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郎中赶到延寿堂为老太太号脉诊治,开了方子递给李志勋:“老太太和县令的病症相仿,只是人老了经不住折腾,今后切莫让她大喜大悲,否则定会落个瘫痪之症!”吴郎中对于内宅的私密没有多大兴趣,但是一日内两个家主晕厥还不多见。
他看了看一旁的李欣然,见她低眉顺眼和晌午没有什么不同,知道邢妈妈还没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她,不过看看李府的各种混乱,心里明白今日的确不是谈论此事的时候。
李志勋吩咐宝墨抓药,他看着昏迷的母亲,对着吴郎中一揖道:“能否请郎中为家母施针让她醒来。”
吴郎中睃了一眼李志勋,眉头一皱:“不可,让老太太继续昏睡对她的病症好处良多,如果一旦醒来,再次气火攻心就不好说了。李县令最好让众人退下,让老太太静养,病症恢复也快些。”
李志勋想到宋姨娘刚刚撒泼的表现,简直连街上的泼妇还不如,丢尽了李府的颜面,母亲此时醒来定会再次想到此事,的确对她养病没有好处。
他吩咐众人各自回院子休息,免得打扰老太太养病。
看着走在前面的三个儿女此时皆是忧心忡忡,他内心的愧疚无以言表。他不能给他们富足的生活,现在连最起码的安稳也给不了了。
“欣然,父亲……”沙哑的声音戛然而止,安慰的话不知从何说起。李欣然几人听到父亲的喊声,一起转身随着李欣然给他行了礼。
李欣然明白父亲此时的心情,自责、愧疚、不安。她上前扶住父亲莞尔笑道:“爹爹今日太辛苦了,女儿还是送父亲回去休息吧!”自从爱妻去世,李志勋好久没听见女儿喊他爹爹,此时听见如闻天籁,他有些激动地拍了拍女儿的小手,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爹爹不必难过,姨娘也是太在乎爹爹才会和小姨闹起来的。欣然明日定会劝着姨娘大度些,姐妹之间莫要置气。”
李志勋听得女儿如此深明大义的言辞,百感交集。宋姨娘一个将近三十岁的妇人竟还不如一个十岁的女娃。想到女儿今日处理事情有条不紊,毫不慌张,越发觉得爱妻生的孩子懂事聪明,对爱妻的思念也越发浓烈。
“爹爹还是早点休息吧!明日说不定会有客人上门,爹爹还是想想明日如何应对吧!”李志勋一愣,今日的事情来得太过突然,自己根本还没想到如何应对宋家之事。
宋芙蓉是自己的姨娘,她的父兄已经无权干涉自己对她的处置,可是宋芙兰在自家做客遭了堂姐的毒打。此时如果被宋芙兰的父兄揪着不放,即使他是这新县的父母官也是不好交待的。弄不好,还会被御史弹劾,丢掉官职。
他紧锁眉头,难道自己的意志真的消失殆尽?连女儿都看明白的事情,自己竟然如此迟钝?他拉着女儿的手紧了紧,心里对爱妻的孩子更看重起来。
“爹爹,宋姨娘如今被祖母处罚了,近段时间也无法出入祖母的内室,不能服侍祖母,欣然身体虚弱又不能侍奉在祖母左右,不如让庄子上养病的五姨娘回来侍奉祖母吧!欣然听说五姨娘和五妹妹的病症全好,五妹妹十分想念爹爹和祖母,也应该回府了!”
祖母现在看到宋姨娘就会生气,父亲定会让她禁足。此时,吴姨娘回府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宋芙兰想独大也要看看她能否有这个实力。
有时候,给个甜头尝了吊起她的胃口后,再把食物高置,她会更无耐心,也更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李志勋见女儿有条有理地和自己商量着府中事情,恍惚间他觉得爱妻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他觉得女儿真的长大了,不仅聪明能干还能为李府着想。他心里高兴,根本没有考虑女儿怎会如此早慧的原因。
他开心地理了理女儿散落在耳旁的发丝,红肿的脸上折射出兴奋的亮光,颇有点我家有女初长成的得意。他拍拍女儿的小手道:“好,宋姨娘禁足的这段时间,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做主。”
李欣然也不客气,只是谦虚地回道:“既然如此,女儿只能勉为其难了!谁让姨娘和祖母同时病了呢?不过,女儿遇到拿不准的事情还是要来问爹爹的!”李志勋更加开心,愉悦到:“那是自然,欣然自管去做,有什么事情不好处理的自管来找爹爹,爹爹给你撑腰!”
李欣然要的就是这句话!有了爹爹这棵大树,有了掌家大权,就是祖母也好糊弄了!还怕宋姨娘干什么?她就等着受罪吧!
李志勋为了给女儿立威,第二天亲自到宋姨娘那里把管家的对牌拿了送到李欣然的兰苑里。李欣然笑盈盈给父亲屈膝行礼后方道:“女儿只是暂时管理一些时日,等祖母的病好了就把对牌交给祖母。”
她直说交给祖母,并没有说交给姨娘,即使将来宋姨娘和父亲和好,父亲也不好意思来为宋姨娘讨要对牌,至于祖母那里,父亲更没有理由去要求一个老人帮他掌管家务。
这样,掌家的权力就不会旁落,除非她自己不愿意掌家,除非她找到合适的人选。
李志勋不疑有他,只是瞧着面貌肖似爱妻的女儿越发喜欢,对女儿的话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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