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涧,顾名思义云雾似海笼罩在山间,而这看似深不可测的山崖下,恍如世外桃源。
“仲梦你还能再笨点么?”
一名身着白衣嗑着瓜子的女孩,平淡的眉眼间尽是无奈,正对着跌坐在地上泪眼婆娑的女孩数落着。
她就是花辞,也是这立足于江湖百年之久的初阁的第五任掌门人,更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金牌杀手——之初。
今年刚好及笄,却看似只有十二三岁。修炼太多五花八门的武功,导致她生长缓慢。古灵精怪调皮跳脱,常以捉弄人为乐。
“阁主你不要太过分,我本就不习武。”
仲梦收敛了眼泪,愤愤不平的举着拳头。可惜所有的情绪,都在花辞一个凌厉的眼神威胁下荡然无存,她不甘的撇撇嘴终是不敢再言。
仲梦——初阁四首之商位,也是其中唯一不习武之人。世家嫡女清秀多才,本该嫁入北域皇室,却在成亲当日果断逃婚。
颇有姿色的她,在路上被劫卖到青楼,不但没有失身,还说服老鸨按她的办法让青楼名声大噪,最终被花辞发现拐进初阁,现年十八,入阁三年。
贪吃、爱酒,在初阁中与花辞最为亲近,不过在她心中排在第一位的,永远是钱财。天生拥有奸商的头脑,却有一个良善的心,总是陷入自我矛盾中,且又极不懂得取舍。
“让我来。”
“你来就你来。”
仲梦努着嘴揉着摔疼的屁股,一瘸一拐的走下擂台。与身着黑衣的洛柒擦肩而过之际,幸灾乐祸的暗暗对其眨眼,张嘴无声的说着“加油。”
洛柒——四首之杀位。说来她纯粹是“之初”的追随者,从花辞以“之初”的名号小小年纪火遍杀手界之后,自诩武功上乘的洛柒,就不断向其发出挑战。
不耐烦的花辞最终以赢了她必须加入初阁为诱饵,成功让其成为免费苦工,现年二十,入阁四年。
因她没有卖身契,也是花辞破格提拔的初阁四首之一,但洛柒的武功在初阁排在三位,自然也不会有人有异议。
“阁主,承让了。”
洛柒双手作揖刚刚弯腰,花辞就趁其不备将手中的瓜子向其抛出。洛柒虽灵巧的第一时间避开,但还是有一颗打在她的肩头。
“你输了,下去吧!”
花辞从口袋中又掏出一把瓜子悠哉的嗑着,不顾洛柒的咬牙切齿。
“阁主……你耍赖。”
洛柒不服气的上前一步,踩得脚下的瓜子发出脆响,却又随着她挥手间,一阵掌风吹过荡然无存。
“我都说了点到为止。”花辞不厌其烦的挥挥手走到洛柒身边,右手拂了拂她肩膀方才被打中的地方,左手顺势将手里的瓜子塞进她怀里,赶着她下场。
“再说跟你打浪费时间,行了行了你嗑瓜子去吧!”
“阁主你越来越不要脸了,想打我们就直说嘛!”
仲梦对着吃了亏的洛柒挤眉弄眼,希望她能说几句话。
可洛柒憋了半天也只说出一句“无耻”,恼火的掏出怀中的瓜子扔在地上,运着轻功离开了擂台。
仲梦大失所望的连连咋舌,心意难平的对着花辞做了个鬼脸后,立刻小跑到了未央身边做好,余光偷瞄着花辞方向,以防被其报复。
花辞不在意的挑了挑眉头看向台下,兴致盎然的唤道:
“未央姐你来不来?”
“姐姐可没空陪你们几个小孩子玩儿。”
坐在台下看书的未央慵懒的回道,媚眼如丝的凝了凝。抚了抚头上的发髻随手翻了一页书,对几人的玩闹,吝啬的不予一眼。
初阁的情报向来强大,甚至于偶尔朝廷不息重金来买情报,这也是初阁成立之初的根基,而如今未央就是这一部分的负责人。
初阁的探子遍布全北域,上至达官贵人身边的妾室,下至低贱的青楼姑娘甚至尼姑庵中的尼姑,寺庙里的小和尚。
未央青楼出身,笼络人的手段高超,察言观色一流,而且妖娆妩媚,令女人也生出几分羡慕,她也正是初阁四首之一的隐位。
二十五岁的未央,看起来也就十八芳华,若不是眉间风情尽显,说她及笄女子也不会有人否认,入阁七年也颇为受人尊敬。
花辞冷嘁一声,看向台下凑热闹的人。
“你们有没有人来?”
稀稀寥寥的围观人群,对她齐声的发出不屑的冷嘁,三三两两的散了去。
“真无聊,就等着阁主和洛柒打一架呢!”
