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说得清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可能下一秒便横死街头;一对恩爱的小夫妻,可能下一秒便各奔东西;一个神气活现的打人者,下一秒就可能被人打的面目全非;一个巧舌如簧的说客,下一秒就可能成为别人的目标……
太阳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以下,黑暗笼罩了整个阳城,只有万家的灯火,勉强支撑着阳城的光明。
华灯初上,朴仁勇府邸的大门里,陆续的走出了几十名家丁、护卫,他们身高,长相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的神情。
这一票人,一出了朴府大门,便如同出洞觅食的蚂蚁一样,四散开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这些“出洞觅食的蚂蚁”,才陆续的“回巢”。而一直坐在府内焦急等待着神人归来。他认为,自己一时的傲慢和好奇,极有可能放跑了一位神仙似的“哥哥”。可等来的等去,除了一个个让人失望的消息外,只等来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
朴仁勇急急的从手下手中接过纸条,不想一时心急,居然轻易的就把这张好不容易得来的纸条扯成了两截。朴仁勇自己又对接了老半天,才勉强读完上面的内容:
“票城主,猛如虎;坐阳城,归黄土。”
朴仁勇读完,一声不吭。身边的美女、侍卫和送信的家丁也都跟着自己的主子一起愣在当场,不知道下一幕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良久,朴仁勇才恢复了常态,冷眉冷眼的看着这几天一直给自己传话送信,还挨了自己一巴掌的家丁说道,“这啥意思?”
所有人都没想到朴仁勇居然有这样的表现,心中都觉得好笑。可笑出声来,挨打是肯定的了。于是,送信的家丁,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笑嘻嘻的说道,“将军,那就是说您好,厉害,跟老虎似的。”
“哦……那下半句呢?黄土,黄土是啥意思?”朴仁勇接着问道。
这家丁一听又有这样“尖锐”的问题问道自己头上,几个小时之前因为传话都已经挨了一个耳光了。于是,他又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然后继续笑着说道,“就是说,您死了,就该埋了。”
话音还没落定,朴仁勇抓起桌上的一只大碗,照着家丁的脑袋就扔过去了。
“啪……哗……”
再看这个家丁的脑袋,顿时血流如注,脑袋上还挂着好几根绿油油的菜叶。
“那不是我说的,是那字条说的。”家丁带着哭腔说道。
“哦!又打错了,得了你下去吧!自己找两块布包一包。”说完,朴仁勇拿着两张半截的纸条,皱着眉头走进了内室。虽然,他不相信自己会遭遇什么横祸,可眼前这个“神人”留下的字条,着实让他心里直犯嘀咕。
另一面,那个清秀的算命先生并没有远离朴府。他匆匆找了一张破纸,写上几个字,贴在了朴府正门的石狮子嘴里,便躲藏在暗处,静静的观瞧朴府的动静。从太阳西沉,朴府里家丁出来寻他,一直等到半夜,看着这些人一个不落的回到朴府,才极为小心的走上街头,往他阳城之行的下一个目的地。
大约半个多小时之后,这算命先生又在一处寻常的三间房小院门前。叩门良久,依旧是寂静一片。算命先生无奈的叹了口气,便试着推了一下那层薄薄的门板,不想这门居然没有关,只是虚掩着。算命人也不多想,便径直走了进去。
迈过门槛之后,算命人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下身后虚掩的门,发现门的内侧没有门栓,不由得暗自苦笑了一下。
“我说阳城还没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地步么。”算命人自言自语,推翻了片刻之前对阳城的美好憧憬。
“干嘛的?”
突然,一个较为粗重的声音,在算命人身后响起。算命人猛地一回头,只看见一个光着膀子,叼着烟卷,满身油汗的小胖子正站在院子中间,警觉的看着自己。
“深夜打扰,多有得罪,我是来找刘谏刘先生的。”算命人微施一礼,打心眼里不太情愿。
小胖子用极为警惕的眼神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算命人一番,随后既不耐烦的抬手指了一下正间的上房,顺便把嘴里的烟卷吐在了地上,就朝着算命人左手边的小屋走去。在小胖开门的一霎那,只能小屋内传出一个嗲声嗲气的声音,“找谁的啊!大半夜的!”
