢喃:“万一……”
“他说的没错。”
陈南朝否决了这个可能:“现在我为了维持这个监狱的界域,任何能力都用不出来了,所以想要杀我的话,这是最好的机会。
我相信你们会为了自由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但是……”
他轻轻地挽起了衬衫地袖管,在白色衬衫地下面,是精密又宏大的能力回路,一个能力者的力量最本质的体现。
圣域的回路交织在陈南朝的双臂和胸膛上。毫无丝毫弯曲,线条笔直,转折尖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庞大的迷宫。
只是现在,迷宫一般的能量回路上却覆盖了赤红色的荆棘,就像是一条深深刺入血肉骨髓之中的荆棘,它密密麻麻地缠绕在了能量回路上,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在那红光的映衬之下,囚徒们眼中的血色都仿佛消退了,疯狂变成错愕。愤怒却化作了恐惧。
“这个东西是我接手这里之后植入的武装……它大概耗费了两亿六千万左右的资金,是master公房的杰作。
——它的名字。叫做‘共尽’。”
陈南朝轻声说:“它的功能只有一个,我死了的话,被‘圣域’覆盖的界域也全部都被强制摧毁。这是概念性的毁灭,不存在任何的侥幸。”
寂静。
陈南朝深吸着手中的烟卷,吐出最后一口烟雾。燃烧的烟卷被轻蔑地弹向了前方的囚徒,滚落在他们的脚下。
“现在,做出一个选择吧,各位。”
他看着那群表情扭曲的囚徒们,轻声笑了:
“自由,还是生命?”
燃烧的天空之下,雨水瓢泼,浇灭了不断喷涌的火光。
开始的时候巨响轰鸣,到最后,一切都被吞没了,变成了难以言喻的寂静。
就在死者狼藉的监控室里,在潜入内部的内奸攻击之下,只剩下最后一个幸存者。
原本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的监控屏幕大多都已经被扫碎了,只剩下最后的一个监视画面闪烁着亮光,照亮了室内的惨状。
原本桌子上泡着的热茶已经冷了,落入了血水之后被渲染成淡红,苦涩的茶味中便散出一丝隐约的甜香。
不论是那些西装笔挺的后勤员工,还是骨骼已经被转化成钢铁的双头鹫内奸,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中。云叔靠在墙角,竭力地喘息着,捂住自己肩头的墙上。
血红的颜色从他指尖渗透出来。
他静静地监控屏幕,在摄像头的窥视中,屈青阳轻声地哼唱着什么,踏着舞步,向着自己所在的地方走来。
他知道,这个曾经的学生在找自己。
显示器屏幕被关掉了,云叔低头,艰难地扶着椅子坐下来,给手枪上了新的弹夹。在他身旁的手机屏幕上,忽然闪过最后一行字符:
【授权人a-7号启动最终协议,资料销毁开始,五、四、三、二、一……】
手机屏幕忽然闪烁了一下,爆出一团电火花,熄灭了。
这样最后的资料也被销毁了。
云叔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着面前已经冷了的茶,面无表情的等待。
等待许久之后,寂静被轻柔地脚步声打破,在模糊地哼唱声里,有人推门而入。
门外走廊上黯淡闪烁地光流进,带着那个尖锐的影子,照在云叔的脸上,照的斑驳白紊乱。白贴在额角的汗水上,看起来狼狈又苍老。
“什么嘛,老师你还活着啊。”
屈青阳看着狼狈地男人,忍不住轻声笑了一下,可谁都听不出他笑声是喜是悲。
“你才是啊。”云叔眯起眼睛看着他,像是要看清楚他的每一处变化:“你要死在缅甸的话,该有多好。”
屈青阳笑起来了,他环顾着四周,似是熟悉。最后从角落里拖来一张椅子,坐在云叔的对面。
