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动手拆房呢,已经是雷打电击,乌云压天。要是明天一旦动手拆房,定然飞砂走石,暴风骤雨。
何师傅悄悄拿眼观察郁锋涛,但见他像一个身经百战老将军,泰然处之,心不跳,眼不眨。心里感到很诧异,何师傅倒是想看看郁锋涛明天是如何对付前来“讨伐”他的那些人?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环视一圈大家,郁锋涛悄悄地对大家如此如此说了一番,明天来一场屋顶揭瓦,屋下鬼哭狼嚎。
第二天一大早,郁锋涛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劲,带着十几个年轻人爬上了屋顶。才揭了几十片瓦片,大家远远的望见村里一群黑压压的人群,像一块乌云,朝这边压了过来。
领头的是村里德高位重的泰山——高胜天。
已经是九十五岁,高胜天在村里可谓是德高位重,他在闹荒是唯一一个四世同堂最有子孙福的老人,乡亲们对他敬畏三分。平日里,村里发生一般事情,即便当事人请他出面,高胜天轻易不会答应。他不开口则罢,一开口则是金口玉言,闹荒的地要颤三下,连不可一世的高森林同样要让他三分。
领头的人居然会是高胜天这个泰山,郁锋涛心里一阵惊骇,仔细张望人群,跟在高胜天身后的人有高真江、高培土、高松开、龚丛禄、管事佬、红眼睛、活庄稼、高丛木、高信钱、高怀德、徐宽匡、高隆巴、高阿六、高克木……还有几个跟郁锋涛没有利害冲突的人,至少是目前吧。郁锋涛禁不住哈哈哈大笑,差些从屋顶掉下去。
远远的,高胜天朝屋顶的人叫嚷开:“你们这些逆贼,全给我停下,全给我停下,全给我停下。”
前脚才迈进郁锋涛房子大门,高胜天抬头望着郁锋涛大骂:“郁锋涛,你这个逆贼,还不停止拆房子。赶紧给我叫他们全停下。”
居高临下蔑视高胜天,没有回答他的话,郁锋涛则朝人群严厉警告:“下边是人不是畜牲的,全给我滚蛋。瓦片不长眼睛哟。不滚蛋的人,被掉下去的瓦片打死了,是白白打死,不偿命。”
“哎哟——”郁锋涛的话音刚落下,第一个被瓦片打中头的高真江,大叫起来:“是哪个婊崽扔的瓦?”
“哎哟——”
“哎哟——”
“哎哟——”
……顿时,下边叫嚷声一连串响了起来,一个一个害怕的抱头逃窜到门外。
屋顶上的人,可过瘾了,幸灾乐祸哈哈哈大笑。
悄悄的,郁锋涛提醒大家千万不要砸中高胜天,只是扔到他身边,吓吓他就行啦,毕竟是这么大岁数一个老人,照顾点是应该。但是高真江没那么庆幸了,郁锋涛愤愤地叫大家对准高真江,猛猛的朝他扔瓦片,砸死了,有他郁锋涛担当着。
退到大门外的高胜天,气得一脸青紫,对着郁锋涛大骂不绝:“郁锋涛,你这个大逆不道的逆子,你这是要遭到报应的,你爷爷不会饶恕你。”
这时,郁锋涛开口笑哈哈:“太太公,我爷爷对我可好了。他的在天之灵前天晚上已经托梦给我,高兴的对我说:‘锋涛,我的好孙子,好样的,你不愧是我郁家子孙。这是自家房子,爱怎样就怎样,那个老不死的老东西管不着。你只管拆房子。拆了这破房子再盖新了,给你爷爷脸上贴贴金子,爷爷保佑你今年一定发大财。”“太太公,我爷爷都对我这样说了,我还能听你这个老不死老东西的话吗?”
“你,你……再不停下,我——我马上,叫全村的人来,你要想——想清楚了啊?”咳,到底是九十多岁的人了,连说话显得三分吃力,才说了两句话,下边话声明显地弱了。
双腿一软,高胜天坐在了门槛上,手颤抖的厉害,连烟拿不出来,要别人帮着取出来,给他点上,放在嘴上。其实高胜天九成是被郁锋涛气的。将近上百的人了,在村里人人对他敬重如山,今天居然被一个穷光蛋小鬼当众辱骂作老不死的老东西,又拿人家没办法,人家可是借已经去逝爷爷的嘴巴骂他,他又能怎样?不当场气死,高胜天是谢天谢地,阿弥陀佛。
高高蔑视坐在门槛上、可怜兮兮的高胜天,郁锋涛话中有话问一声:“太太公,你抽的烟,是你祖孙女菊花给你买的吧?”
一下子,来了精神和力量,高胜天又能站起了,因为在闹荒,只有他抽得起这么好的烟,所以他引以为豪。“不是我祖孙女买的,难道是你这败家子的穷光蛋给我买的?”“呸——”
得意之际,高胜天忘了身后一条长长尾巴。
“哈哈哈……”郁锋涛朝天嘲笑两声:“太太公呐,没想到你一个要进黄土的人了,心比两头蛇还毒。你这抽的是你祖孙女菊花心脏的血,你这抽的是你祖孙女菊花身上的肉呐!”