“阁主这小孩子心性,也真苦了副阁主了这么些年忙里忙外了。”
“就是就是。”
花辞不满的冷嘶一声。
“哎,你们这些人,也太不尊重本阁主了,本阁主还在这呢!”
花辞挥手间将手中瓜子,对着说她坏话的几人撇出,见着她们瓷牙咧嘴的跑开,她才讪讪的收手,跳下台拿起仲梦刚倒好的茶水一饮而下。
“阁主我屁股疼,你得给我补补,我要吃肉。”
仲梦可怜兮兮的半眯着眼睛,讨好的看向花辞。花辞讥讽的冷哼一声,狠狠的掐了把仲梦婴儿肥的脸,笑话她越长越胖。
“这句话说的不假。”
未央也不乏赞同,惹得仲梦苦着脸连声控诉她们欺负人。
三人正说着话,就听见有人高喊:“崖边有埋伏”。与此同时刚离开擂台的洛柒,也从众人眼前一闪而过。
之后也有更多的身影紧随其后。花辞淡然的品着茶,仲梦与未央也不以为意的看着书,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这次又是谁出卖了咱们?”
仲梦饶有兴致的开口询问,她缓缓将手中的书半遮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精明算计的眼睛,圆圆的眼珠转了又转似在思考,却又最终看向了花辞。
“阁主你猜呢?”
花辞默不作声继续喝茶,似乎这一切无关紧要。初阁百年基业人员混杂,谁知道又是谁。
说起来这阁主之位本该是花辞的“义姐”——玉玲珑,可她却偏偏让花辞接手,自己成了副阁主。也利用这么一个有名无实的职位,将花辞彻底困在了初阁。
“算了,反正都是死人。”
仲梦见等不到花辞回答,无所谓的感叹了一句,收起思绪继续看书。却在这时洛柒运着轻功赶了回来,她也在心中暗道不好,可从不见洛柒慌张。
“多少人啊?”
“千人有余,避开了全部机关,出口也被封,正有人试图冲进来。”
“谁这么恨初阁,竟然想一网打尽。”
仲梦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凝着眸子尽是恼火,气愤不已的将书拍在了桌子上。未央也放下了手中的书,蹙起眉头看向花辞,等待她拿主意。
花辞敛起稚气,冷颜上杀气肆虐。
“所有人听令,跟随洛柒离开,不得恋战。”
“是。”
继而杀手四散,与此同时花辞手中的茶盏也一瞬间化为虚无,她扬起眉头讥笑道:
“看来这一次内贼还真是做了充足功夫,就是我整日在初阁呆着,也不知晓所有机关。”
初阁百年来从来无人偷袭成功就是亏了这些机关,如今机关被破,这一次初阁即便不是全军覆没,恐怕也会伤了根本。
“阁主,我断后。”
听了洛柒的话,花辞欣慰的挑起嘴角。想不到在关键时刻,这个初阁唯一的“外人”竟然会第一个站出来,也不愧是她冒着众议打破规矩钦点的杀手首领。
“保护好她们,能活着出去我与你一战。”
自当年一战以失败告终之后,洛柒便一直寻着机会向花辞再次挑战,可惜花辞却再不应战。每每她皆说洛柒不是对手,起初她是真知道洛柒不是自己的对手。
巧合的是两年前花辞修炼中走火入魔险死,之后便被玉玲珑强制留在初阁,且不允许她再练任何武功,现今花辞也不知道她们二人武功谁高谁低。
一直拒绝挑战,只是因为花辞怕万一自己输了,浪费了洛柒这么好的免费苦力而已,倒不是觉得丢了面子,毕竟“人外有人”的道理她一直都懂。
转身之际,花辞运着轻功跳入三层木楼,自其上了二楼也随着云雾消失在众人视野里。不足百人的队伍快速奔着出口方向,远远的就见浓雾中主楼方向火光渐显,足见火势之大。
“阁主烧了藏书楼……”
“快走。”
仲梦的话还没说完,未央的一句厉言唤回了众人视线,随之一众杀手率先跳入水帘,并洒下毒药为众人开路。
水帘是云海涧的出口,出去是水流湍急的瀑布,而后是顺流而下的河流。原本外面还有一片石阶,却被花辞下令摧毁,致使这个出口成了瀑布中央的漩涡,只进不出。
出了瀑布不出所料是场恶战,清澈见底的河流,刹那间血色淋漓。顺流而下的不止有血水,还有一具具尸体,或男或女。
总之岸两旁的村庄,不断有人发现尸体。北域上下光是官方统计已近四百,更是大面积有人中毒,全国上下恐慌之际,朝廷发文乃是围剿山贼所致,以此安慰民心。
自此初阁被毁,江湖亦是再无之初。
七日后一小巧身影趁夜顺着窗户,进了北域国第一青楼——莞姮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