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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工班的人见车间主任林建南来了,于是都站了起来,到工具箱里拿出手套穿上,然后再拿起锉锯干起活来。金工班的活比较杂,平常不过都是些锉锉锯锯打磨的活,对一些加工粗糙的零件进行修整,一般工人的技术水平并不高,可啥活都会一点,对厂来说,这金工班有点像是厂里的“万金油”,其实这“万金油”里只有班长王文凯师傅钳工、镗、铣、刨、磨、普通焊、氩弧焊、机械结构识图能力无所不能,因此,凭这过硬的技术,车间主任林建南并不敢得罪他。林建南是个退伍军人,一米七五的个头,对南方人来说,算是高大威武的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透露出他的机灵。他是从山区走出去的青年,文化不高,初中没毕业,可在部队也混上了个班长当当,回到地方,没半年的功夫,竟然当上了农机配件厂一车间的支部书记兼车间主任。他走到一堆拖拉机配件前看了看,然后问王师傅:“王班长,还好多久才完成?”王师傅回答说:“最快后个星期三。”
“什么?”林建南感到诧异,说:“这点活要十多天?”
“十多天算是快的了。”王师傅不卑不亢,说:“十多天能做好算是不错的了。你别小看这些配件少,可工夫不少,磨锉都要,全靠手工,我们班也就六个人,一天能做多少。”
“我知道。”林建南也不想让别人看他外行,拿出一包双喜烟发给金工班的老爷们,说:“拜托各位,厂长书记那头催得紧,大伙抓紧点做就是了。”
“知道了。”王师傅说,“我们尽力而为。”
林建南点点头走了。他这一走,金工班又活起来了。不是这个说镇里某领导的花边新闻,就是那个说男女间的咸话,也不顾忌还有晓燕这样还没有结婚的姑娘在场。说话的听说的上班时喝的茶水这时也变成了尿水,于是便一两个的接着去上厕所。上完厕所洗干净了手,又接下来冲茶喝,这一上午也就过了一大半。
“晓燕,喜糖该发给大家吃了吧?”老张师傅笑着问道。
“张师傅开玩笑。八字还没一撇,不知道他在哪里呢。”晓燕说。
“不会吧。晓燕,别说班长不关心你啊,要真的没有,我介绍个人给你。”王师傅说着看晓燕的反应。晓燕不再说话,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是老油条。王师傅接着说:“听人说邹技术员对你很有意思,邹技术员人很不错,厂里面两百多号人,我就敬重他。晓燕,要不要班长给你做媒?赚条长裤穿穿。”说着哈哈笑,其他人也跟着笑。晓燕心里一愣,脸上热热的,怎么大家都知道邹海斌对她有意思?她在心里骂道,该死的邹海斌,我和你还没谈恋爱呢,你就闹得满厂风雨,人人皆知了。
晓燕实在是冤枉了邹海斌。其实,王师傅并不知道春虹要介绍邹海斌给晓燕这事。王师傅见每次厂里上技术课的时候,邹海斌对晓燕特别关心,经常问她听懂没有,晓燕不懂的地方他会多讲一两遍直到晓燕弄懂为止。晓燕不明白邹海斌对她这么关心的用意,旁人还看不出来啊。王师傅这会儿随口说说,不过是想提醒晓燕邹海斌对她有意,别错过了这短姻缘,他哪里真的想当媒人。
谁知道梳成两条短辫子的卫红反对王师傅替晓燕做媒,说:“晓燕,别听王师傅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要人做媒,也太土了。”卫红喝了口茶水,来劲了,借题发挥:“要是我呀,就像是电影《庐山恋》里的男女主人公一样,自由恋爱,多么浪漫。那样的生活才叫有意思呢。”
张水青嗤之以鼻:“那是电影,都像你这样,永远也别找老公。”他有意气一下卫红。他和卫红是一对,厂里的人都知道,他们谈了近两年的恋爱,可是卫红总是这么谈着不结婚,因此张水青有时会说些话来气她出出气。
卫红果然受不了张水青这一激,生气道:“找不到老公也不嫁给你!”
张师傅说:“你们这一对冤家,什么时候脾气才能改一改?我可等不及了,早想喝你们的喜酒了。”
“一点都不懂什么是浪漫。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没劲!”卫红撅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
王师傅说话了,“你们俩呀,应了俗话说的,不是冤家不聚头。一会儿好,一会儿又闹。好的时候呀亲热的不得了,两人都快要黏到一块了;闹情绪的时候,就像是两个仇家狭路相逢,斗得不可开交。真拿你们俩没办法。”
张水青听王师傅这么一说,不好意思笑着抓耳挠腮;卫红瞪了一眼他也不说话了。
张师傅说:“太无聊了,谁说个笑话或者故事听听。”
“我来说吧。”晓燕第一个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庙里有个和尚······”大家跟着念了起来。
“晓燕,这算什么故事?”张师傅说。
晓燕说:“人家要说,你又不肯。”
“这不算故事,大家都知道的,不算。”张师傅说。
“那我来说吧。”卫红看着大家,说:“从前有座山······”
“你这个故事又跟刚才晓燕的一样了,不行,重新讲。”张师傅说。
“不一样,我讲的和晓燕讲的不一样,你们别打岔,听我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洞,洞里的蚂蚁真是多,一进一出,一进一出,真快活。”
卫红的故事一说完,大家笑个不停,王师傅张师傅哈哈笑,晓燕抿着嘴笑,张水青笑弯了腰,卫红涨红着脸,问他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蚂蚁是一进一出啊,真快活。”
张师傅赶紧对卫红说:“你别说了,再说大家都顶不住了。”
卫红好像也明白他们笑什么了,于是愤愤地说:“尽想一些下流的事。”
这是金工班下班前最好听的一个故事。眼看要下班了,张师傅问大家买些什么东西送王师傅的儿子。王师傅的大儿子要结婚了,昨天王师傅一人送了一铁罐杂锦糖,赶下班前大家商量买些什么东西回王师傅。这个说买毛毯,那个说买电饭锅,意见不统一。卫红说:“还是问问王师傅,家里缺啥就买些啥东西。”多数人都同意这个意见。于是问王师傅。王师傅说:“你们别破费了,一个月领多少工资?最多百来块钱的,少的不用说了,还不够一个也吃一两次喜酒。我本来不想发给你们的,大家这么敬重我,儿子结婚喜糖都不给你们吃,那就辜负了大家的厚爱。我发喜糖给你们,就当是替我高兴,吃了,什么也不用买。”张师傅说:“人情好,吃水甜。班长,你啥话都不用说了。礼尚往来,吃了你的糖,东西还是要买的。不买的话,你不怪我们,别人也要笑话我们。大家说是不是?”
大伙都说张师傅说的对。王师傅说:“你们真要买,就买一条普通毛毯吧,别买太贵的东西了。”
大伙说好,就买毛毯吧。卫红说:“让张师傅先出钱中午去买,多少钱回来平摊跟大家拿。”张水青没说啥,心道男人哪里会买东西,不是贵了就是买回来的没好货。晓燕才不管这些呢,谁去买都好,这份钱肯定要出的。
一声玲响,下班了。工人们争着涌出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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