“你——”高胜天气得浑身颤抖,如同触了电网,怒发冲冠:“郁锋涛,你,你,你——不要血口喷人。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磕头道歉,我——我——我把你剁成肉酱。”
“好啊,我等着呢!”郁锋涛高高在上,盛气凌人:“太太公,如果我说错半句话了,我马上下来,让你把我的头割下来,留着你百年后祭你。”“你耳朵拉长点,听我慢慢说来哦,你祖孙子菊花在外地做鸡,卖身子得来的钱,买烟给你抽,你敢说,你不是抽菊花心脏的血,你不是抽菊花身上的肉?噢,我明白了,肯定是你们祖孙女两个****,你故意破了你祖孙女菊花的黄花闺女身子,好让她出去做鸡卖肉,买好烟给你抽。难怪,你的心会这样毒!”
“你你你——”随着一连三个“你”字出口,但见从高胜天嘴里喷出一条血柱。
随着血柱,高胜天一头栽倒在地上。
“不好啦,锋涛气死人啦——”
“快来人哪,锋涛气死太太公啦——”
“快,快,快快——”
“快把太太公背回家——”
下边乱作成一团,上边乐翻了天。
“兄弟们,想打人,赶紧扔碎瓦片砸那些狗,要是他们跑了,你们就打不成了。”看看下边乱成一团,郁锋涛更来劲煽动大家。
复仇后的激动,幸灾乐祸张望着一伙人背着高胜天仓惶而逃,直到望不见他们身影,郁锋涛才收回眼睛,仰望天空旭日,心底里头发出一声愤慨:高胜天,当年你孙子高富唐当众欺侮我阿妈,没想到吧,今天她儿子为她报了血仇大恨。
——彭淑娟是地主女儿,身份不好,在文革期间,批斗、游行是她的家常便饭。
有一天中午,彭淑娟刚端上饭碗,尚未来得及张口,门口闯进一群人,二话不说,拖着她往祠堂去。
到了祠堂,一群人把彭淑娟五花八门绑在戏台上的柱子上,脚踢拳打,还嫌不够,人群中的高富唐当众扒下彭淑娟的衣服,要用鞭子抽打彭淑娟。
当彭淑娟被扒得仅剩下一件内衣当头,手执一把柴刀的徐开发,蹿上了戏台,大喝一声:“全给我住手。杀人不过是头点地。你们这帮畜牲,这等没人性。今天谁要是再敢动淑娟一下,我剁了他双手。”
当年凭着一颗正义的心,徐开发救下了彭淑娟。彭淑娟时常训诫子女们,一定要记住这个仇恨和救命之恩。仇可以不报,但是救命之恩不能不报。
所以,那天设乡亲宴,郁锋涛特意叫吉大庆给徐开发送话,这顿乡亲宴,他徐开发一家大小没资格出席,如果一定要出席,到时可别怪他郁锋涛不给他们面子。徐开发气得是鼻孔出血。事后,一听说了乡亲宴的事后,徐开发吓出一身冷汗,才明白郁锋涛的良苦用心。当然,郁锋涛晚上悄悄给徐后发送去了一盆好吃的。
半个钟头后,高富唐带着整个家族人马,手拿木棒,柴刀,斧头,锄头,气势汹汹再次闯进了郁锋涛房子里。
“郁锋涛你这个婊崽,有种的,你给我下来。”高富唐仰着脖子,挥舞着柴刀直逼郁锋涛。
神情泰然,淡定如止水,不气不恼,郁锋涛反而调侃起高富唐:“叫我下来,你上来帮我拆房子呀,高富唐。”
“呸——”高富唐气得咬牙切齿:“告诉你——郁锋涛,要是我爷爷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刀宰了你。”
“笑话。你爷爷有个三长两短,关我屁事。”
“呸。不关你的事,你把我爷爷气得当场吐血,还不关你的事。”
“高富唐,你是疯子说疯话是不是,我到过你家啦?”
“没有。”
“没有?那我又怎么气得你爷爷当场吐血?你这不是疯话,那是什么鬼话?”
“是我爷爷到你家来的。”
“我们两家是世代仇家,互不来往。你爷爷跑到我家来干么?”
“你要拆房子,他来管你。”
“我家房子是你的呀?”
“不是。”
“不是你家的。我自己的房子爱拆就拆,关你屁事。”
“你拆房子是破坏村规风水,他就是要管”
“我拆房子就是破坏村规风水,那我问你——高富唐,你女儿菊花出去做鸡,把闹荒名声弄得百里都臭掉,搞得村里男孩子娶不到老婆,女孩子嫁不出去,这算不算破坏村规风水?”
“你……”
“我——锋涛敢用这个头担保:肯定是你们父女两个半夜钻进被窝里****,你破了你女儿菊花的黄花闺女身子,逼她出去做鸡,好帮你赚钱是不是?”“哈哈哈,肯定是这样吧,高富唐。高富唐呀高富唐,你好有本事哟,本事大的连畜牲都不如!”
“你……你……你……”高富唐登时感觉到天旋地转。
仇人相见,格外眼红。
这是一个复仇机会,高高在上的郁锋涛,哪能肯轻易放过高富唐,咄咄逼人继续发话:“高富唐,别认为家族大,专门欺负人。我在卢水的铁哥们拉上几车,都能把你家踏平,掘地三尺,你那几十个人算老几。”“屋顶上的哥们,给我狠狠打下边的一群狗。”
随着郁锋涛一声令下,屋顶上的瓦片如同是雪花落地。跟先前一样,下边哭叫声连成一片,高富唐被两个人拖着往外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