“很久没有回来了,可一切好像都还是一样。”
他擦了擦鼻子,吸了一下鼻涕:“中海真是个烂地方啊。天气湿冷。路况还是那样。到处都是人。交通拥堵,空气恶劣,河里的水翻着绿色的水沫……让人厌恶。”
坏掉的空调已经吹不出热风了,屈青阳哈了一口热气,搓了搓双手,然后将云叔面前的冷茶端起来。在浅浅地抿了一口之后,他点了点头,又全部喝掉。
最后。将茶杯又丢回了云叔的怀里:
“……只有老师你的茶还算好。”
云叔沉默地用枪口将茶杯拨开,声音冷淡:“多谢夸奖。”
“不是夸奖,是实话。自从七八年前,我就一直在想,你的茶我可能喝不到了。”
屈青阳伸手抚摸着那一柄老茶壶:“现在又有了机会,可是却感觉没自己想的那么好喝。”
“饮茶要心静,你很狂躁。”云叔声音低沉。
“对啊,每次想到你的时候,我都会很狂躁——我忘不了你给我留下的礼物啊。”
闪烁的灯光照亮了屈青阳血红色的眼睛,还有他脖子上残留的伤疤。
忽然有凝重的杀机升起了。冲破了这虚伪的叙旧画面。这个故作镇定的男人摩擦着牙齿,像是要将面前的苍老男人碎尸万段。
“是你舍弃了我。抛下了我,将我一手推进了火坑里,看着我死在那里……吐出最后一口气的,对不对?”屈青阳看着他,笑着,话语却残忍又刻毒:
“我没有死,就是错误,对吗?”
云叔下意识地握紧了桌子下面的手枪,可许久之后,却疲惫地松开手,手就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事到如今,我没必要对缅甸的事情做任何解释。我只想告诉你……本来代替你的是我自己。”
“无所谓了。”
屈青阳摇头,轻声微笑:“都无所谓了,老师。黑牢会在今晚崩溃,钱丽珍也会在今夜死掉。有关部门将彻底葬送在我的手中。”
“痛苦是世界上最好的礼物。”
他猛然提起了云叔的领子,嘶哑地在他耳边低语:“当年你将它送给我,现在……我将它还给你。”
感受到了。
云叔终于感受到了。
这个男人心中的刻骨恨意,还有宛如要将整个世界都燃烧成灰烬的疯狂。
“没用的,青阳。没用的。”
他想要轻声叹息:“你知道的……真正的有关部门,从来都不在这里。自从十年前,古镜计划真正运行起来时,便不在这里的。”
屈青阳笑了,他松开手,任由云叔落回椅子上。肩头的伤口拉扯,他出嘶哑地呻吟。屈青阳伸手,踩在云叔身上,戳着他肩头的伤口,眼瞳里是兴奋的狂。
“我知道的。所以,这只是开始啊。”
他认真地说:“你的死,只是开始,我会……”
他的声音被打断了,被云叔。
“所以,只要我死了就可以了吧?”
苍老的男人抬头看着他,眼神复杂,可却又悲悯着。他捡起自己的枪,放在了屈青阳手中。
“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一直在恨我。”
他的声音因伤口痛苦而颤动,却一直都看着屈青阳的眼睛,看着他眼瞳中的愤怒:“如果你回来的目的,只是想要报复我,杀了我的话,那就杀了我吧。”
屈青阳沉默了,用力地握紧了枪,就像是握着烧红的匕,想要松手,可是却又用力的握着它。
“这是我欠你的。”
云叔伸手,将枪管顶在自己的心脏上,屈青阳的手背上崩出青筋。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留下来。本来是想要离开的,可看到你回来了,却又不想走了。”
苍老地男人低下头,狼狈地笑起来:“我本来以为,我是想要留在这里杀了你,和自己的过去做一个了断。但后来,真的见到你时,我才明白……我其实只想告诉你,你还可以回头。”
“老师,你在愚弄我么?”
屈青阳的神情扭曲着,像是有愤怒地人在他的笑容里狂地嘶吼,咆哮。心中燃烧的恨意像是地火,烧的他的声音沙哑:
“回头?老师。不要说这么玩笑的话啊。那个时候你们把我抛在那里的时候。可曾回头看我一眼?”
