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篝火总是额外引人注目,当然也包括除人以外的东西。如果是在崇极岭或者尧天古宗所在的天兽海那种元兽密布的地方,一般修士都不会轻易在野外点篝火,这无疑会让许多夜行元兽发现自己的踪迹,从而危险大大提高,当然也总有一些实力超群的,根本不在乎。
在琼霄皇陵中倒是不必在乎这一点,因为这里的活物相当稀少,因此燃起一堆篝火可以很好地给人带来一些慰藉,仿佛能从绝望的黑暗中看到一点名为希望的光明。
血迹斑斑点点地洒在火堆旁边,在篝火的映照下色泽变得有些暗沉,已经看不出是什么时候的了。丝丝拉拉的声音在夜幕下格外明显,那是剑器切入肉质中的声音,乍一听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我说……”
“闭嘴。”
云荒讪讪地放下了手臂,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要知道在同时面对楚无雄和叶红尘时,云荒都没有露出过如此怂的样子,而现在却是满脸讨好般的笑容挂在脸上。
只因为他身前的那个人让云荒不得不低头。
宁璃寒愤愤地扔下不知从何处找到的一把剑,心中更是恼怒,堂堂一个五窍修士竟然拿一块肉干毫无办法?不过眼下更重要的还是要先料理云荒才行。
她在云荒生无可恋的眼神注视下从衣服上撕扯下一块破布,同时把云荒身上被鲜血浸染成暗红色的破布条扔掉,重新包扎了一遍。
鬼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才把自己搞成那副狼狈不堪样子,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不是伤痕累累的,要不是运气好被宁璃寒无意中发现,可能当场就要横尸在那儿了。
别看宁璃寒平日里一副喜欢欺负云荒的样子,实际上她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担心云荒,最讨厌的事情就是云荒不拿自己的身体性命当一回事。当初云荒要强行突破第三洞天,宁璃寒就劝阻过,可云荒没听,后来就出了岔子,若非素凡衣及时赶到云荒可能会爆裂而亡。宁璃寒当时就相当生气,不是生气云荒不听自己的,而是生气他竟然为了提升修为而罔顾自己性命!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担心他吗?
想着想着,正在为云荒包扎的宁璃寒竟然流下了眼泪,泪珠带着温热的气息打在云荒布满伤痕的胸口,云荒微微一愣,就看到宁璃寒在止不住地颤抖。
云荒自知自己有些鲁莽了,便轻轻抱过宁璃寒:“别哭了,这次是我不对,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你担心的,好吗?”
宁璃寒将额头重重地抵在云荒的肩膀上,闷声闷气地哼了一声。
云荒苦笑一声,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将自己自从进入琼霄皇陵后所遇到的一切都一一道来。云荒并没有打算瞒着宁璃寒什么,因为她是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就连诛道清雷剑意和《道形凤凰真义》的真解他都打算全部告知宁璃寒,只要宁璃寒想知道的话,他一定倾囊相授。
等到宁璃寒情绪差不多稳定下来后,云荒才问道:“对了璃寒,你怎么会恰好出现在那里呢?”
宁璃寒白了云荒一眼,拢了拢稍显凌乱的头发:“进入琼霄皇陵后我也几经辗转,或多或少也得到了一些东西。而我会出现的那里正是因为这个。我是在寻找其他碎片时碰到你晕倒的。”
说罢,宁璃寒就将一块碎片递了过去。那碎片是玉质的,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端疑来,但摸上去却有一股莫名的凉意从脚底板一路上升到天灵盖,这时宁璃寒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从那处遗迹中得知,这是一个钥匙的碎片,而且很有可能就是皇陵的钥匙。”
“皇陵的钥匙碎片吗?”云荒低头注视着这块玉质碎片,沉默不语。虽说他们是进入了琼霄皇陵,但都未真正见过皇陵墓穴的样子,在经历过澹台奏的事情后,云荒有些犹豫了,到底要不要制止宁璃寒进入皇陵的打算呢?一个贤凤观都能惹出天阙和澹台奏这两尊神话级别的人物,天知道真正的皇陵中到底沉睡了什么东西。
他总觉得古玄宗把所有人拉进琼霄皇陵,不是一件好事。
宁璃寒见云荒久久沉默的样子,也不再多问,着手给云荒再包扎一遍,却发现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布料了。她环顾四周后,意外发现了一条有些破败的黄色丝巾,虽说有点脏,但应急之下也别无他法,只好将就将就了,于是便用丝巾包扎住云荒流血的左手臂。那条丝巾,也就是云荒从诸葛依依手上交换的那件流拍品,只是两个人谁也没注意到到云荒渗出来的血液竟然被它一滴不剩地吞噬干净了,从表面来看却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在云荒和宁璃寒交谈许久后,云荒也终于是恢复了一点体力,已经能够勉强料理一些食材了,比如肉干什么的。宁璃寒什么都好,就料理方面似乎有些欠缺,想要吃一顿美味的食物还得仰仗云荒。只不过两人身上都只带了干粮和水,不可能随身携带一些调味料,就算是云荒也不可能做得很好吃,但宁璃寒依旧吃得津津有味。
“师兄,你不想知道我在琼霄皇陵中得到了什么机缘吗?”宁璃寒嘴里吃着东西,含糊不清地问道。
云荒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我也当然不介意。”
宁璃寒抬起脑袋,眼神中有些迷茫,她不自觉地捋起头上那几缕白发:“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机缘,可能我只是发现了某些真相吧。”
云荒在见到宁璃寒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她的神情有些古怪,下意识地想去忽略那部分,却在现在被宁璃寒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师兄,我可能要变了……”
“不,你不会变的,相信我。”云荒打断了宁璃寒的话,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他用手揉着宁璃寒的小脑袋,轻声道,“等天择大比结束我们就回璇枢峰,你身上发生的异状师傅一定有办法解决。”
宁璃寒抿唇轻笑,点了点头。她一如既往地相信师兄,可是这一次情况有些特殊……想要改变的,赫然是宁璃寒自己,没有任何外力的胁迫,就只是单纯地想知道,“完整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
尤其是在知道某些“真相”之后。
白色的发丝在宁璃寒如瀑的黑发中间显得格外明显,在云荒心中也格外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