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寿是莫家的老人了,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跟莫云天是一辈的人,当初收养他的可不是莫云天,而是莫云天的老子,莫娇的爷爷。只不过他进门的时候莫云天已经是十多二十岁的小伙子了,不过那时候莫寿仍然是叫莫云天“长兄”的,后来莫老爷子去世了,莫寿也正式成为莫家的家丁之后,才改口叫莫云天“老爷”,管莫娇叫“大小姐”,可实际上在整个莫家里头,身份比莫寿更高的人还真没几个。
这会儿跟李洛阳唠嗑,莫寿倒是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做派,毕竟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怎么回事,掏出腰间的烟杆点上,磕了两口,莫寿道:“这事儿不好说,照道理明天晌午的时候就该可以回合的,不过你也知道,这世上的事情嘛,从来都是”
“人算不如天算?嘿,这事儿其实怎么说呢,如果跟老天爷没关的事情那不是人算不如天算的问题,而是没有算过别人的问题。”这点李洛阳也不是吹牛,要说算计人心,他其实是不怵任何人的,后世的商场那就如同是战场,真要是没有这个脑子的人,做生意根本上不了档次,所谓的资本运作其实就是算计,很多人以为炒股是一种算计,但是在资本运作当中,炒股那是最低档次的玩意儿,是用来遮羞的,真正的较量那都是在股市之外。
既然商场如战场,像李洛阳这样的人就算是真要统领一场战争其实问题也不大,当然前提是要给他提供足够的信息,还有就是他自己要去学习关于战场和商场不同的地方。
故而在李洛阳这里真没有什么“人算不如天算”的说法,除非是跟老天爷争命,否则只要是跟人对阵,所谓“算不过”的那是人,而不是老天爷。
从莫寿现在的表情来看,对于运粮队伍能不能准时抵达汇合地点显然是没有信心的,恐怕莫寿心中还有些计较,有些事情估摸着也是没有跟李洛阳明说,如此一来李洛阳也就无法准确的去进行核算,这种感觉让李洛阳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你也不用生气,反正这件事情你应该是解决不了的。”
“既然解决不了那你家大小姐把我拖上做什么呢?死的时候还有一个垫背的人?”李洛阳颇有些不满的说道。
“那倒不至于。垫背这种事情我家小姐是用不上你的,哼,想要我家小姐的命,那不是一点点人命就够的,你难道不觉得小姐带上你根本就不是因为想要你的小命,而是在救你的命么?”
“救我的命?”李洛阳微微一愣,他倒是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凭什么说要救自己的命啊?难不成现在的太原城不够安全?不能啊,在有了那些粮食之后,太原城中至少可以安稳十天半个月的。
“所以啊,还是太年轻了。你难道认为这些天你在太原城里就没有得罪过人?”
“得罪过人?老寿啊,你的意思是”
“叫老寿真的很难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很瘦呢。”莫寿在鞋底上磕了磕烟锅,抬脚将地上的烟灰踩灭,这才道:“你明白了?虽说郑仕这个人一直表现的非常配合,城里面还有一个王贵,但我家小姐还是不放心啊,人心隔肚皮呢。”
是啊,人心隔肚皮呢!
经过莫寿这么一提醒,李洛阳这才发现自己的确是有些大意了。像徐家粮行这种铺子,表面上是跟粮仓的官员勾结,暗中做了那些伤天害理的勾当,然而作为主官,郑仕当真就是一点都不知道?
忽然之间李洛阳觉得自己怕是有些看不明白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和官员了。就拿那个郑仕来说吧,表面上好像是一个清廉的官员,而且在面对绝境的时候甚至抱着用太原城八万人陪葬这样决绝的方式来保证不产生更多的流民,给朝廷带来困难。
可是,主政一方,既然太原城里城外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凭什么说郑仕就一定是清白的?再说了,对于这个时代的官员,如果仅仅是依靠朝廷的俸禄,别说是生活的风风光光,恐怕就肚皮都不一定月月能够吃到油荤,看郑仕的模样,简朴是简朴了,但绝不是那种吃不到肉的家庭,从而说明他肯定还是有别的收入。
这些收入究竟是怎样来的,李洛阳现在不愿意去猜测了,不外乎就是上下打点那些,实际上官员之间的打点除非要办什么事情的手,否则都是个定数,高不到哪里去。
诺大太原城,官场里的问题肯定不少,可是这些年压根就没有爆发出来过,这就不是郑仕统帅有方的问题了,其中隐藏的信息量当真是不少。
六扇门的名头太大了,哪怕莫娇只是个女官,但既然是打着六扇门的名头来了,郑仕绝不可能不配合,甚至就连消极怠工的行为都不敢有丝毫的表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六扇门在太原城这边做的所有事情,郑仕心中都很清楚,真正出主意的人,不是莫娇,而是李洛阳。
城外的农庄,城里的粮行,如果说这些人想要算账的时候,他们肯定不会去找莫娇,找六扇门,说白了这就是兵匪的关系,大家天生就是对头,你说你要报仇那是没有意义的,当兵的就要抓贼,六扇门就是要处理这些破事,天经地义,谁输谁赢各凭本事,谈什么报仇那传出去就是个笑话。
可是李洛阳就不同了,你又不是六扇门的人,而且还出了那么多的主意,搞的人家妻离子散甚至是人头落地的,这笔账不算在你的头上,那还得算在谁的头上呢?
假如郑仕真不是表现出来的那种人,而莫娇又把大部队都给拉走了的话,到时候有人想要对付李洛阳,那就真是太简单了。
“可是王贵王将军,应该不会跟郑仕那群人沆瀣一气吧?”
说道这个份上,李洛阳觉得自己还是太低估人性了,或者说,他的确是被一些假象给迷惑,所以才盲目了起来。
“王贵这个人到是一身正气的,只可惜啊,他只是个游击,而且他手下的人,未必跟他就是一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