回答他的是一枚被保护的很好的u盘,像是有些年头了,经常被人摩擦婆娑,带着圆润的光泽。
“这是那一次任务之前我给你准备的礼物。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带在身上,总觉得自己很可笑,带着一份送不出去的礼物,但没想到。你有一天会回来。”
云叔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缓缓地推到他的面前,看着屈青阳的神情变化,声音沙哑:
“早在很多年前,你就想要离开这里的对不对?我知道的,喜欢上了一个普通的女人,想要去放弃身份,去和她一起做个普通人……当时我给你准备了这个,可是却没想到隔了十几年之后,才能送给你。”
他的眼神难过:“你一直是这样的人。从小都是。有了话,却不说。藏在心里谁都不知道的地方。看到可怜你的眼神就觉得刺眼,拍开每一只想要帮你的手。就像是刺猬一样。”
“嗤!这算什么?”屈青阳冷笑,眼神愤怒:“老师的最后教导么?”
“是遗言。”
云叔轻声说,黑色的血从他的嘴角流出来。
看着屈青阳诧异地眼神,他笑了。
早在他进来之前,他就吞下了为自己准备好的剧毒。
屈青阳愣住了。
“u盘里有一个长期租用的保险柜地址和密码,里面装着一份新的护照和身份。还有一张名片能够帮你找到世界上最好的整形医生。到了明天,屈青阳整个人就不会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
云叔艰难地伸出手,拥抱着这个学生,声音嘶哑又释然:“我死了之后,别去恨了,去当一个普通人吧。不要再去做他们的工具和消耗品了,去过自己的生活。”
“老师,这就是你准备好的武器么?回头是岸的道理?!”
屈青阳被他拥抱着,却觉得自己被击溃了。他握着u盘,那么的用力,以至于身体颤抖。垂落地长盖住了他脸,他出像是哽咽一样地模糊咆哮。
“对不起,老师。”
他松开了手,任由回头的最后机会从自己的手中滑落,然后拔出了刀,刺入了面前男人的心口。
云叔的眼睛睁大了,满是茫然。
屈青阳看着他的眼瞳,手中残忍地旋转刀柄,将他的孱弱地心脏搅碎。
“对不起。”
屈青阳轻声说:“自从十几年前,我觉得自己会死掉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再也没有想过回头了。”
“是……这样啊。”云叔惨淡地笑起来:“原来如此。”
“恩。”
云叔拥抱着这个冷峻又沉默的学生,疲惫地看着他的眼睛,看着自己在他眼睛里的衰老倒影。温热的血从心口中浸染出来了,带走了他最后的体温。也让他感觉到又冷又难过。
可屈青阳抱着他,像是要将自己的温度去分给他。让他在死前不至于因为太冷而难受。
这么多年来,云叔再一次看到他的眼睛,可还是觉得看到了很多年前他的摸样。这个男人的眼瞳依旧是静谧而沉默的,只是曾经像是星星一样闪着的光消失了,只留下了像是铁片一样的锋利和冷酷。
那个懦弱的孩子终于长大起来了,学会了残忍和愤怒,然后将学会的东西百倍偿还给了自己的老师。
可是云叔却并不怨恨,只是觉得了然和难过。
很多年他牵着那个少年的手,轻声问他:“还会怕黑么?”
少年便摇着头,垂下眼睛。
那是很多年前的开始,这是漫长时光之后的结束。
这么多年了,一切都变了,但一切都会有结束的时候。漫长的人生是一本书,云叔终于等到了它最后一页的到来。
他启动了最后一个按钮。
然后永远地沉入了黑暗之中。
那一瞬,无尽的光焰从他苍老的躯壳中喷涌出来,十六枚通过手术植入身体内的炸弹随着脉搏的停止,同时释放出仿佛要将世界焚烧殆尽的光辉。
光芒犹如潮水,淹没了屈青阳的身影,摧枯拉朽的将墙壁撕碎,照亮了这个被雨水淹没的世界。
还有远处那个年轻人愤怒又悲伤地青色眼瞳。
再见,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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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年之前就开始准备,今天云叔这个便当终于出去了,终于松了口气。
在文中,黑牢里囚犯唱的那歌曲子美国歌曲《奇妙的约会》,这歌的曲子其实国内有改编版,不过名字比较残念,叫《不老的爸爸》……
这是作者的恶趣味,请不要在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