“找刘爷的,别管了,接着睡。八成一会又被打出来。”
算命人苦笑一下,就径直走向了小胖子所指的正房。
算命先生猜想,这大门都是虚掩着的,房门也一定如此。于是,算命先生便轻轻的推开了眼前同样虚掩的房门。就在这一霎那间,算命先生不由得为这房间主人的严谨和情趣所折服。桌椅,书画,没有哪一样是新东西,但却整洁有序,井井有条,非但没给人以破败之感,反倒将其主人心境体现的淋漓尽致。
不等算命先生去细究每一样摆设,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左手边飘进了他的耳朵里,“午夜登门,先生不会是为了刘某的一点卦金吧!”声音过处,身穿灰色长袍的刘谏,举着一根蜡烛,出现在算命先生的眼前。
“呵呵!见过刘先生!”算命的说完,便把自己的幌子倚在门后,将上面挂着的那串硕大的佛珠稳了稳,又接下肩膀上的褡裢,放在了地上,笑盈盈的迈步走向屋内的那一点烛光。
“先生,大家都是聪明人。就开门见山的说吧!之前刘某自命清高,却被自己的师弟好好的教训了一把!今天先生来,想必也是请刘某出山。我也不藏着掖着,刘某愿意出山,可是,先生你也得拿出足以说服刘某出山的理由来。”刘谏一边说着,一边引着算命先生,缓步走到桌子边。
结果刘谏递过来的凉茶,算命先生恭敬的说道,“刘先生,我的理由只有两个字——天下!”
“天下!?”刘谏听完,不由得全身一颤。
天下着两个字看似虚无缥缈,但对于一个胸怀安邦定国之策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莫大的引诱,一种莫大的震撼。
良久,刘谏才从自己内心的震惊之中走出来,他的表情突然显得极为疲惫,但双目之中却闪烁着激动的光芒。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极为俊美的算命先生,只两个字,就已经让自己沉寂已久的心,再次沸腾起来,比他师弟子书寻的那番长篇大论要管用的多,也震撼的多。刘谏长叹一口气,缓缓的说道,“先生如果以天下为己任,比我那师弟强多了。刘某愿意跟随先生。还请问先生高兴大名。”
一听刘谏松了口,算命先生不由得乐出声来,举起手中的茶杯,对着刘谏做了个“敬酒”的姿势,然后缓缓说道,“在下晓昭,以茶代酒,代天下百姓先谢过刘先生。”
晓昭说完,一口饮尽杯中的凉茶。而刘谏则端起茶杯,只在嘴边浅浅的咂了一口,便皱着眉头说道,“晓昭?……晓先生,难道你和我师弟……”
看着刘谏略显惊讶的表情,化身算命先生的晓昭,微笑着点了点头。
“得了!刚才的话,算我没说。”刘谏说完,一口饮尽了杯中的凉茶,脸上露出了一个饱经沧桑的微笑。
“刘先生,你也不要怪子书!一方面,他能带兵打仗,征战沙场,这方面我比他差不少。另外,他知道,他来请您出山,肯定要多费一番周折。”晓昭说完,再次对着刘谏微笑了一下。
“这小子,分明是在说我好面子。”刘谏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可现在已经上了人家的贼船,想走也来不及了。
“刘先生,现在炎国深入到章明的地盘,意在急战。如果章明能抗得住一时三刻的话,炎国必败无疑。情势你也清楚,眼下,需要刘先生祝我拿下阳城。”晓昭收敛了笑容,十分严肃的说道。
“想要刘某做些什么,晓昭先生,但说无妨。”刘谏也正色回答道。
“现在,刘先生只需要劝说朴仁勇放弃阳城城主之位即可,其他的事交给我来办。这件事,我说起来容易,可除了刘先生你,绝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晓昭的话并不完全是奉承,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钦佩。
“既然晓昭先生都这么说了,刘某定当尽心竭力。这一身算卦的打扮,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吧!”刘谏说完,指着晓昭立在门口的“神算”幌子,笑着说道。
“不错,带着真一身家把式,我在朴仁勇府门口,整整呆了三天,好不容易让他起了疑心病。子书常说,‘战者,攻心为上’。凭借朴仁勇对刘先生的信任,肯定可以轻而易举的达到目的……”
俩人的交谈,一直持续到天明,才算终了。虽然做不到万无一失,但晓昭和刘谏两个人,竭尽所能,精心的设想每一个可能出现纰漏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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